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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回家团圆 ...

  •   萧言不愧是大典中最累的人,撇去那厚重的礼服不谈.上午她要主持大典,召见功臣,赏赐将士.下午还要率着皇室宗亲祭天拜祖.不过尉迟芜也不清闲,虽说不是皇亲不用参加下午的仪式,但是百官的拜贺也是逃不到的.人群散尽之时,已是黄昏时分.手下将士得了厚赏,兴高采烈地邀请芜一同去喝酒庆祝,她也婉言谢绝.她明白,身为统帅,喝酒聚会还是不要参加的好,将士们需要一个空间去毫无顾忌放浪形骸地庆祝.何况,芜现在满心牵挂的是那个已经六年没有回去的家了.在接到皇上明日设宴的口诏后,芜就和自己的军医,两人两骑朝家赶去.

      芜的府邸在城东偏郊,是尉迟家的老宅,尉迟家人丁稀少,芜用不着去城中购置大的府宅,这里没有城中心的喧嚣很是恬静安宁.从简朴的屋檐瓦角来看,很难猜到这时当年富甲一方的尉迟家。快到家时,远远就看见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站在府门口张望,应该是安叔吧,芜不由加快了速度,策马向前.到了门口一看,果然是他.芜跳下马大叫: “安叔,我回来了!”

      老人一怔,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芜,脸上慢慢洋溢开激动和喜悦: “是大小姐!长这么大,这么漂亮!我从两个时辰前就在这等你了,可你到我面前了我却认不出来了.”他是尉迟芜爷爷的书童,看着芜的父亲长大,又看着芜长大,虽然芜叫他安叔,其实是把他看作爷爷.

      现在两人相见,芜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 “安叔你还好吗”

      安叔连连点头道: “好!好!大小姐快进来,夫人和二小姐都在等你!”安叔拽着芜着手臂就把她拉进家.入了府门,就是房前花园了,芜感到久违了的亲切之感.园内布置基本都没变,园中东北角的那棵小桃树虽然时逢秋天叶子看不见了,也是根枝茁壮了.

      一名衣着朴实的半老妇人坐在软凳上正在对着最后一点阳光缝着一个鞋面,蹲在她旁边的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仿佛刚刚晒完书,正在收拾弹满竹床的书卷.安叔对着妇人大叫道: “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妇人身子一颤猛地抬头,盯着芜良久,颤抖着声音道: “是芜儿,芜儿……过来……”她把怀中针线掷在地上,向前伸着双臂,几乎要跌下凳子.

      芜的泪水夺眶而出,扑进妇人的怀中,紧紧抱住,哽咽道: “娘……”

      这位妇人是尉迟芜父亲的旁妻崔秀英,也就是芜的二娘.不过芜十岁时父母因马车相撞而亡.是崔秀英抚养长大,这么多年来,二字早已去掉.在芜心目中她就如亲娘一般.崔秀英唤过身旁少女: “翎儿,快来见过姐姐.”

      这位少女是崔秀英的女儿,尉迟翎.当年的马车之祸,芜的父母,崔秀英所生的大儿子皆不治身亡.也就是说,这位同父异母的妹妹,是芜现在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少女年纪尚幼,难评相貌,小鼻小嘴,有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透着机灵.芜站起身来,略略犹豫地唤道: “是……小翎?”

      小翎高兴地拍掌道:“是啊,我依稀记得小的时候姐姐就是这样叫我的.”弯身一行礼:“小妹尉迟翎,见过姐姐.”

      芜看着这个六年没有见的小妹妹,心中满是欢喜,一把抱过:“小翎长这么大,我都认不出了!”小翎在芜怀里道: “姐姐的样子也和我想得完全不一样.”

      芜一愣,苦笑道:“你不会也是认为我身高九尺,腰壮如钟吧.”

      崔夫人把芜拉到身前仔细地端详,笑道: “我真要撕烂说这话人的嘴,把我家这么美的姑娘说成那个样子.”芜捡起地上的鞋面,扑去上面沾上的灰尘: “娘还是这么爱做鞋子,图案越来越好看.”

      小翎接嘴道:“我属狗,娘就在我的鞋子上绣上狗,我穿着去上学,同学就问我是不是特别喜欢野猪,要把它绣在鞋子上.”

      崔夫人从芜手上拿过鞋子,作势就要扔向小翎:“睁着眼睛说瞎话这孩子,现在芜儿回来了,让姐姐好好管管你.”芜看看娘,又看看妹妹,笑容在脸上怎么也收不住.还是家好,真好……

      吃过崔夫人亲自烹调的简单而又精致的晚饭,芜进到安叔给军医安排的房间.再出来时,已是漫天星辰.芜站在庭院中间,将发辫解下.清澈的月光如水般地洒在她的长发上.背上新换了药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不过丝毫不影响芜的好心情.院中的灯笼已被家丁取下,大家大概都入睡了,没有丝毫嘈杂,只听见花草丛中嗤嗤的细微虫叫.芜无意间环顾四周,看见小翎的书房内还亮着烛火,就了走过去.“这孩子,不会是睡着了忘记灭蜡烛了吧.”

      芜以指轻叩门扉,听得里面一声“进来.”就推门而入.一个大书桌印入眼帘,上面高高垒起的书本诗稿都快把小翎埋在当中了.小翎低头奋笔疾书,头也未抬.

      芜走近小翎道:“这么晚了还在写文章?”

      小翎听声音是芜,抬起头招呼道:“姐姐不也还没有休息.”说着把书桌一侧的书搬到房间里另一张案桌上,又提了把椅子给芜坐.

      芜道:“我刚刚去问了下安叔娘的身体.正要回房呢,看你这里蜡烛还亮着,就来看看你.”

      小翎道:“娘的身体这些年来没有大疾,就是春天的时候会发花粉症,不过皇上每年赐治花粉症的贡药,经大夫调理已经大有好转.”

      芜点头道:“是啊,安叔已经告诉我了.”萧言啊,你细心如此,要让我无以为报吗.

      小翎突然盯着芜,嘻嘻笑着又不说话.芜奇怪道:“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小翎道:“娘身体倒是很好,就是唠叨.她最近经常说你已经大了,是时候该找夫家.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开始着手.”

      芜大吃一惊,急问道:“真的吗,娘没跟我说啊.她今天完全没提啊.”天啊,离家太久.完全不记得还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件事.

      小翎心里暗叹一声:姐姐真是笨,像娘这个年纪又衣食无忧的太太怎么可能对招女婿不感兴趣呢. “你刚回来,她当然不会就跟你说啊,不过我想你难得回来一次,她是不会放弃这次机会的.”

      芜心里大叫不好,事到如今也只得见招拆招了,试探地问小翎:“那,是不是已经有端倪了?”

      小翎挠挠头上的发辫:“王丞相的侄子王鹏之,现在皇宠正盛,刚升任为兵部侍郎,母亲挺满意的.听说,也不知道真假,他准备要向皇上提亲.”

      芜仔细在脑海里搜寻王鹏之这个名字,一点印象也没有,以一个小小的侍郎身份就敢提亲迎娶自己,看来还是借着丞相的后台.不过想到他要向皇上去提亲,稍稍安了点心:“我倒想劝他打消这个念头,就怕他刚向皇上开口,才到手的官职就要没了.”

      小翎把芜的话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不解地问道: “这是为什么难道皇上自己不想成亲,就不喜欢看见别人成亲?”皇上久不大婚,民间难免有些流言蜚语.小翎也就随口说道.烛火昏暗,她没看见芜的脸上已经微微淡红,不过就算她看见了.纵使她聪明绝顶也不会想到,皇上不大婚和自己的姐姐会有什么关系.

      虽然明知小翎此言说者无心,但是芜还是有种秘密被发现了的感觉,她赶紧用不得妄议皇上敷衍了过去,并立时岔开了话题,她拿起小翎的诗稿翻看,显得很有兴趣:“你在写什么文章”

      小翎颇为自豪地道:“姐姐不知道吗,再过几日我就要参加的博学鸿司考试了,太学推举了十五个学生参试,小妹是其中之一.”

      芜听闻心中一禀,挑上眉头:“你还小啊,怎么就要参加考试了.”还真忽略了这个问题,一直只知道小翎在太学里读书,没想到竟有考博学鸿司的文笔.

      小翎听芜说她小,大不服气,搬出燕秦有名的一个神童:“想当年,周郎周锦瑜年十二岁,官拜博学翰林,统阅天下文章,执掌六州八十一郡之科考.精诗词,善画文,通音律,晓棋局.天下人莫不赞其为少年之魁首.他已幼我两岁了,就算此事不提,但看姐姐,你考上博学鸿司时正与锦瑜同岁,如何谓我为小也.”

      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惹来小翎引经据典一段反驳,芜轻笑声来:“好好,算我说错了.不过我考上博学时没有那么小,十三岁.然后和同科新晋陈芝婷,尚宗雪一起被点为皇上的侍读”语气中有稍些得意,能被妹妹当作榜样感觉很好.

      小翎更加理直气壮了:“是啊,还是比我小嘛.当时你们的老师还是号称燕秦第一才女的朱清语呢.现在博学鸿司都很难请到这样的高人了.对了姐,市井中盛传的朱清语与先皇情愫纠葛到底是真是假?”百姓间传唱的歌赋,其中这样的浪漫韵脚总是能特别吸引人.

      芜想起那句“身高九尺,腰壮如钟”,对民间流传实在是没有好感,她提醒小翎道:“传言多不可信,老师是清雅高士,非那等俗人.”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先皇,无论从哪个角度,自己都不该多嘴.

      小翎不以为然,心说:“空穴才能来风嘛.”不过她抛开了这个问题没再纠缠:“现在人们都只知道你会行军用兵.忘记了你也考上了博学鸿司.不过话说回来,武将文臣不能由你一人兼任,总得留一个位子给小妹.”说完,她右手一卷书册,向外一挥,眉飞色舞道: “到那时,吾身着文殊袍,挥洒博学司.行走在朝堂之上,切磋与笔砚之间.阅先辈墨宝,审天下文章.皇上每有所问,皆借古论今,对答如流,奇思颖想,妙语连珠.时人远观近看,皆言倜傥才女,秀不可言.若人问道:此乃何人答曰:此乃城东尉迟家幼女,年方二七,虽未及弱冠,灵气风采不输乃姐.皆叹曰:尉迟后人,一文一武,空前绝后,国之栋梁,民之典范.端的称得上是朝堂之瑰宝,文坛之奇葩!”

      “好!”芜拖长声音叫了一声好,接着拍掌大笑: “好一块瑰宝一朵奇葩.可惜无酒,不然吾必举酒相敬.”

      小翎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岂曰无酒,与子同饮.”说完猫下身子,从书桌下面一大堆诗稿后面变戏法般地摸出了一个小白瓷瓶.她轻轻摇了摇瓶身,得意地对芜道: “看,我瞒着娘藏起来的.还是御酒呢,去年新年皇上给我们的赏赐中我偷拿的.”

      芜从案桌上取了两个喝茶的紫砂杯,放在书桌上: “今日不醉不归!”这个妹妹还会在家小偷小摸了,真是多才多艺.

      小翎给芜倒满杯子,但给自己只倒半杯,芜心道:你还真鬼啊.笑着一饮而尽。小翎本想先用舌头点了点酒沿,见芜已经喝完了,心一横也一仰头把酒倒进喉咙.接着就是芜预料到的啦.小翎眼睛一瞪,紧接着奔向案桌,倒举茶壶对着嘴就狂喝,差不多把一壶茶都喝尽了才放下壶子,咳着嗓子道:“好……好辣!”

      “哈哈哈哈……”芜实在忍不住,仰头大笑,酒瓶拿在手上,起身道: “不会喝还偷酒,这个我没收了.”拍拍小翎的头,“奇葩,早点睡吧,考试要考三天呢,不从今日开始好好休息,会没有精神的.”小翎点头应是,送芜出门就熄烛睡觉去了.芜回房的途中脸上笑意依然不绝:那古语怎么说来着,应该是娘子是别人的好,妹妹是自己的好啊.小翎,无论要怎样做,我都要保你和娘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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