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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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三
这句话尾音还没有落下，空中划过火光的一点寒星就猛地朝绯村扑来。然而他似乎早有准备，保持着跪坐的姿势，只是左手一撑榻榻米，整个人往后飘开了两尺的距离。
“腾！腾！腾！”
三只流星飞镖已经钉入了他之前坐的位置。
“你是，伊贺流的忍者？”
惠子已经没有在和蔼的笑了。她站起来，脱掉外面的和服，露出了其中的忍者服。
“我是伊贺流的加田惠。今天奉命来取你的性命。”
“……原来如此。”
“你怎么知道我是忍者的？难道我被你看破了吗？”
“沫茶。”
“嗯？”
“是沫茶。”绯村低头去看那依然暖和的茶水，“按照惠子小姐您说的经济状况，应该没有办法买得起京都长吉屋的沫茶的。然而这杯却的的确确是长吉屋的茶……”
“哦？你这个维新志士到对这些奢侈品这么清楚。”
绯村听出了她话语里的讽刺。却没有辩解。
“那么惠子小姐跟在下讲的事情都是假的吗？”
加田惠沉默了一下：“都是真的。”
“您的丈夫……”
“对。他死了。不是死于肺病，而是死于鸟羽伏见战役，他是会津藩的武士。”
绯村沉默了。
“他原本不该死的！他早就放弃了刀剑，热爱在田园耕种。但是却因为战争而再次被起用。”
“所以您怨恨在下吗？”
“为什么不恨！”加田惠厉声问，“你们这些人满口的‘尊王攘夷’，不停的说着在维护日本维护百姓的幸福。总是说着自己是正义的。可是多少人在你们的剑下死去！难道你们希望的维新，是建立在百姓的血肉上吗？那又算什么维新？”
绯村一震。
剑是凶器，剑术是杀人的伎俩，无论多么美好的借口都掩盖不了这个事实……
“刽子手拔刀斋！我今奉命，讨伐你！”
加田惠一抬手，在凌厉的风中，有什么东西迅速的迎面而来。
绯村一抬手。
“当！”
在火光中一闪。
“原来你使勾爪……”
加田惠的手中多出来两把扇子，只是扇骨伸出，变成了爪一样的兵器。两把扇子中间用及细的钢丝连接。
“拔刀斋，你用这样的剑是杀不了我的。”
绯村轻叹了一声：“在下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人。”
“你的废话太多了！”加田惠猛地一跃，双手中的扇子，在屋内闪烁出分外诡异的妖娆。
绯村微微弯腰，似乎丝毫没有用力，却轻轻的飘了起来，从屋子里瞬间飞出，落在大雪弥漫的雪地里。
雪停了。
月光冷涩的煞人。
加田惠随即落在他的身后。
“怎么？想逃跑吗？”
绯村慢慢的抬头，让加田惠看清楚了他清澈的眼睛。
“并不是。”他的声音依然是舒缓而似乎带着温和的笑意的。“在下并不是逃走。只是如果毁坏了房屋的话，惠子小姐以后就没有办法住了。”
“你！”这句话激怒了加田惠最深刻的怒火，她猛地进攻，扇骨上的铁刃，变成了残酷的凶器。
扇爪撕裂空气，疾速进攻，每一分力道都直指向绯村的要害，在月光下只看得见一片耀眼的冷光。
然而加田惠却越来越焦躁，只因为她每一招疾速的进攻都被绯村轻松的挡下。
“惠子小姐……”
绯村的声音，依然不急不缓的从凌厉的攻击中传出来。
“在下杀过很多人。在幕府时代。曾经在下是天诛组的一员。也曾经坚信，在下一个人的杀戮，可以让天下百姓获得幸福，那便值得。但是……在下渐渐怀疑，这是否是对的。在下杀的人是否真的那么该死。在下又有什么权力，去判定别人的生死。直到……犯下无法弥补的过失。”
加田惠被他的似乎置身度外激怒了：“住口！不要在这里惺惺作态！”她翻身一跃，落在两丈之外，“你们这些虚伪的骗子！所谓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以。”
铁扇在她手中合拢。
“我现在就要杀了你赴命。扇爪•蝴蝶雪！”
一瞬间，时间似乎突然静止了。
从雪地里最闪耀的地方，一下子爆发出飘逸的雪花，急速的带着铁刃的雪花，犹如蝴蝶一般在整个天空中，在绯村的眼前飘动。
那是多么迷人的美丽。
是几乎无可比拟的眩晕，那是平时无法见到的让人窒息的诱惑。
然而就在这一片雪花中，有一条银色的光迹飞了出来，在旋转的雪花的最中央，轻轻地划过，留下了一道难以磨灭的痕迹。
只听见有人声轻道：“飞天御剑流•喑龙闪。”
雪，停了。
扇爪在雪地里四分五裂。加田惠躺在雪地里似乎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慢慢转醒：“唔……”
“惠子小姐。”
“你……拔刀斋。”她按着痛疼不已的胸口，缓缓地坐起来，“为什么不杀了我？”
“在下已经不杀人了。”绯村站在远远的地方说。加田惠有一瞬间以为他会就那么消失。“对不起，惠子小姐。”
“为什么说对不起？”
“在下……伤害了你。也许在鸟羽伏见杀害你的丈夫的人是在下也不一定。”
“……”加田惠没有说话。
“曾经在下以为，只要拔刀，就能保佑正义，保佑百姓不再受苦。但是后来……我明白了，若是连身边的生命都不珍惜，又怎么能保护千万生命？所以……在下不再杀人了。”
“你……”
远处的绯村似乎微笑了一下：“虽然在下还不太清楚，不杀人如何才能保护别人。但是在下似乎从一开始也并不了解，杀人是不能保护任何人的道理。所以，在下早已决定，当维新成功后，就用这把逆刃刀，为在下的罪孽赎罪。”
“逆刃……”
“对，逆刃刀。每拔一次刀，刀锋都向着主人，刀背向着敌人。每拔一次刀，都会提醒在下。在下活在这世上，背负着的死者的希望。”
风，静静地吹过来。在月光下，照亮了绯村还来不及清洗的衣服上那片暗淡的血迹。
“对不起，惠子小姐。在下……告辞了。”
远处的青年人深深的鞠躬，然后转身离去。
雪地里，留下了他不算深刻的脚印。
加田惠怔怔地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有什么东西从眼眶里滴落。
“杀人是为了保护人。不杀也是为了保护人吗？真是个……单纯的孩子呢……”
她说。
那一声轻叹，带着风的气息，轻柔的传递向远方。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