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变了吗》夙夜赢熙

10、逃亡的断奏曲

　　元旦的前一天我出了院……
　　那天也下着小小的雨，我走过男孩旁边，坐进回家的车子里。
　　对于这次事故，我奉行的是一概不知原则，因此家里人什么都没问出来，也只好作罢。
　　男孩和他的爸妈坐在我的对面，那心痛的目光让我几乎想要逃避……
　　我不爱你，何必这样……
　　何必相互伤害，相互摧残……
　　而最后讨论的结果，是我继续和男孩住在一起，并且下课时分两个人要形影相随，不分不离……
　　如同我的贴身保镖……
　　终于在元旦后重回学校，跑来安慰的，问候的，劝告的什么都有，总要花时间和心情一个一个回复回去……
　　落下的功课不算太大问题，而且随时还有贴身保镖任我使唤……
　　压抑的感觉却不是一般的沉重……
　　“你为什么还要跟着我？”扭头看着那个身影，孤独、绝望、痛苦……几乎一切负面的词语都可以用在他身上。
　　“我……”男孩低着头无法回答，好半天才缓缓开口：“是……你家里人……”
　　“不要用这么幼稚的借口！”被我粗暴的打断，我想我的忍耐限度已快接近及至：“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的关系存在，希望你马上从我的面前消失！”
　　我们现在，最多的就是沉默……无尽的沉默……
　　他什么也不回答，什么也不说……
　　默默承受……
　　我不知道这到底算什么，是爱情？是责任？是习惯？
　　熙熙……我还是那么爱你……但……
　　我该拿你怎么办？怎么办？
　　我以前曾经离的你那么近，却把你伤了一次又一次……
　　我现在离的你好远好远，却又不敢就这样放开手……
　　连梦中，我们都不能有个完美的结局，连朋友，也劝我放弃这垮台的爱恋……
　　我不可以这样了……不可以……
　　可是……这爱情的出口……到底在哪里？
　　你能告诉我吗……
　　………………
　　“为什么你一定要转学呢？到底什么原因……”千万不要是……不然恐怕……
　　我第一次这么强硬地面对着爸爸：“我说了这个学期结束就要转学……你如果不同意那我直接退学算了……”
　　离开你，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这个……我问你，到底跟他有关系吗？如果你能给我个让我觉得可以转的原因，我就同意……”
　　“你总不会想向上次一样，我在回家的路上再被抢劫一次吧……”他在怀疑，我是不是在自讨苦吃？
　　不过……即使用力去隐瞒……他们总有一天会发现的……
　　如果我们无路可退……我只有逃避……
　　只有逃到天涯海角……让你永远也找不到我……
　　“他不是说会好好保护你的吗？你们上学放学都一起走好了……”
　　保护？
　　他给我的，只有无奈……和伤害吧……
　　恐怕此时再纠缠下去会没什么好处，万一被发现的话……
　　“算了，那我再考虑一下吧……”
　　为什么我觉得我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哦，不对，这样，逆来顺受，他们说什么，我做什么，才是对的吧？
　　可为什么我是如此想要反抗？
　　最后只有一句话：想离开他。
　　可心脏却在这时无原因的刺痛起来……让人无法忍受……
　　我为什么会想他呢，毫无理由……却想起他的那张脸……
　　是多情还是无情，是痛苦还是快乐……
　　再不为你流泪——从我离开你的那天起，我发誓。
　　却又不小心，眼前一切都那么湿润……
　　我，我才不要爱上你！
　　才不要！
　　我管你痛不痛，我管你难过不难过，我只要自己快乐就好了，管那么多干吗？
　　我……
　　我干吗这么犯贱……
　　你最好离我很远很远，再不要回来了！
　　………………
　　不懂得什么原因，我又回了我和他住的地方。
　　到的时候是将近中午，开门就是满桌子的菜肴——一看就是饭店里买的，他可没这种手艺。
　　“熙熙……你……回来了？饿了吗？吃饭好吗……”我只想看着他就好，看着就好……不管怎么样，就满足我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吧，我只看着他……就好了……
　　我看着他近乎畏畏缩缩的样子，每一句话都考虑半天才要出口，而且一但觉得有什么又要解释半天……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男孩吗……
　　你还是他吗？
　　为什么我们要这个样子呢？
　　算了，反正，我就快离开你了：“好啊，我们一起吃？”我笑。
　　“啊？”他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接着迅速拉开了我的凳子：“你……你坐着。我……我去给你盛饭……”
　　结果我们两个异常的沉默，安静的空气中，偶尔只有碗筷碰撞的声响，而旁边客厅里的电视声响，把这一点点声音也完全覆盖。
　　为什么，为什么是冷成这样呢？我……我不想这样啊……
　　“熙熙……”我开了口。
　　“什么？”他没有抬头，一直专注于眼前的饭。我一下不知说什么才好：“那个……”突然听到电视上说着法国的时装，我一顺口就说：“你觉得今年的时装展览怎么样？”
　　“哦？”他停下筷子，却依旧没有抬头：“我还不知道你居然会关注只有我们妈妈的年龄和性别的人才会关注的东西。”
　　“不，不是这样……”电视又说到英国遭遇到了罕见的大雪：“那，你觉得下雪好看吗……”
　　“抱歉，我们的城市里从来不下雪，我没见过。”近乎冰冷的口气，他已经不耐烦了……我赶忙关掉了电视：“对……对不起……”
　　“为什么你这样？”又是长久的沉默，他突然问我。
　　“我……那，我……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他大吼，我吓了一跳，近乎用含泪的眼光看他。
　　“你到底对不起我什么？你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跟小媳妇一样的道歉？我到底怎么样你了你要这样？你还是个男人吗？”他的双眸几乎喷出火来，对我大喊：“你干吗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不就是把我□□了吗？我都没有寻死逆活的你这是什么态度？非要我去跳楼自杀寻短见，尸体一具摆在你面前你才会高兴？”
　　“不……不！我没有那样想！”我跳起来，与他对视了三秒后逃避开：“我，我只想尽力补偿你一点……我什么都不想，我知道我错了，真的我知道我错了。我不敢求你原谅我，我也知道我不配……我……我……对不起……”
　　“你除了这三个字，还会说别的吗？”我闭眼，丢下筷子奔向自己的房间门，在房门口，我冷冷的丢下他一句：“为什么我觉得好像被□□的成了你一样？你还是个男人吗？还是吗？”
　　你干吗为我变成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你知不知道我恨透你这个样子！
　　这个窝囊、没用、小心翼翼、畏畏缩缩的人，还是我喜欢的那个男孩吗？
　　我还以为经历这些事，你能变成个男人。
　　可我错了，你居然变成了一只缩头乌龟！
　　“我真是看走眼了你。”他的话很平静，可在我的心里，每一根都如同钢针，直直穿透我的心，我的脑，我的身体……
　　眼前的饭桌再次模糊起来……
　　饭，咸咸的。
　　………………
　　“我帮你联系到了美国的L大学，你可以先念高中，再念预科，然后分数过关的话，可以直接去他们的大学。”一时间他们两个相处不好的传言也进了我的耳朵里，也许他们真的分开一段日子会比较好……“如果你去了后不习惯，也可以回来吧……”
　　“什么时候去？”我很平静，我想我是该离开这里了。
　　我想换个新的环境了。
　　认识新的同学，新的老师，新的学校……
　　也许到了那以后，我该学着开朗点……
　　“对了，转学的事宜，我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去你的学校一趟？”
　　“不用，我自己去办就可以，我不想走得世人尽知。”
　　而且，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做完。
　　我要亲口告诉他：我不爱他。
　　我不爱你，因为你已经不值得我去爱。
　　我不想爱一个窝囊废。
　　至于那个人，就永远，埋藏在我的记忆里吧。
　　我想说……
　　实际上，我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