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拐光剑影》卡密萨玛

3、第三章

　　唐荷带着唐莲站在二月红的宅邸门外，管事的说是要去通报一声。女娃子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的屋子，左看看右望望，见母亲似乎在发呆，于是蹑手蹑脚的，悄悄来到守在大门旁一座比自己高上好几倍的石狮子前打量。

　　唐荷虽然的确是心不在焉，但是女娃子的一举一动全部收在眼底，也就放任，由得她去了。记得她小时候，唐萝也像现在这情形，总是三不五时带着她到二月红府上串门子。也不用管事通报，踹开门就是大摇大摆地进去。瞧刚才那管事的模样，不惑之年，大概那老管家年事已高，或是归乡养老或是去了。

　　铅灰阴郁的天空之下，茫茫大雪的长街，也只有唐荷母女站在外头。唐荷想起，二月红有时起了兴致，穿上箱子里的宝贝，外头怎么也求不来的名角，就这样在几个人面前唱了一出。偶尔没有练剑的时候，他还会给自己教上几句。

　　她又想起，也是这样大雪，母亲让自己在院子里扎马步，总有另一位母亲，拖着病弱的身体，悄悄给她送来一碗阳春面。二月红夫人的出身不太好，嫁给二爷之前还险些被卖到青楼去。所以她常盼着，生个女孩。每天给她扮得漂漂亮亮，让她像一个小公主，无忧无虑地成长。到了该出嫁的年龄，再给女儿找一个好丈夫，一生过着幸福、被人呵护备至的生活。

　　可惜她连生三个都是儿子，本来体质就不好的身体也不允许她再怀孕。对唐荷，也自然就像对自己的亲生女儿。每逢节日，都会替她打扮一番。上街看到好吃的，总少不了唐荷一份。买料子，也一定会连唐荷的衣服也考虑好。甚至有一次被母亲处罚，这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居然冲到那鬼夺面前，把唐荷护在身后。一向柔顺的眉眼毫不畏惧地与母亲抗衡，唐荷望着二月红夫人那弱小的背影，心里却踏实了起来。就算论实力她是怎么也敌不过母亲，唐荷也没由来的觉得安心。

　　唐荷还想起，以前过春节的时候，九门几家都会互相拜年。吴家的小崽子脾气不好，总爱欺负二月红家的哥哥。这时候唐荷总会一个箭步把他掀倒在地，狠狠往死里揍，揍得他哭爹喊娘。吴家三兄弟，再加上解家齐家，虽然人多势众，但除了吴家老三，个个都是走头脑派的，手脚不咋地。没给他们转起脑子想出什么坏主意，全部都被唐荷先撂倒了。陈家的小锦也每次把吴家老三吃得死死，两个女娃子连成一线，也不怪吴三崽子总会找软柿子出气了。

　　吴老狗、齐铁嘴、解九也是爱往二月红那跑，那时候的二月红府邸吵吵闹闹、哭闹不休，弄得大人们好不头疼，唯有二月红夫人总是笑脸吟吟。可是好景不长，没想到后来那总是疼爱自己的夫人就这么病逝了，二月红一双清明的眼睛再也不见神采。失魂落魄了好一阵子，被唐萝看不过眼骂了一顿。之后他整个人突然恢复意气风发，把二月红夫人娶进门后就再没踏进的青楼，更是天天报到。一时间，二月红府多了许多想将夫人取而代之的女人，让唐荷心里说不出的烦躁。而唐萝，却一句话也没说。只不过在隔天，二月红脸上多了不少青青紫紫，那双不知让多少姑娘家勾去了魂魄的眼睛更是被揍得肿了起来。从那之后，二月红府终是恢复了清净，二月红也做回了二月红该有的样子。

　　时光飞逝，唐萝死了，唐荷也不再是那个只会使拳脚的娃娃。再看眼前熟悉的大宅子，人是物非，唐荷只觉一阵寂寥。

　　“咿呀——”

　　正迈着小短腿儿想骑上石狮子的女娃子听见声响，连忙爬了下来到唐荷身旁站好。推开门的还是那个管事的，但他身后却多了一个人。

　　二月红正督促着解家小子练功，那头管家过来说外面有个女人带着孩子来找。当下二月红眼角一抽一抽，轻敲了身旁递来挪揄眼神的鬼灵精一记，让他在院子里扎马步后，才随管家去看个究竟。

　　带着孩子的女人，他知道的就这么一个。但转念一想，当年唐萝不告而别已经有数十年，那小娃娃早该长大了，可门外的又是谁呢？有些好奇、又有那么点期待，二月红让管家推开了门。

　　在看见二月红的刹那，唐荷觉得有些恍惚。他老了，两鬓斑白，但眉宇之间仍可见当年的倜傥。她向二月红点了点头。

　　“二爷。”

　　瞧见唐荷的一瞬间，那倨傲张扬的容貌的确让他产生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唐萝的错觉。但比起唐萝，眼前的女人却少了那唯我独尊的嚣张，多了几分清冷，一如当年那个安静乖巧的女孩儿。再见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的小不点儿，那机灵的模样哪像是当年那个木讷的唐荷。

　　“先进来吧。”

　　二月红温和地笑笑，让管家关门，领着唐荷和唐莲进内屋。女娃子第一次进到大宅子里，雀跃万分，小小声地凑到母亲身边说道：

　　“这屋子真漂亮，二月红也漂亮，不过老了点。”

　　虽然是上了年纪，但女娃子自以为别人听不见的话语仍一字不漏地传入了二月红的耳里。他不客气地轻笑出声，唐荷在唐莲的后脑勺扇了一记。在迈入温暖的主屋之际，她把唐莲留在了门外。

　　“去，跟平时一样。”

　　唐莲的小手小脚早就被冻僵了，听到母亲的吩咐，本来迫不及待跨进门槛的脚步一停，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扁着小嘴，她可怜兮兮地往二月红的方向看去一眼。

　　女娃子的小动作被唐荷看在眼里，她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却被一旁的二月红抢先开口。

　　“小娃娃，要扎马步的话到后院去吧，那里有人陪着呢。”

　　说罢让仆人带着唐莲去后院，女娃子见逃不掉了，叹了口气认命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