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变了吗》夙夜赢熙

11、寻爱的连续曲

　　可我不小心，说了这句话。
　　引来的却是一场轩然大波……
　　那天放学，我坐在座位上慢吞吞地收拾着一切，尽可能的拖延着时间，虽然我并不知道我想拖什么。
　　转学的事情在联系过程中出了一点问题：L大要我先去市里的S大学面试。L大和S大是友谊学校，自然S大学既是这城市里的第一名牌，也是全国知名的重点大学了。
　　我不得已又得在这里至少呆上半个月。
　　全班同学都走光了，空荡的教室里安静的可怕。
　　不过，至少有一个人例外。
　　他坐在座位上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没有我的“指示”，他不敢靠近我三步之内。
　　我坐在座位上不动也不说话，他也跟个死人一样，不过眼神绝不会离开我。
　　我们到底要怎么样啊？你想怎么样我啊？
　　我，只想要自由点，你可知道你压得我已经无法呼吸……
　　“你……”我扭头看他，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哐啷！”教室的门被一下推开，我扭头：是他的朋友，那天把他灌醉的罪魁祸首。
　　自然我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不过同学一场，也没必要闹的如此冷场。我没有理他。
　　“哎呀，你们两个怎么还没走啊……”来者不好意思地挠头：“我想把衣服丢这里，趁中午的时候去打打篮球。”
　　篮球？
　　多久没见过他打篮球了？从那以后，他永远沉默寡言地坐在那里，不知无视了多少他当初的朋友……
　　也算，我害你的？
　　“哦……”他低低的应了一声：“我们等下去吃中饭。”
　　一阵沉默，尴尬不已。
　　他朋友突然冲过来一把拉住我的手，故意扭头对他说：“我说你们俩怎么回事啊？对了，反正我也没吃饭，不如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吃吧？你……”他指了指男孩：“你负责请客。”
　　“好，好啊……”他笑，笑的如此苍白。
　　“那我们去吃什么呢？对了，我要去吃学校外面的‘龙回头’。”
　　龙回头？我皱眉：“那家餐厅很贵吧。很少有学生去……”
　　“你又不给钱，干吗帮他省？把他吃死活该。反正他家有得是钱，把龙回头买下来送我们都行。”他一把揪着我出了教室。
　　后面的那位还愣着，我不由回头招呼：“既然你朋友都说了，那我们走吧。”
　　我想我脸上是笑着的吧，起码我可以做到皮笑，肉不笑。
　　他一愣，迅速冲过来，没敢碰我，笑着打了他朋友一拳：“你小子够黑的啊你？龙回头？你知不知道我一个月也就1000块钱啊，还要给房租水电物业管理电视网线煤气费呢？剩下也就四五百啊。一顿龙回头够我吃一星期的了！”
　　他朋友笑嘻嘻的跑了：“就是知道才要吃死你，你俩慢慢磨蹭就磨蹭着，我先去点菜了啊！”
　　他大喊：“喂！帮熙熙点他最喜欢的糖醋里脊、火爆虾仁、红烧带鱼！”他转头看着我：“你还要什么吗？”
　　我刚想说我不想吃这些东西，远远的声音就传来将我打断：“喂喂，你可不能怪我吃死你啊，这几个菜没有一百不要想买单，你总不会请我吃清水白菜吧？”
　　他没理他，扭头傻忽忽地看着我，似乎等我回答什么……
　　我一笑：“什么贵，我就吃什么。”
　　他知道我这次是真笑，故意挠头摆出一副傻呵呵的样子：“哈？那我钱没带够怎么办？”
　　“把你押那！”
　　………………
　　这顿饭吃到近一个月来，最为香甜的一次……
　　他一直笑，朋友异常自作多情地跟他讲着我小时候的糗事：比如说小学二年级了还尿床；四年级的时候大着胆子“调戏”二年级的小女生，被人家告了自己爸妈告过老师一直告到了爸妈的头上，把我一顿好打……
　　奇怪了，这些我都快记不清楚了，他从哪翻出来的？
　　熙熙一直笑，每次朋友说一件很让我……的事，就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光看我一眼，让我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至于价钱吗，算了，不提也罢，反正都是吃进熙熙的肚子里。
　　他一口接一口的把眼前的饭菜都扫的干干净净，那场面看了是一种能让人心碎的幸福。
　　真想就这样，一辈子坐在你的饭桌前，用自己的双手赚回你喜欢的一道、又一道菜，幸福地看你吃下去。
　　一直到老。
　　不知怎么搞的，又很想落泪啊……
　　转头一想：倒是很让人有努力学习、以后找个好工作的冲劲呢……还好学习没算差过，如果就这样下去，S大是没有问题吧。也许还有机会被保送，熙熙应该也一样吧……
　　不如暑假先去找地方打工，我可不想一直都这样用家里的钱。
　　我可不想靠家里的关系养着他。
　　总算和平地吃完了这顿饭，一看：走回学校要十分钟，再走回家又要七、八分钟。而总共也就还有四十多分钟就上下午课了。我们这顿饭一下吃了一个多小时啊……
　　“算了，现在这时候，哪都去不了，我们回学校玩篮球算了。”朋友鬼主意出了一个又一个，不惹出点事来硬是不想撒手。
　　我立刻回绝：“不，我不想……”
　　“好啊。”
　　我惊异地扭头，朋友在前面也迅速地转过头看着熙熙……他看我们突然这么大反应，稍微畏缩了一下：“怎么……有什么问题？”
　　“没有啊……不过你会吗？不会让他教你啊。他可是从初中就一直是篮球健将呢。”朋友又开始嘻嘻哈哈，我瞪他一眼。
　　“那你的水平怎么样啊？不会光会吹牛没啥真材实料吧？”熙熙难得也会跟他开起玩笑……
　　“怎么可能？”朋友永远是一激就跳的类型，立刻脱下外套撩起袖子，也不管现在还是冬天：“看到没有，这就叫做肌肉！都是打篮球练出来的！”
　　熙熙一看他的胳膊，条件反射往后一跳，脸色异常难看。我急忙冲过去挡在他后面，才防止他差点滑倒。
　　“哟？怎么拉，这一下就被吓到拉？”朋友眉飞色舞状，干脆想把上衣直接给脱了。
　　“你干吗！？穿上！”我对他大吼，双手不自觉地想把熙熙搂在自己怀里。
　　朋友也开始感觉不对，悻悻地把衣服拉好：“怎么拉，我只是开个小玩笑，没想到你这么大反映……没，没事吧？”
　　“熙熙？”
　　………………
　　我以为我会没什么事，坦然面对，可依旧发现，我还是没办法放下……
　　若说以前，毕竟也十五六岁了，如果真的什么都没想过，也未免太纯洁了点。
　　可我没有想过会是谁。
　　也不包括他。
　　第一次梦到“性”的内容的时候，大约是十二岁吧，对方没有样貌，只是一个影像。
　　可，我清晰地知道，那是个男人。
　　他用他的那里进入我的体内，我在他的身下显尽□□……醒来后内衣湿成一团。
　　于是我知道自己喜欢男人。
　　于是包装更厚了一层，更不容人接近。
　　我冷淡地看着我周围的人，有的人从初中就开始谈恋爱，把对方搞上了床。
　　而我，只得隐藏自己，免得别人发现我是“异类”。
　　我承认我对他一见钟情，可现在，我不知道对他是什么感觉……
　　当初淡淡的喜欢，在那一夜里转化为严重的恨意。而在我打算离开他后，那恨却又慢慢消失了。
　　他呢？也许我离开后会伤心一阵子，然后呢？不会有什么吧？他可以继续他的生活，到大学，到工作，继承他的家业，前途光芒万丈。
　　然后再娶个漂亮或是有钱的老婆，事业更上一层楼……
　　然后，他和他的老婆会再有个孩子，也许两个、三个……
　　爱情的结晶……
　　我并不指望他会一直记着我，我自认没那么大魅力，最多只是在他的生命里，一个比较特殊的过客而已。
　　最终会被他遗忘在脑海里，最终我们再也不会见到……
　　我……在想什么？
　　“熙熙！”一声喊把我从我的沉思里拉了回来：“你怎么了？”
　　回到现实里，我被他搂在怀里，他微微地发着抖，担心万状地看着我。
　　一瞬间，我呆楞地看着他：没想到，这个时间，他看起来那么帅。
　　让我不想离开。
　　我犯贱，我承认。
　　我居然再次喜欢上他。
　　“熙熙？你没事吧？”他轻轻地摇了我一下。
　　我回神：“没有……没有……”
　　“对不起。”他的声音如此温柔，如此……让人陶醉。
　　“没关系。”
　　………………
　　我傻愣愣地看着他红着脸道歉，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这次又怎么了？为什么态度突然来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有什么事吗？有什么事你瞒着我吗？
　　我皱着眉头紧紧盯着他，他看我这样，几乎呆楞起来。
　　“喂，你俩……”朋友的声音突然传来：“好歹这也是大街，他看起来也不像女生，你们这么搂搂抱抱的……”
　　我回神，熙熙也在扭头看：大街上并不是没有人，甚至还有穿着和我们学校一样的学生在好奇地看着我们。
　　熙熙一把推开我：“……没什么。”
　　“我说你们俩到底又咋了啊？还要不要去玩篮球了？十分钟的路你们走了十五分钟了！”
　　“玩啊，你教我！我们比赛跑回学校啊！”
　　“好啊好啊，谁输了谁是小狗。”
　　他们两个没有理我，直直地奔学校去了，反正也没有几百米的距离，校门在望。
　　我却笑不出来，看着熙熙的背影，慢慢开口……
　　“是你……变了吗？”
　　………………
　　我想我们最坏也最可能发生的结局，就是……
　　你是你，我是我，某天我们遇到，会打声招呼：哟，结婚了啊？孩子都这么大了？
　　你笑：是啊，有空来我们家玩。
　　孩子在一旁闹：爸爸爸爸，这是谁啊？
　　——这是爸爸高中时候的同学。
　　——哦哦，叔叔好。
　　小朋友笑的灿烂，我笑的怡然，他笑的爽朗，他妻子笑的温柔。
　　——先走了，再见。
　　——哦，好的。
　　我扭头，继续笑，把背影留给幸福的一家三口，可他们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小孩抢去：爸爸爸爸，我要吃巧克力！
　　他爸爸一把抱起他来：不行哦，妈妈说了巧克力吃多了会牙疼的。
　　——那爸爸抱抱！
　　——恩恩，骑大马咯，爸爸好不好啊……
　　——恩恩！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跑着跑着我突然流泪了。
　　实际上，这，才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