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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一)玄机暗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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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宫正殿内,咳嗽声不间断地响着。当值的太监宫女一个个神情凝重,小心翼翼地服侍着气若游丝的皇帝,生怕在这节骨眼上出什么事殃及自己。
“陛下•••”
大内总管刘序急匆匆入内,竟忘了行君臣之礼。
皇帝看见刘序神色异常,强撑起身挥手屏退了身旁的宫人。刘序等众人退下后趋步至龙床前,附在皇帝耳边说了几句。他本以为皇帝听到他所言之事会非常震惊,却发现皇帝只是应了一声便再无话语,脸色也没有任何明显的变化。
刘序愣了愣,轻声问道:“此事是否要告知殿下。”
皇帝淡淡地挥了挥手,声音低哑:“现在还没有必要。”
刘序正要继续探询,却听到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便有通报的声音传来。
“大将军有密函上奏。”
刘序忙走到殿外取来奏折,小心地拆开封印,摊到皇帝面前。皇帝迅速地阅了一遍,不由苦笑了一声。
刘序被皇帝的行为弄得摸不着头脑,“陛下,您这是?”
“你自己看看吧!”皇帝静静笑道。
刘序不明就理地将奏折细看了一遍,顿时恍然大悟,“原来陛下早有授意,那老奴今日所见到的便真的是•••”
“朕可没授意,”皇帝的语气突然转为严峻,“北辰延的长孙,嗯,是叫北辰瑾吧?传朕旨意,北辰瑾授四品左监门卫将军,即日进宫就任。”
“是,奴才这就去拟旨。”
“慢着,你先去把他叫来。”皇帝轻叹一声,传唤宫人为自己更衣。
两刻后,刘序便引着北辰瑾入了内殿。
“你便是北辰瑾?”皇帝靠于御榻上注视着眼前的少年。
“是,陛下。”北辰瑾行了一礼回道。
皇帝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和悦道:“听说你武艺不凡,在护送太子回京时出了大力!”
“皇上,北辰瑾如今犯下大错,不敢居功。”
“你年纪还小,不知世事险恶是正常的,咳咳咳•••”皇帝顿了顿,继续道,“让你着了道的那个女子,你可知是谁?”
“虽然臣不能确定,但按之前的事来看,应该是江湖杀手‘雪狐’。臣被她下了毒,待醒来回到府中,她来时的包袱什么的全都不见了,想来是她之前回去取走了。”北辰瑾回忆道。
“是吗?”皇帝若有所思,“北辰瑾,你听好,现在朕说的话每一句你都要记在心上,并且不得向外人透露半分,包括你祖父。”
皇帝又咳了几声,他单手招北辰瑾走近些,既而正色道:“你日后再遇上那女子,必要保她周全。但若是她把兵符给了哪个朕的不孝子,又或者做出其它什么违逆之事。那时,你就把她杀了!”
皇帝最后一句话,一字一字皆是惊耳骇目,北辰瑾不由一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有些恍惚地垂首领命退出殿外。
一个穿着妖艳的女子站在集芳楼的门口,正百无聊赖地摇着团扇。忽然她眼前一亮,忙迎上前去:“哟,好俊俏的公子,快里边请!”
林闲一身淡蓝色儒装,长发用一支羊脂白玉簪挽成男子的发式,见那女子招呼自己,忙甩开手中的折扇微微挡住脸。
“这位公子一定是第一次来吧,还这么害羞!”妖艳女在风月场也是混久了的,见惯了王公贵族第一次来烟花之地时扭扭捏捏的模样,心中暗道你多来几次,以后肯定就跟进自家后院一样。
林闲被拉拉扯扯地引入了正堂,里边的老鸨见了她,眸子一闪似有所会,她带着淫邪的笑上前一步,“这位公子真是貌比潘安啊!不知是找哪位姑娘?我们这里的头牌•••”
“咳,”林闲咳嗽一声制止了老鸨继续说下去,她四下瞟了一遍,压低嗓音道:“什么头牌不头牌的,还不是被别人玩过的。给本公子找个未□□的姑娘来。”
“是是是,公子,您先上楼,姑娘老身给你去叫来。”老鸨赔笑道,“其实我们这里最近来了几个十岁出头的小童,那一个个长得是娇俏可人,不知公子可有兴趣?”
“哦?那就和姑娘一起送来好了。本公子今日可要尝尝鲜。老太婆,给我弄个最好看的来,本公子重重有赏。”林闲折扇一挥,将两锭金子塞进老鸨袖中,随后大步跨上楼去。
“公子放心,那是当然的。”老鸨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金子的底部,笑得眯了眼。
林闲被小厮带到最偏僻的一间房中坐定。待小厮出去后,林闲才长长得出了一口气,默念道:“好个堂堂的郡王,连妓院都有势力渗进来,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少顷,房门被推开,老鸨带着几个丫鬟端上一些瓜果点心,便招呼外边的两人进来,自己则很明白事理地退了出去。
“小姐,”汐凛上前握住林闲的手,关切地问道“你这几天在宋王身边,没有被他发现蛛丝马迹吧?”
“嘘,小声点,”林闲看了一眼汐凛,又把目光转向她身后的人。那人不过十岁上下,长着一张惹人怜爱的俏脸,身材与成人比还稍显矮小,一身男童打扮,一看便是个美人胚子。
‘男童’也没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林闲。
“陌儿?”林闲眉头渐渐舒展,“这几年长高了不少嘛!怎么穿了这么一身?”
“三姐姐,”独孤陌怯生生地叫了林闲一声,终于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姐姐,真的是你!这三年你都不来看我。”
“死丫头,”林闲戳了戳独孤陌的脑袋,“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父亲不方便出门,我就随汐凛姐姐来了。”独孤陌一脸认真的模样。
汐凛在旁笑了笑解释道:“小姐,你也别怪独孤小姐,她年纪虽幼,却是天资聪颖,比起我这榆木脑袋靠得住点。否则要是我传错了你的话,不知会是怎样的大祸。”
“罢了,我不能在这太久,有什么事吗?”林闲直接转入正题。
“小姐,王爷让我转告你,”汐凛压低了声音凑近林闲耳边,“宫里的消息,皇上病情加重,恐怕没几日了,小姐作何打算,请尽快与王爷言明。”
“言明,”林闲揣度着这两个字,倒是从容不迫地喝了口茶,“东都的禁军已被我调出一部分,目前应该分批乔装聚集到城外了,舅舅手里有负责皇城守卫的一部分北衙亲军,若是有兵变发生,请舅舅分出一些兵力去城门接应璃和恒,剩下的兵力留在皇城待命,这样至少可以暂时掌控局势。至于那诏书,想必舅舅也大致知晓了,不管我怎么样,舅舅都无需配合,请舅舅自己权衡利弊再作打算。”
“三姐,”独孤陌拉拉林闲的衣角,有些为难却还是开了口,“你,你是不是又要像以前一样离开这里,这次是不是永远都不回来了?你留下来好不好,陌儿想要像以前那样让姐姐教我念书,陪我玩。”
林闲无奈地看了看独孤陌,俯下身拍拍她的肩:“陌儿,不要胡说,我从来都没有说要走啊!再说即使没有我,你还有父亲,母亲和两个哥哥,怎么都不会寂寞的。”
“真的不会走吗?”独孤陌将信将疑地眨巴着刚刚还眼泪汪汪的眼睛。
“当然了,姐姐什么时候骗过陌儿啊?陌儿过来,我跟你讲一下各个宫门现今的守卫,你回去转告你父亲好不好?”林闲捏了捏她的小脸蛋,趁其开始松懈下来,赶紧向后面的汐凛使了个眼色。
“是啊,小姐之前就跟我说过搬回长安的事呢。”汐凛知趣地附和道。
出于安抚,亦是决定胜败的关键,林闲细致地将在宋王那里得来的宫门守卫更调讲与独孤陌。没想到独孤陌非但没有表现出该有的困惑,反而听了之后还能举一反三,分析得头头是道。
林闲震惊之余,不由感慨:这小丫头是被谁教的,看似一副稚童的模样,懂得察颜观色也就罢了,连兵法也如此通晓,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栽在她手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