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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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2年，秋。
北平大学的校园里，青春浪漫的气息浓浓蔓延。红叶铺漫了整个小山坡，绚烂胜火，秋风过去，叶片翻卷，映射着阳光，闪耀而跳跃，光影斑斑，投映出宁静甜蜜的气息。虽然外界时局已是动荡不堪，在这校园内，学生们却还未受到太大影响，仍是三三两两地在树林间看书、散步。
几日前，傅晚晴向家里坦诚了自己想要嫁给山田的心愿，他们是学校里人人称羡的一对璧人，彼此相爱甚深。可是，让傅晚晴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婚事遭到了家里的强烈反对。父亲看着跪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的女儿，老泪纵横。他仰起头，长叹一口气，硬下心肠，别过脸道：“你要是敢嫁给那个日本人，你就永远别再进这个家门！我只当，只当没有过你这个女儿！”
…………
“山田，我家里说，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我跟你再在一起！他们说，说你是日本特务！要我马上离开你，还说，还说，你们日本人没有一个是好人！我……我们该怎么办啊……”傅晚晴着急地拉着恋人的手，急切地问道，她今天约山田来这里，就是想问问他的想法。
“晚晴，你先别急。你知道，我爱你，我要娶你！不管你的家里如何反对，我都会坚持下去，我会努力让他们接受我。我不是日本间谍，我没有做出伤害你的国家和人民的事情。我只想跟你好好在一起，好好地过完一辈子！”山田缓缓将傅晚晴拉进怀中，下巴抵着她柔软的发丝，长叹了一口气。
忽然几个宪兵的突兀地出现打破了这样的静谧，“中村！我们掌握了你作为日本间谍窃取中国情报的证据，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赶快束手就擒，跟我们回去！”
“你们干什么！你们是谁啊！你们为什么要抓他啊！他，他不是什么中村，你们，你们一定是搞错了！你们，你们放开他啊……”傅晚晴满是惊惶，挣扎着想要扑身上前阻止，奈何被宪兵以枪相阻隔，只能眼睁睁看着山田被宪兵带向车边，眼圈都红了起来。
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傅晚晴还根本未曾反应过来。只见山田飞快地扯过他身边一名宪兵，抓住脖子一扭，同时一脚横扫后面两人。在另外三名宪兵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的瞬间，从腰间飞快地拔出了枪，将他们击杀。动作流畅而狠辣，那是傅晚晴从来不知道的山田，不，现在应该叫中村。晚晴瞪大了双眼，彻底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眼神里满满的是惊恐与难以置信。山田焦急地一把拉过她往车上送，
“晚晴，你跟我走，现在来不及向你解释，你先跟我离开！”
“不！不！！我不走！！你是日本间谍！你是日本间谍！！你骗我！！你骗我……我……我不会跟你走的……我不要！！我不要跟你走！！”
傅晚晴用力挣开他的牵制，剧烈地挣扎着，悲愤的泪水在脸上不住滑落。不远处已经传来了被枪声吸引过来的兵士的脚步声。中村无奈，只得用力握了握傅晚晴的手，返身上了车，“晚晴，你相信我，你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找你！”
…………
5
顾惜朝从回忆中回过神，苦笑着摇了摇头，将照片收回口袋内层。当年就此分别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傅晚晴，这些年，他一直也在打探着傅晚晴的消息可却一直杳无音信。他不是没有想过晚晴有可能早已经在战乱中遭遇不测，可是，心底的那个执念让他始终难以接受这样的想法，让他无法放弃追寻下去。当年他作为一个以日本留学生的身份潜伏于北平大学，受够了冷遇，只有晚晴，像初阳，像火苗，温暖而光明。那是他永远抗拒不了的东西。不放弃，是因为眷念，更多的只是为了一个结果，一个了断。看着映在窗上天边皎洁的月，顾惜朝心底更多的是一种怅然与迷茫，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
“惜朝，我刚刚接到密电，军部那边给我们派来了新的接头人，代号‘逆水寒’，他约你明晚在城东碎云渊旁的竹林见面。这是接头暗号。”戚少商将手中的小纸片递给顾惜朝，“要不要我先去跟他碰碰面，以免有危险。”不想让那人遇到任何一丝危险，戚少商略显担忧地问道。
“不用了，放心吧！我们目前并没有任何暴露的迹象不是么？不会有事的。”顾惜朝坚持道。戚少商素来知道那人的果断与决绝，无奈只得深深看了顾惜朝一眼，不再多言。
顾惜朝一袭黑色风衣，一顶黑色礼帽，来到碎云渊旁的竹林，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会见到的，竟是自己心底挂念了多年的那个人。傅晚晴早已不是当年清纯青涩的学生模样，一头靓丽的卷发，一身米色的羊呢大衣，衬得人更是白皙，精致秀丽的五官，清丽得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看着那道颀秀的身影向自己走来，顾惜朝呆愣当场，竟是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地振高岗,一派西山千古秀。”傅晚晴的声音还是一如从前，如她的人，清甜中带着丝妩媚。
“门朝大海,三合河水万年流。”顾惜朝终于回过神，接道。
“家乡的海棠花还开这么？”
“家乡风调雨顺，海棠花开得正盛。晚晴！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傅晚晴看着眼前人清俊如昔、飞扬秀逸的脸庞，有一瞬间的恍神。在这样的场合下相见，意料之中，却也不能说不惊诧。毕竟无论如何，这是当年自己深爱过的人，快乐、甜蜜、温暖、真实存在的过往又岂是说忘便忘。如果不是当年亲眼所见，她如何能够相信这个书生般儒雅的人，同时也是一个狠辣的魔鬼。她的心底始终有着那一丝侥幸，希望当年的事是自己误会，希望今天跟自己接头的人不是他，可是……
“我现在是日本青川情报机关青川小姐的手下，这点，你不是知道了么！上面有重要情报明天送到，你明晚再到这里来一趟，我会将情报交给你。”傅晚晴默然半晌，终于缓缓开口说道。
顾惜朝死死地盯着她，努力地想要看出些什么。傅晚晴深吸一口气，平复下自己剧烈的心跳，抬头道：“就这样吧，明天，明天记得来取情报。”傅晚晴轻轻旋身，转身离去，脚步中，是一丝不易察觉的踉跄。
“晚晴！”傅晚晴蓦地停下，顾惜朝看着那道倩丽的背影，声音中有着难言的悲怆与痛苦，“流年弹指记惜朝，韶华不负共晚晴……”
傅晚晴浑身一颤，两人当年在校园的连理树下刻下定情诗，誓许终身，而今，这样的情境，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矣……不管是中村，山田，还是顾惜朝，我们都回不去了，怪只怪，这疯狂的时代，怪只怪，你我终难同路。傅晚晴将涌出的泪生生逼回，快步离去。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