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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episode 1 Bard ...

  •   所罗门帝国由爱琴海上大大小小的岛国组成,72个联邦彼此独立,均是海岛,没有土地接壤,所以各邦国之间相安无事,战争并不频繁。这72个海岛是所罗门七十二魔神的化身,岛屿的名字由魔神本名命名。相传是在两百年前的神魔大战,魔神一方惨败,恶魔之首巴尔不甘心这样落败,于是他做了一个悲壮的决定,率领其他七十一魔神以不可毁灭的形式化身成了71座岛屿。没错,只有71个岛屿是恶魔化身的,因为在魔神中出现了一个叛徒,他投靠了耶和华,并泄露的大量的作战机密:这也是为什么魔神惨败的原因。但是奇怪的是,所罗门帝国的的确确由72个岛屿所组成的,没人知道那个是多出来的岛,所以后来的人只是按照领土的面积为这72个岛命名。
      50年之后,第一批移民迁徙到了地中海,他们来自西欧,北欧,甚至是东方。随着移民越来越多,72个岛屿被逐渐占领,于是诞生了所罗门帝国。

      我们要讲的故事发生在72国中排行第十的布埃尔。这里地广人稀,人烟稀少,迁居于此地的居民多数是来自西方的基督教徒,于是基督教成了布埃尔的唯一宗教,而对布埃尔人民来说,最神圣的人,就是他们的主教拉斐尔。

      布埃尔的气候一向是寒冷的,这对于位于温暖地中海的它似乎有些奇怪,但这里的人从不去思考这是为什么。随着夜幕的降临,居住在黑橡树市的人们最爱的就是去阿道夫的星星酒馆里喝上一杯啤酒,来驱赶寒气。

      这个酒馆也是小爱德里安最爱来的地方,他特别喜欢吃阿道夫的婆娘瓦妮莎做的烤咸肉,喜欢听那些大人们讲关于海盗的故事,偶尔也偷偷的喝一点点啤酒,虽然这是妈妈不允许的,他只敢在瓦妮莎不在的时候喝酒,因为瓦妮莎和他的妈妈关系很好,如果他喝了酒,即使是一点点,多嘴的瓦妮莎会一字不漏甚至添油加醋的告诉他可怜的母亲。虽然这样,小爱德里安还是非常喜欢瓦妮莎,因为她烤的面包是那么好吃(他觉得那比母亲面包坊里奶油面包好吃多了);她是胖胖的,特别喜欢把小孩子抱在怀里,而且她是那么善良而虔诚。

      今天小爱德里安又穿着他爸爸穿过的大皮靴跑到了星星酒馆,他虽然是跑,但是步伐是非常稳重的,仔细他的跑步姿势,很像腿里灌了铅一样。

      酒馆里的男人指着他的皮靴哈哈大笑:“小爱德,你今天又往皮靴里塞了什么东西?不会又是石头吧!!??”
      “你们乱说,才不是呢,我什么都没放,我的脚就是这么大的!”小爱德里安气鼓鼓的说。

      “那你就把鞋脱了,看看你的脚有没有那么大,这可是双男人鞋!”说话的是酒馆的老板,阿道夫,他脱下了鞋,把脚放到木柜台上,“来跟我比比谁的脚大啊,小爱德!”

      “你真恶心!”阿道夫身边的瓦妮莎狠狠的敲了一下他的头,“你这样让别人怎么结账,你们这些男人也真是的,一天到晚就知道欺负小爱德!”

      小爱德里安感激的看了一眼瓦妮莎,男人们说的没错,他的鞋里的确放了很多的棉花,要是不在鞋里放东西的话,他那小小的脚丫子是没办法穿着皮靴跑的。第一次他笨笨的在鞋里放了好多的小石子,那些男人们笑话了他一番,
      这还不算,小石子把他的脚弄的青一块紫一块,弄的他一个星期没办法走路。第二次他吸取了教训,把妈妈做的一些发了霉的面包塞到鞋里,依旧是被嘲笑了,但是他没受伤,至少感受到了穿着爸爸的皮靴在大街上走的快乐,可是第二天他穿皮靴时,发现靴子里有好几只老鼠,而且靴子的皮也被老鼠咬破了。这次他又穿上了皮靴,结果还是引来了男人们的嘲笑。

      但是这个时候,小爱德里安应该感谢一个人了,他不再是被嘲笑的焦点,因为人们的视线都被一团黑色蠕动的事物吸引。

      那是一个残疾人,他少了一条腿,准确说应该是人的腿,那条触目惊心的木腿支撑着他的身体,他戴着一顶脏兮兮的尖头小帽,左手拿着一个小小的托盘,眼睛似乎总也睁不开一般,他懒洋洋的依靠在门口。

      瓦妮莎拿了一小块面包,放在他的托盘里,“走吧走吧,别在门口吃就行,离这里远一点,不然客人都不敢来了。”
      那个残疾人却像受了极大侮辱一般,恶狠狠的面包甩出托盘,“你当我是不劳而获的乞丐是不是?婆娘,我告诉你,我是一个高贵典雅的吟游诗人,我自食其力,才不靠你施舍!”

      “那你就给我滚远一点,别来我这里屙屎屙尿!”瓦妮莎大骂,引起大厅里一阵哄笑。

      “你们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我是一个浪漫的诗人,只要你们给我足够的钱,我就会为你们谱写一曲动人的诗篇,我写的诗将会被热爱歌谣的孩童传诵,将成为老娘们儿床头必备的小曲儿,而我诗中称颂的人儿将会成为妇孺皆知的英雄,他的英名会遍及这个爱琴海......”

      小爱德里安怔怔的看着这个脏兮兮的男人,所有人都在嘲笑他,而这种嘲笑和他所受的嘲笑的完全不同的:男人们对爱德的嘲笑完全是家长对孩子一样的宠爱,尽管他们笑话他,他也不会生气。而对这个残疾人,男人们很明显是一种恶意的鄙视:虽然那个残疾人没有做错任何事。

      他对那个残疾人充满了同情。

      “先生,你说你是个诗人,你会作诗吗?”他走近了残疾人,仔细的打量着他:他的胡子异常的浓密,让人联想到草地上疯长的野草,他满脸污泥,但是可以看到他的脖颈白的刺眼;最让人震惊的是他的眼睛,小爱德里安发誓他从没见过这么亮的眼睛!那是仅仅是看了一眼就能被吸进去的眼睛!小爱德里安再走近了一些,那双眼睛的光芒更亮了,即使是愤怒,也带着三分笑意,三分悲悯。

      这双眼睛是爱德里安童年时一直都读不懂的。

      “小孩子,你心地好。”他笑眯眯的走进了屋子,找了一个座位坐下,拿出了一把破旧的竖琴,望着窗户发呆,也不理会男人们的咒骂。

      “小爱德,你是不是疯了!”瓦妮莎尖叫着:“你没看到他有多脏吗?”

      “太太,就让他在坐一会吧,他可能是累了,如果你觉得他很脏...”小爱德里安在后半句压低了声音,他生怕会惹那个残疾人生气,“过一会儿我会帮你打扫干净的。”
      “好吧,小爱德,”瓦妮莎叹了口气,“你和你的母亲一样的善良。”她回头看了一眼阿道夫,示意让那个乞丐在那里呆一会儿。
      “小家伙,快过来!”残疾人笑眯眯的把小爱德里安拉到了他身边,小爱德又盯着他的眼睛看,只是觉得那双眼睛没有刚才那么亮了。

      “想听什么歌吗?”诗人微笑着问。
      “先生,你想唱什么就唱什么。”
      诗人哈哈哈的笑了三声,那声音大的连桌子上的酒杯都为之震颤,男人们有的皱了皱眉头,有的甚至卷起了袖子,如果他再笑就准备打人。但是那震耳欲聋的笑声渐渐变成了歌声:

      荆花满天,郁郁白芷
      女孩等待王子的归来
      在他经过她身畔时
      憧憬而羞怯地送上白蔷薇
      森林里的妖精呢喃着:
      傻姑娘,别等了,
      王子只会爱上公主,
      不会多看你这个乡下丫头一眼;
      海洋里的人鱼嘲笑着:
      笨姑娘,快过来,
      王子娶了我的女儿,
      海下的宫殿里正需要一名女仆。
      女孩依旧不理不睬
      她清冽的泪水凝成了湖泊
      她秀丽的长发长成了森林
      她纯真的爱情化成了荆鸟
      雪的羽衣盖上了她单薄的娇躯
      女孩手中已然枯萎的蔷薇
      在白色的云海里再度绽放
      王子来到雪堆前
      欣喜的摘下那朵白色蔷薇
      戴在他绣满花纹的斗篷上
      可怜的姑娘哟,就这样一直在雪下睡着
      就这样一直在雪下睡着

      歌词的意思,小爱德听不懂,他只是觉得诗人的声音非常的嘶哑但却好听,让他想到了荆棘鸟:那么烈艳的一只鸟,它的羽毛如火焰般的绚烂,它的歌声比一切生灵都要动听,它一生只为寻一棵荆棘树,然后将自己的身体扎进尖利的荆棘刺,它超脱了一切,放声歌唱——它一生唯一一次的歌唱!

      诗人唱完了。

      小爱德里安久久的沉迷其中。

      然后,小爱德说了那些让他后悔终生的话:“诗人,你的唱的歌太好听了,我听说吟游诗人都是为英雄事迹写诗歌的,我们布埃尔的英雄就是拉斐尔主教,你也写一首诗唱唱他吧。”

      于是诗人就疯了,他开始撕心裂肺的狂笑:“什么主教,都是一群不要脸的狗而已,他们但凡有一点点属于人的尊严,就不会这样没日没夜的干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他们就是一群婊子,还装出一副处女的样子!什么拉斐尔,我呸!他连装都不配!哈哈,连最贱的母狗都不乐意和他□□!!!!!!!”

      这个疯子说的是什么话,岂有此理!

      对于布埃尔尤其是黑橡树市的人们来说,拉斐尔主教是神明一般的人物,每个人都以把自己的孩子送到教会,成为拉斐尔的学徒而荣耀;而拉斐尔也像爱着自己亲人般深爱着布埃尔的人们,无论是谁有了困难和不幸,善良的拉斐尔总是第一个伸出援手,而且不求任何回报,他是人民爱戴的公仆。

      而这个脏兮兮的,下贱的,比乞丐还讨人厌的吟游诗人,居然用如此恶毒的语言侮辱他,简直太过分了!男人们愤怒的抓住了他,当即把他五花大绑起来,他依然不住的咒骂。

      爱德里安站在一边,他吓坏了,他打过架,他的头曾经被一群玩伴压在身下,只要说一句:“我认输了。”就没事了。可是他知道这个诗人不管再说什么,他都没命了,因为他骂了拉斐尔。

      诗人的牙被比豹爪还要凌厉的拳头打碎了一半,可是口中还是喃喃不休着,他的眼睛又亮了,这似乎是他不曾有过的奇妙而刺激的体验,仿佛所有的苦难都走向了结局,他为此欢欣着,这一天终于就这样来了,他要的就是这样,他做了英雄,死也是轰轰烈烈的死。

      诗人的四肢分别被四个男人架在了肩上,像是架着祭祀用的猪狗一般,送到了圣母广场。小爱德里安在一行人后跟着,他觉得自己像是被魔法牵引着一般,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这个犯了错误的诗人会受到怎样的惩罚,他只奇怪为什么要把诗人送到在他眼里最最神圣的圣母广场,他早就想不起来他的母亲曾经告诉过他圣母广场正中央有久未开封的耻辱柱和绞刑架。

      广场两边是一连串高大的屋宇,消息传得实在是太快了,有一个外来的诗人居然敢骂拉斐尔主教,而正义的人民要把他送往耻辱柱上处决,这实在是一个富有爆炸性的新闻。并不大的小广场上挤满了人,而广场附近的一排排屋宇中无数的窗户中探出无数的头。绞刑架早就守好了六名教徒,他们很年轻,年轻的脸上写满了只有年轻人才会有的愤怒,他们每个人深深崇拜着拉斐尔主教,即使你对拉斐尔没有太多的不敬,仅仅是淡淡的说一句:“哦,拉斐尔主教。”都会引起他们的愤怒,因为你没有做出那种对神的尊敬。

      在人们疯狂的呼喊声中,四个大汉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他们的肩上扛着黑橡树市民等待已久的诗人,他们突然屏住了呼吸,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敢侮辱拉斐尔主教,侮辱他们神圣的信仰。

      教士们把诗人五花大绑到了耻辱柱上,诗人默默无言,没有人看到他被胡子遮住的嘴角其实是上扬的。

      “看呐!就是他!”

      “他的胆子可真不小,居然敢骂拉斐尔主教!”

      “这种人不怕下地狱吗?”

      人们呐喊着,他们为了看一场好戏所以走的太匆忙了,他们没来的及把家里烂了的菜带来,没办法把那些肮脏污秽的东西扔到肮脏污秽的诗人身上。

      一个悲愤到了极点的声音怒吼:“他是个异教徒!应该烧死他!”小爱德里安看到了说话的人,那个人是提姆霍克先生,他是黑橡树最虔诚的教徒之一,小爱德里安也知道,提姆的曾祖父在传教时曾被异教徒活活烧死。

      小爱德很奇怪,因为他不记得诗人什么时候说过他自己是异教徒。

      提姆的建议的很快被教士们采纳,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拿来各式各样新鲜的刑具,有石制的,还有木质的,小爱德里安看呆了,他第一次明白那些看起来非常无趣的人竟然有如此丰富的想象力,在那些人的眼里,即使是罪恶的死亡也是需要一个让人觉得耳目一新的形式,这样才能显示他们对主的忠实,但那些刑具看起来其实非常普通,刑具样子很像梯子,上门还有着精致的花纹,仔细看应该是一个猫头鹰,也许,他们不是真的要烧死诗人,只不过是要把他放到梯子上吓吓他,让他以后不要再说拉斐尔主教的坏话。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小爱德里安停止了幻想,那个圆形的石台上升起了火,火焰上方流动着波浪,似乎要把一切都扭曲,月亮在流火的蠕动下似乎成了一张恶魔的脸孔。

      诗人被扒光了衣服,他整个人被绑到了一个黑色的棒子上,然后那个棒子架到了石台正中央的烤架上,诗人的后背就这样沐浴在火海中。

      罪恶的焦糊味弥漫了整个广场,诗人的后背被烧烤的滋滋冒泡,民众大声欢呼。

      诗人也在纵情欢呼!

      “火太小了,让他再旺一点吧!这还不够,这还不够!!!”

      教士气急败坏,他拿起了鞭子,也顾不得火势,劈头盖脸的往诗人的身上打,诗人依旧欢呼。

      诗人想让所有人知道,他是连死亡都是这么快乐的,他哈哈的笑着:“下面的已经烤好了,快把我转过去!”

      小爱德里安茫然的看着那个逐渐被烤的焦黑的诗人,他觉得头皮发麻,他很想吐,可是周围围满了疯狂的人,他走不出去。

      诗人奄奄一息,那个拿着鞭子的教士问他:“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荆花满天,郁郁白芷。”

      “什么,你在说什?”

      荆花满天,郁郁白芷。

      小爱德里安知道他在说什么,没人注意到他留下了泪,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喜欢这首歌。

      诗人的脖子吃力的转到人群那头,他似乎在寻找这谁,终于,他在那些疯子中找到了热泪盈眶的爱德里安.杜弗瑞,他焦黑的身体抽搐着,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量燃起风中残烛的最后一丝光芒:

      “那首歌的名字叫《白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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