9、Chapter 9．When fighting against Noa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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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When fighting against Noah
--------------The Christian era 1973, Fantasy Century
他在黑暗中睁开眼睛。
遥远的记忆如同呼啸而来的朔风，那些执着的过往与纠葛的未来被碧绿色光芒牵绊在同一个出入口，他知道自己走不出去，却不甘心踏回来。
“你醒来了。”女孩子的声音从覆灭的灰暗中传来，她踏过无法辨识稠厚的空气缓缓走来，暗色调的糖果皮靴看起来异常厚重，让她纤细的肢躯带上一层伪装的羸弱色彩。
“梦。”他转身望过来。
有一瞬女孩儿似乎很诧异，“我都几乎忘记这个名字了。”她把双手撑在身后露出笑容，“我以为你会叫我‘The ninth Noah’。”
他提起一侧唇角露出讽刺的假笑，“然后你就可以称呼我‘The zeroth Noah’？”
女孩儿撅起嘴继续向他身边走来，“你不能否认自己的身份，也不能否认自己是起源。”她小心翼翼绕过一片深重的黑暗。“而且我更希望你称呼我罗德，我喜欢现在的名字。”
“你只是因为懒。”他抄起手指责，“别以为没有转生就能成为你一直维持同一年龄的理由。”
罗德嘟着嘴诅咒了几句，然后女孩儿抬起头，异端的金色瞳孔裹挟着罕有的柔软，她用纤细的手臂围住对方的腰，暗色皮肤的脸颊埋进他穿着谨慎的衣料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的声音闷闷，像是就要哭出来一样。
“你不该见到我。”他的声音疏离冷淡，但同样围住少女的手臂却收紧了。那是掩埋于某个被时间遗弃的时间之中的过往，他们分离了亿万个世纪。
“但你的存在使我们苏醒。千年公会很高兴看到你回来。”
他淡漠的表情蓦地附上一层霜寒，“我不认为他会。”
罗德仍旧维持着抱着他的姿势抬起脑袋，“你也要和千年公对立？就像‘第十四任’那样？”她喜欢亚连，却无法否认彼此对立的事实。她同样喜欢他，但不得不面临两难的抉择。
他却出乎意料得摇头，“亚当憎恨我们，更加憎恨自己，我不想跟他对立。但这并不是我能够选择的，梦。”他说着，攥住罗德狭窄肩线的手指微微使力，让此刻避开视线的Noah仰头望进他的眼中，“你该比我更清楚这一点，用你的眼睛去看，现在的亚当和当年的尼亚有什么区别？为什么我们无论如何都必须杀死‘第十四任’？”
她的眼神突然冷下来，女孩儿从他身边退开，眼中拢起漫天雾气，似乎带着毒，她嘶嘶的说：“但如果不是你无论我们也好，尼亚也好，大家都不会苏醒！是你让千年公不得不一次次面对尼亚，是你给了人类触碰禁忌领域的机会，也是你创造了那些见鬼的Innocence！而一切开端的原因只是因为你的自私！只是因为你想要变成人类！”
他没有说话。但对方低垂的视线却让女孩儿恶意而残酷地笑了，“你是个胆小鬼，我们都曾是。为什么你不去想尼亚也许才是正确的？也许我们最初就不应该选择成为他们而应该统治他们？”
“你认为他是正确的？”他低声开口，“利用丧失最重要之人的绝望情感而创造出武器的他是正确的？从最初就想要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尼亚是正确的？你是Rhoad Kameilote还是Dream？你眼中看到的，不愿为敌的是Neal还是Allen Walker？”
罗德像是被‘怒’的雷鸣击中般向后退开，她看起来苍白而惊惶，似乎被人窥探到最深处的秘密。
“你知道些什么？！”她听到自己擦过声带的音色里带着尖叫，“一再选择沦为神之使徒的你明白些什么？！你明明清楚神之所以被称为神只因为他创造了我们！”
他的唇角再次挂起一丝嘲讽得浅笑，“神那种东西，多少年前我就不再相信了……”
无数难以入眠的深夜。
无数残破佝偻的肢体。
无数漫长悠久的岁月。
他独自忍耐到轮回的终焉，让孤独通过岁末的冷雨渗入他的骨骼。
透过光年的距离敲开一道关闭了整个纪元的大门。
渴望着。渴望着。渴望着能够回到所有人身边。
然后连渴望都不复存在。
他的身影消失在那片永久的梦境之中，黑暗蔓延，罗德站在偌大而寂寞的空间中端，即使把视线投向天空也无法看到比黝黑更远的地方。
“那就是你想要看到的世界吗……”她蓦地哽咽了，“你所看到的世界，你所钟爱的天空，即使失去一切你仍然想要回到我们身边吗……”
“………………”
她用模糊地声音叫他的名字。
而那就是整个梦境的全部。
***
拉比豁然惊醒。
他捂着心口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以及回旋在耳畔血液撞击头颅的鸣响，他张开的嘴曾发出过无声的尖叫，而残存的嘶哑就侵蚀了他充血的声带。拉比感到有人按着自己的肩膀试图让他躺下，但对于也许会随机而来的梦魇的恐惧正一步步杀死他，他乱糟糟的火焰色短发在枕边蹭得四处乱翘，也许由于失血的缘故，他苍白的脸色让那些平日里无法为人注意的雀斑浮现出来，又或者只是错觉。
拉比能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说着安慰的语言，他知道也许那是李娜丽，又或者米兰达，如果德意志的女性Exorcist还有足够力气走过来的话，他狠狠阖起双眼试图把席卷而来的不安定压迫下去。
他知道自己做了梦，但梦境的内容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想起。
对于书翁继承人来说，再没有比这更恐怖的梦了。
又一波恐惧袭来，他在那双妄图束缚住自己的手里挣扎起来，拉比想大声呼喊，但他张开嘴从喉咙里哽出来的却只有虚弱的单一字符。
“Yuu……”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骨骼肌战栗的声音，而那双一直按着自己的手太碍事了，那些传来的声音都像隔着水，甚至时间，朦胧而晦涩，他需要离开这里，需要呼吸，需要回到神田的身边，他想要知道对方还在那里，一直一直在那里。
然后拉比紧紧攥着自己的Innocence昏睡过去。
李娜丽惨白的脸色直到另一个青年失去意识才终于慢慢恢复，她从没见到过拉比表现得这么脆弱，对方直到跌入梦境时嘴里还反复咀嚼着神田的名字，像是持续默念就能够获得救赎。
少女虚弱地叹息着抹掉额头的汗珠。
“拉比先生，他怎么样了？”米兰达同样充满疲惫的声音从他们选择的庇护位置的另一端传过来。
“他累垮了。之前的伤口也许有些发炎，因为没有很好的救助措施，他一直在发烧。”李娜丽说着，把散热用的湿巾贴在仍旧辗转于梦魇之中的青年额头。
李娜丽最后给了拉比确认的一瞥，转身走到米兰达靠墙休息的地方坐下，她缓缓蜷缩起膝盖的动作让少女看起来娇小而不安。
“如果我能够一直维持着Innocence……”米兰达带着哭腔开口。
“别这样，你的能力应该用在更需要的时机，毕竟谁也不知道整个区域还有多少Akuma。你现在唯一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李娜丽温柔的笑了。“放心吧，拉比是很坚强的，他还有必须要回去的地方。”
米兰达咬着嘴唇颔首，把逐渐凝聚在眼中的泪水眨回去。她仰起头透过残缺的屋顶望向黑幕般天穹，冷空气让彼此的呼吸在气化前就凝结成冰。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能够让一切尽快结束。
这是一行三名Exorcist以及两名finder的小队来到俄罗斯以后的第三天，当他们赶到指定地点的小镇时迎来的只有遍地疮痍，灰色粉末像人类火花后□□骨骼的全部重量，而承载的灵魂却早已汹汹升华而去，身为Exorcist，李娜丽已经目睹过无数次如此画面，人类的生命脆弱于单薄的纸张，而同样是由他们化作的凶器却掌握着足以灭却其他生灵的破坏力。
多么讽刺。
当她一心想要保护着人类的同时，与她作战的、让她受伤的、一再夺走她珍惜之物的却同样是人类本身。
她听到身边布料擦过的声音，拉比的身影自她瘫坐在地的纤细肢体旁走过，脚步坚定。他看起来那么寒冷，而他的声音一如他的姿态。
“站起来吧，李娜丽。只有这一次，我没办法扶你。”
而直到这时少女才意识到对方轻微耸动的肩线，似乎压抑着全身颤抖，李娜丽知道拉比和神田有着不同的安慰方式，就像拉比总会在第一时间说早安，而神田永远也学不会讲再见。那是他们的温柔。
而一路上都沉默异常的拉比无视于其他队友，立刻启步发动了Innocence向漂浮在小镇上空铺天盖日的Akuma奔去，上手就是二阶开放的杀手锏，火龙咆哮着一路嘶吼而过，爆破声与骇人的气焰蛰得人睁不开眼，却是在那一刻，李娜丽终于明白拉比这样做的原因。
因为神田优。
李娜丽知道神田每次被送进医疗班里也许都是他作为Exorcist的最后一次。而在上次北美战役之后，他的恢复系统近乎瘫痪。也许神田再也无法作为Exorcist与拉比并肩而立站在弥漫着黄沙的战场之上，而作为拉比，那种感受是毁灭性的打击。
所以他用神田的方式战斗。
就像那个人就在自己身边一样。就像他们的灵魂溶进彼此身体里。
拉比珍惜他珍惜到宁愿消失了自己。
那一刻李娜丽不知更想要为她最重要的两个好友间的情感骄傲还是为他们的命运悲伤。
李娜丽•李是整个教团里为数绝少的知道神田优的咒印以及与之相关信息的Exorcist之一。直到此刻她还能够清晰忆起自己站在教团迷津般旋转的回廊中，倚在一栋廊柱后的身体是怎样不自主的颤抖，忆起她紧紧攥着文件板的双手是怎样指节泛白着痉挛，忆起她是如何花费了一生的力气才能维持住支持着全身重量的双腿不要发软，忆起那一刻拉比违背人格喧嚣而上的冰冷怒火以及那只似乎仅是通过一瞥就能杀人的嗜血眼神，忆起一向以happy-go-lucky闻名的书翁继承人是怎样推着号称教团生人勿近高岭花的神田优的肩膀让对方整个人都笼罩进自己的阴影里，以及神田略带秀气的眉眼怎样挑衅般挑起嘲讽的弧度，还有他蔓延着死亡气息的黛色瞳孔是如何在诧异的皱缩后闪逝过了然的光芒继而重新戴上那副恼人的烦躁。
她记得。她全都记得。
她记得神田用毫无机制的音色说，语气平淡。
“你知道了。”
拉比似乎咬碎了自己的牙根才压制了扼住对方颈部的行为，他挣扎着低吼，一如此刻姿态般绝望，“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为什么非要让我自己查出来？！我有权知道你的事！知道那盏莲花时漏就是你见鬼的生命残量！知道你胸口的图腾就是你被逐渐侵蚀的证据！知道当所有花瓣凋谢时你就会被自己的Innocence拒绝而发生咎落！知道为什么每次那些该见上帝的自杀式任务都会落到你头上还有你不是人的恢复速度和暗黑物质免疫力根本就不是什么天赋异禀而是种oh-my-god-fucking-hell诅咒！！！”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现在我们之间终于没有秘密了。”神田的声音一如他此刻死水般毫无波动的眼神。
而拉比似乎更像是在撕碎他和拥抱他之间摇摆不定。
李娜丽记得自己大脑一片轰鸣，曾经多次追问着对方胸口图腾来历的往昔利刃般从内部割裂着她。她没法很好的想起自己是否还维持着呼吸。但从她的角度偷偷瞥过去，恰好能够看到拉比的额头埋进神田颀长的颈线里。
但她记得清晰。彼时神田优最令人意外的动作就是伸手按住拉比的脑袋，眼神顺从而悲伤。他低喃在对方耳边一句话，声线一如既往低沉，却在恰好能够听到内容的李娜丽心里留下了一道永恒的伤疤。
“拉比。向我保证你不会让伯爵召唤我回来。”
然后那个盛夏的傍晚就拉成堇色。
就连一些本可以毫不介意的事放进记忆里也变成足以致命的攻击性武器。
李娜丽知道神田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却始终没有说明。而拉比太忙着发疯和咆哮没有顾上她趔趄着自廊柱后逃跑，毫不介意自己脚步撞击着地面石板的声音。
她只知道必须离开那里。
也是自那之后，李娜丽再也无法笑着挥手向出任务的神田道别而不在之后的每分每刻担心着对方也许会迅速消弭的残余生命。她知道神田优不需要这些，上帝，他甚至会因此而恨她，但她没法控制自己，就像拉比没法强迫自己离开那个人身边一样。
神田优只能用伤害所有人的方式更好的保护他们。
他宁愿死都不会肯承认自己那么珍视他全部的家人。
后来爆破的轰鸣以及子弹破空的声音就是她那三天来能够记起的全部过去。两名庇护在米兰达Innocence之下的finder在德国Exorcist由于过分劳累失去意识后没过多久就迅速被Akuma的炮火吞噬。而李娜丽连为他们悲伤的时间也没有就半扶半拖着为掩护自己而挡住Level 4攻击的拉比以及毫无知觉的米兰达找到临时的掩体里躲避修整。联络用golem早在混乱中不知所踪，不是她不觉得即便找到也就只能是机械残骸了。
她不知道还能否回去。
而有时候这种混乱狼狈的错觉让李娜丽以为她们又回到了前往江户的途中。
又或者是在方舟里的时刻。
似乎每分每秒过去，亚连和他闪着银色救赎之光的利刃都会出现在视线里。温柔的微笑着说抱歉我来晚了。
她抬起头在黑暗中望向拉比昏睡过去的方向，对方仍旧挣扎在梦境里。而身旁的米兰达已经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直到泪水跌落在她的掌心，李娜丽才意识到她有多么恐惧和孤单。
亚连君。
亚连君。
亚连君。
“你是在叫‘第十四任’吗？”男性的声音自空气中传来时李娜丽听到自己心脏停搏的声音。她的呼吸由于过度换气而成为单一频率的吸气，少女强制自己转过头，暗色皮肤的少年俯身站在她面前，前倾的脸部能让李娜丽清晰看到对方脸上稚嫩的好奇以及额头不符合常理的第三枚瞳孔。
她眨了眨眼，身体却没有在大脑意识到对方是Noah时有所反应，瓦伊兹利挑起一侧眉梢看了她许久，最后叹息了一声意兴阑珊地直起身子，“我不认为千年公有必要派我们两个人来。”他转头冲缓缓自空气里浮现出身体的另一名Noah说道。
“我也不是喜欢才和你搭档的。”提奇抱怨着，他对于每次搭档不是“年幼”的罗德就是不擅长体力活动的瓦伊兹利感到怨气很大。
“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我只需要带你回去和毁了他们的Innocence，而杀人实在不是一个半夜还要加班的人想要考虑的问题。”提奇用低沉的声调警告准备发动Innocence的李娜丽和已经惊醒的米兰达。
“她就是可能的‘heart’适任者？”瓦伊兹利问道，语气还是充满无聊，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成熟很多，“我不觉得她的脑袋里有除了‘十四任’以外其他有意义的信息。”
“但她的Innocence很有价值。”提奇提醒道，“愿意和我走一趟吗，小姐？”他向李娜丽绅士地伸手。
“如果我自愿跟你走，你会保证不伤害我的同伴吗？”少女从墙角站起来，她的双腿仍旧颤抖着，可望过来的瞳孔却闪烁着祖母绿色的坚定光芒。那是她有所决定时的眼神。
“李娜丽！”米兰达的声线突然拔高，她意识到眼前的东方Exorcist预备作出怎样的抉择。
而在提奇挑起唇角假笑着准备回答时。支持着整栋残垣的墙壁宣告了坍塌，自李娜丽所站立的位置背后的墙面里伸出的巨大利刃迅速贯穿了少女纤细的身体。而伴随着诧异的抽气声同时而来的是一种带着孩童般狡黠同时伴着金属质感的声调。
Level 4在塌陷下来的墙壁后咧出一个病态的笑容。
“找~到~你~们~了~”
一切都崩毁得铿锵有力。
世界似乎在石屑碎裂滚落，坍塌交叠的同时被染上疯狂的血腥色彩。米兰达的尖叫声融在一片混乱之中。飞扬而起的灰尘打磨了空气的透明度。带着俄罗斯特有的寒冷陷落下来。提奇啧了一声，显然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打乱了原定计划，他并没有被通知会有Level 4送来这里，而他脸上的表情就是瓦伊兹利的镜子，年轻的Noah拎着自己不擅长逃跑的同僚在一片狼藉中跃至半空。
“如果你不是拽着我的领子我会很感谢你……”瓦伊兹利被勒住颈部的窒息声音传来，提奇干笑着松开手，而对方就像跌坐在客观存在的地面一般盘腿浮在空气之中，边诅咒着同僚的粗暴边把窒息感从被虐待的颈部按摩走。
“我不记得千年公有说过Level 4的事，而它看起来也没有听从我们命令的打算。”提奇突然开口，保加利亚籍的Noah用比平日里严肃且认真的声音说道，“虽说是‘heart’的适任者，做到这种程度的话，至少该告诉我们才对吧……”
“不光如此哟。”瓦伊兹利突然接口道，“为什么对我们下达的任务是杀死‘第十四任’的同时又要从教团手里绝对的保护他，我一点也不认为千年公有准备杀掉‘十四任’的样子。快乐也许还没办法想起来尼亚的事情，但我已经开始觉得千年公有什么事在隐瞒着，并且……算计着一个囊括了我们在内为棋子的计划。”
“别叫我快乐。”提奇瞪了他一眼，“最近所有人都怪怪的，罗德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经常出神。你敢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去向伯爵告密吗？”他用余光扫向窝在旁边的少年。
“别告诉我你对千年公死心塌地。”瓦伊兹利翻了翻眼睛，看起来像是被侮辱了，“我能看透你的脑子，你感兴趣的事，你有所怀疑的事我统统知道。但无论如何，别忘了我们的忠诚更应该给谁。”
“他甚至从来都没有觉醒过！”提奇虽然高声抱怨着，眼神却始终扫向此刻尘埃落定后，几名Exorcist选择的掩体残骸。
“李娜丽！李娜丽！！！”米兰达绝望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德国的Exorcist仅来得及在一切崩塌之前发动自己的Innocence将重创的李娜丽和仍旧没有恢复意识的拉比护在里面。时间的涡流却仍旧滚动着向前奔去。Level 4的攻击只需要寥寥数笔就能轻易破坏掉她所保护的整个世界，而她垂眸望向此刻就连瞳孔已然开始涣散的李娜丽，深重的无望感就像寄生的细菌般蔓延而来，她知道即使现在使用她的能力也没法救李娜丽。
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
而就在这样的认识砸中米兰达时，女子想起了另一名Exorcist使用自己的Innocence时发生的奇迹，她从未能有机会目睹历史性的时刻，也从不认为自己有能力驾驭堪比神明的力量，她一直都一事无成。
“如果我有神田先生那种能力的话……”米兰达在Level 4向闪烁着金色的时间结界外部投掷出玩味的攻击时颤抖着，泪水跌落在李娜丽逐渐失去温度的脸上，沿着少女眼角滑落的水痕就像她对生者世界的眷恋。
“如果……如果我也能做到的话……”米兰达在另一波攻击袭来时痛苦得瑟缩着，她粗重的喘息在冷空气里散落成银色雾霭，“拉比……李娜丽……”她的目光投向另一侧毫无生气的拉比，然后狠狠阖起仍旧氤氲着泪水的双眼。
Miranda Lotto从来都不是个贪心的人，她的生命在成为Exorcist之前就是场灾难，她被自己生活的小镇所抛弃，然后她也抛弃了自己的过去。新的家人，新的开始，她只是希望能够有所改变。能够向前走。
她抬起头，在自己逐渐碎裂开来的Innocence中看到仍旧满布阴霾的黑暗天空。明明是她最讨厌的颜色，却意外安全。
‘如果这是最后一次。如果这就是终点的话。我想要试着相信奇迹。’她这样想着，唇角上下起伏间念出“Innocence, activity.”
亦是在同一时刻，Level 4 残酷的笑着发动了另一波攻击。冲击逼近的风压让年轻的女性Exorcist条件反射般闭起双眼，而意料之中的疼痛却并没有传来。她等了半晌才敢偷偷抬眼望去，此刻才意识到被称为提奇•米克的Noah正挡在她和李娜丽之前，呼啸而过的烈风卷起他看起来凌乱的袍角，墨色长发落在背后。
“我似乎并没有命令你攻击。”提奇冷声说，从米兰达的角度无法分辨他此刻的表情。
Level 4在那一瞬看起来似乎很迷惑，“Noah大人说要确切的除掉所有Exorcist以及人类，所有阻挡在眼前的存在同样对待。”它伴着孩童般的声音却让人感到悚然。而它歪着头像是在思考。“但是Noah大人现在阻挡了我。所以Noah大人也可以被除掉。”它对自己迅速得出的结论看起来很满意，因为慢慢裂开的笑容像是撕裂了它的整张脸。
提奇皱眉，他并没有和千年公起冲突的意愿，他自己的任务甚至都是千年公交代下来的。而在他犹豫间，却听到瓦伊兹利称奇道：“你的能力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吗？”
显然对象并非自己，提奇分心扫过一眼。
那个看起来总挂着悲惨的黑眼圈的女性Exorcist似乎也对自己的成绩表示震惊。“heart”的待定适任者李娜丽•李本触目惊心的伤口在前一秒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被切断的神经，撕裂的表皮和血肉，迅速恢复到毫无痕迹，而掌控操时能力的Exorcist在解除了Innocence的发动后对于少女伤口的愈合状态仍旧没有改变的事实惊诧的喘息。
“神田先生？”瓦伊兹利挑起一边眉梢抄着手自言自语道，“是用来唤醒Alma以及‘十四任’的那个Exorcist？长头发用武士刀的那个？”
米兰达惊骇的抬头望向能够读心的少年，她已经被现实刺激得准备在失心疯的道路上狂奔了。
“是，我能看到你在想什么。但我发誓如果你再敢叫我一次读心小子我就捏碎你的Innocence。”瓦伊兹利撇着嘴嘟囔，“是那个神田的能力让你的Innocence强化的？”
“千年公并没有对此说什么。”提奇提醒他，“我和罗德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他了。”
“对。”瓦伊兹利用鼻子哼了一声，“用你伟大的形容能力和罗德伟大的音量。”他翻着眼睛闪过提奇扔过来的石头，“顺便说一句，那个Level 4的攻击还有0.3秒就能确实的击中你了。”
提奇挥手挡开Akuma自口中吐出的攻击波，光束被扭往另一个方向的同时Akuma人类般的躯体已然俯身向前袭来。提奇在呼吸下暗自咒骂了几句，开始犹豫是否需要用Tease一次吃掉它。
但另一个响动吸引了在场成员的注意。米兰达还把李娜丽护在怀里，少女均匀的呼吸能让她感到自己仍旧活着。而发出声音的是先前始终毫无意识的拉比。
“……uu……”
提奇上下打量了拉比几眼，却在对方缓缓睁眼望过来时无法克制地压抑住蓦然窜上脊柱的寒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瓦伊兹利的声音在提奇脑海中响起。
“别在我脑袋里说话！”提奇抱怨着，却没有否认对方的意思。他也觉察到那种无法克制的压迫感，不同于面对寄宿着“第十四任”的亚连，眼前的红发少年也许拥有一些比他想象中更可怕的东西。
拉比似乎完全没有从之前的重创和长时高烧中恢复过来，他仍旧涣散的瞳孔毫无焦距，碧绿色沼泽深不见底，他望过来，又像是什么也没有看到一般。就连本为跃跃欲试的Level 4都在那种奇特的压迫感下静观其变。像是每个人都屏息等待着他即将到来的变化。
拉比的视线仍旧飘摇着，直到那只人类之眼定位在米兰达怀里，长发散乱在脸侧的李娜丽，她在考姆伊的要求下仍旧保持了从前的发型，但由于先前战斗而散落下来。她的制服上满是血迹，就连地面上也残留着遇袭时贯穿性伤口所造成的血泊。
拉比的瞳孔蓦地皱缩了，像是透过此刻的李娜丽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幻影。不是说他自己还有意识。拉比此刻就像被本能所驱使的凶器。
“优……？”青年的声音带着万年沉积的嘶哑，他歪了歪头，红色额发扫过他的单眼。拉比向前踏了一步，却像初次注意到那片血泊般顿在当地。
“……优……？”他又唤了一声，比上一次清晰，却带着些许不为人所透析的情绪。
“拉……拉比……”米兰达试着叫他，想要告诉他这并不是神田，还有李娜丽已经没有生命危险的事实。
但拉比并没有给她足够的机会。青年的身影晃了一秒旋即出现在Level 4眼前，当拉比用手扼住眼前Akuma的颈部而对方由于骤来窒息而瞪大着瞳孔张嘴喘息时，就连提奇都因震惊而骇然得抽气，他甚至完全没能注意到红发青年的动作。
“What the fu……”就在提奇撇开自己绅士的假面具迷惑于状况时，感到衣角被人拽住而转头望去，却见到瓦伊兹利惨白着脸对自己说我们走。语气不容一丝拒绝，那是Tyki Mikk有生以来头一遭感受到恐惧。即使是在记忆中智也从未露出过惊惶至此的表情。
而当他再次转身时Lavi Bookman Jr.已经徒手捏碎了Level 4的咽喉，爆破让他的善于使用武器的右手鲜血淋漓，但青年却像是毫无感觉般转过脸来，空洞的瞳孔像幽深的井般无渊无尽。
“……吗？”拉比用一成不变的口吻问道。
提奇冲他眯起眼睛，全身肌肉都训练有素得绷紧，他知道对方这种不同寻常的状态也许真有可能置自己于死地。
“把优伤成那样的……是你吗？”拉比又问了一遍，似乎迷失在记忆的终端。他无法思考也没有任何逻辑，彼时梵蒂冈教廷深邃的地窖，隔绝了阳光的厚重苔藓，以及伸手只能抓住的潮湿；以及神田优毫无血色的面容和他宛如死去般的双眼是拉比唯一能够回忆的画面。
异常清晰。
他知道有哪里出了问题。
但他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改变。
在拉比缓缓垂下头，下肢肌肉明显为即将到来的动作收缩时，提奇大吼出声：“罗德！”
巨大的梦境之扉骤然自地面升起，提奇用了一秒把仍旧傻在当地的瓦伊兹利扔进洞开的幻境，而两翼门扉闭合前，掌管‘乐’之Noah仅来得及看到碧绿色光影闪过，对方Innocence的尖端已然在他腹部开出血肉模糊的伤口。
提奇听到罗德的尖叫，却仍旧没有挪开自己与那个曾被称为拉比的Exorcist之间的对视，对方浑浊的碧绿色瞳孔在一击命中时折射出饱含虐待的快意，他提起唇角咧出在稚嫩的脸上异样陌生的假笑，拉比动了动嘴唇没有出声，而提奇却读出他饱含恶毒的预言。
***
“Touch him again and die, I will spare you for the next time. Make sure have fun before I find you.”
***
直到罗德的梦境大门轰然关闭，提奇仍旧没能从剧痛中调整自己的呼吸。他艰难的抬头，注意到罗德正用纤细的双手环住自己。
“他见鬼的是什么东西？！”提奇挣扎着咆哮，却并不是因为愤怒抑或痛苦，他发现自己不可抑制的颤抖，是由于源自灵魂的恐惧。
罗德狠狠摇头。女孩儿在他耳畔安抚，“安静下来，提奇，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是谁。但千年公会告诉我们的。”
“他见鬼的会！”瓦伊兹利这是才从之前的痴呆状态恢复过来，浑身抖得想要散掉一般，“他没有告诉我们那个只听自己命令的Level 4，没有告诉我们到底准备怎么对待‘十四任’的事情，更没有告诉我们Exorcist那边有这种怪物！”
“你看到了什么，瓦伊兹利。”罗德仍旧维持着抱住提奇的姿势命令道。
“Fuck you！Rhoad，fuck you！”瓦伊兹利突然站起来把双手扔上天，“I saw nothing! Nothing! He had no past, no memory, no emotion or any other thing which means he was a human-being, not at all! The only thing I saw in his empty mind was Kanda Yuu, the man with fucking long raven hair and sharp dead eyes and he was drop dead! That’s insane! Irrationally, particularly, fuckingly insane!”
“哦！你歇斯底里了，瓦伊兹利，真难得。”罗德试着用玩笑话开解他。“还有，Fuckingly甚至不是一个单词！”女孩儿指出。
“I don’t care! Why should I care a fucking word when that bloody monster gonna kill me willingly with his bare hands”瓦伊兹利此刻看起来就和他转生体的年龄一样，苍白而焦躁。
“你现在对我说话非常非常粗鲁，我不认为大家希望看到这时候的你。”罗德叹了口气说道，注意到怀里仍旧或因恐惧或因疼痛而抖个不停的提奇。“或者提奇。”她低声补充。
“What inhibit his wound from recover”瓦伊兹利在梦空间里转着圈踱步子，“What’s wrong with those Exorcists! What’s wrong with earl and his fucking tooth Hell! He does even have a pair of rabbits’ ears! RABBITS!”
罗德对于同僚的失态叹息着摇头，“提奇，你还好吗？”
“Rhoad.”提奇的声音带着陌生的气息，“I would never fight that monster again, never and ever and ever.”
罗德点了点头，脑海中却闪过‘第十四任’咧出笑容对千年公宣告着我将取代你成为千年伯爵时眼中嗜血的光芒，“How could we handle monsters when we are too parts of them.”
***
米兰达•罗特紧张地坐在影像室里。
她抬起头，看到巨大的挂布里映出彼时拉比几近暴走的姿态，看到他火色的短发在黑暗中被风吹得散乱，看到他挥动着手中的Innocence，大锤小锤就像是他的一部分，仅一阶开放的战斗力便已然凌驾于任何米兰达所见过的破坏力。他破坏了目所能及的全部Akuma，而他的二阶开放甚至仅用一击削平了整座山峰。他逆光而立的姿态显得过于具有威胁性。但他看起来完全没有清晰的意识，就像一柄锋利的武器。
米兰达还能清晰记起那些耳畔裹挟而过风压的声音以及Akuma爆炸开来压缩空气的震动。
最后制止拉比的是并不是自教廷总部赶来的‘鸦’，在米兰达看来，是拉比自己过度透支的体力，他的Innocence直到青年昏迷的前一刻仍旧保留在全力发动的状态。
画面最后定格在拉比面部的特写上。那双曾经永远闪烁着狡黠光芒的碧绿色瞳孔死水般混沌。
“你确定那就是发生的一切吗？这是总部golem传来的影像。”考姆伊低声说，他的镜片在黑暗中闪烁着光芒。
“是的。”米兰达回答道。“我们都不清楚为什么Noah会突然伸出援手，拉比后来的暴走也是，那并不是任何人的责任。”
“我同意你的意见。”考姆伊露出鼓励的笑容。“虽然教廷直接介入了这次事件，但拉比的反应只是由于Innocence的暴走而已，没有必要大张旗鼓。”他的眼神黯了黯，“你明白我的意思吧，米兰达。”
对方颔首，瘪着嘴吞咽了一下。
“还有，关于你和拉比的Innocence，能够把它们先交给赫布勒丝调查一下吗？”
“当然，我立刻就过去。”米兰达说着起身。
“等等，还有一件事。”考姆伊突然叫住她，在女性Exorcist疑惑得转身时露出诚恳的微笑，他轻声说道，“感谢你救了李娜丽，米兰达，感谢你。”
对方眨了眨眼，半晌才反应那是对她的称赞，她红着脸点点头慌忙夺门而出。
考姆伊叹了口气，将下颚枕在交叠的手背上，“巴克，需要我把你揪出来吗？”他低声说。
金发的亚洲支部长不情愿地自成排的巨大木质书柜后出现，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你认为那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考姆伊摘掉眼镜，充满疲倦的按摩着眼周穴位，“在赫布勒丝没有结果之前，我们没有任何假设。”
“书翁呢？我想他对自己的学徒也许会比我更了解。”巴克提议道。
“他还在另一个任务中，也许再过两天就能结束。”考姆伊重新戴回眼镜，“而在那之前，我希望留给那些孩子们一点独处以及休息的时间。”
巴克颔首认可了，“我想神田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拖了。”
考姆伊突然撑住额头，他黑色的额发遮住眼脸，“我们有什么权力告诉那孩子他唯一的选择就是把六幻从身体里取出来然后作为人类死去，当他把一生时间都奉献给了Innocence和Dark Older。”
“而我不认为拉比能够很好的接受这个提议。”巴克在沙发上坐下，“他和神田的关系太近了，我不知道哪种设想更可怕：他和Innocence的同步率低到灾难的程度然后咎落；又或者他的这种暴走是由于他还有其他身份，而无论教团对神田的处理会是怎样，他都会成为巨大的威胁。”
“别说这种话，巴克。”考姆伊眯着眼睛警告他，“拉比是原隶属于英格兰总部的Exorcist，而他和神田一样都是我的家人，没有人能威胁我的家人。”
巴克对于对方的反应立刻摆出世界性的求和姿态，他挠着头解释：“这只是提出的设想罢了，我没有打算伤害任何一个麾下的Exorcist，你该更了解我的，考姆伊。”他看起来也异常疲惫。
考姆伊没有继续话题的意思。他转过头将视线转向窗外。
“如果这个时候是你的话，你会怎样做呢，亚连君。”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Chapter 9．When fighting against Noa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