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裕树番外：我的天才哥哥和笨蛋嫂嫂（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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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跟湘琴是在他们大二那年冬天结婚的。
在台湾来讲，冬天温度虽低，倒也没到不能忍受的地步。
但对当时的我来说，我却有种我再也看不到春天的感觉，因为笨蛋湘琴成为了我的嫂嫂。
我压根就不理解我哥为什么会选择她当老婆，就算我看得出我哥是真的喜欢她，就算我妈一直在旁边催着、逼着他们结婚，我也没想到我哥就会这样妥协。
哥虽然从没跟我说过，但我晓得对于爸妈干预他的人生，他其实是很反感的，不然他也不会在大一那年短暂的搬出家独居。
哥本来就是个话很少的人，而且也讨厌身边的人太聒噪，但奇怪的是，他就是能受得了湘琴的喋喋不休啰哩吧嗦。
不过要是拿那个豪门出身的白小姐跟湘琴做比较的话，我还是宁愿叫湘琴“嫂嫂”。
因为不管白小姐再怎么好，她都没有办法像湘琴那样，让我哥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不笑的哥的确很酷没错，但我更喜欢那个能像平常人一样微笑的哥哥，那会让全家都觉得幸福。
而这一点，只有笨笨的湘琴能做到。
其实就算我哥跟湘琴结了婚，我也有很多年不理解他的选择，所以我心底是承认了湘琴是我“嫂嫂”没错，但却很少会这么叫她。
我一般都是直接叫湘琴的名字，要么，就是教她“笨蛋湘琴”，生气的时候直接就省略她的名字光叫“笨蛋”了。
爸妈都责怪我的没大没小，才叔说“反正裕树跟湘琴都是一辈的，怎么称呼都无所谓啦，反正名字不就是用来叫的吗”。
哥倒是没太管我到底该怎么叫湘琴，他只是有次私下警告我说：“无论如何湘琴都是你的嫂嫂，你不可以太欺负她，尤其是在‘外人’面前。”
我明白哥的意思。
他容许我“欺负”湘琴，但却不允许我不尊重她，尤其是在家以外的地方。
那是哥的底线，谁都不能逾越。
会认识林好美，是拜湘琴所赐，而在我认识好美之后，我开始理解哥会选择湘琴的原因。
好美跟湘琴真的很像，无论是简单到只能同时想一件事的大闹，还是性格中那种好像“打不死的小强”似的执着，甚至是待人接物时的热情与认真，都如出一辙。
妈跟湘琴喜欢好美喜欢的不得了，明示暗示花招出尽的撮合她跟我，忙的不亦乐乎。
从我国中到高中，简直被这两个女人快要烦死。
幸亏好美不是个爱讲话的人，不然我真不知道该如何与她相处。
很多年后，当我跟已经成为我的老婆和四个孩子母亲的好美说起当年，好美笑的很开心，“裕树，你知不知道，最先觉得我跟你很合适的人是谁？”
“不要跟我说是笨蛋湘琴。”
“确实是嫂嫂没错啊，”好美笑的眼睛都弯起来了，“她说你跟哥是一样爱臭屁的性格，我跟她又是一样的性格，所以我一定是最适合你的人。而且，你最后也一定会选择我。”
好美对湘琴的称呼从老师到姐姐又到嫂嫂，每换一次都恰好代表我跟她关系的进展，所以我心里其实很喜欢听她叫湘琴“嫂嫂”，但我自己……
“裕树你啊，其实也是很喜欢嫂嫂的对吧？”好美看我不说话也不在意，继续小小声的说道：“这一点，我比谁都更确定喔。”
我抬头瞪着她笑眯眯的样子，居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我第一次产生我哥跟湘琴“一辈子都不可能分开”的这种觉悟，是在他俩在那个台风夜浑身湿漉漉的跑回家，而且哥还恳切的要求才叔把湘琴交给他的的时候。
我哥当时的那个表情，让我有一种他浑身都在戒备、紧张的感觉，仿佛要是才叔不答应，他就算用抢的用夺的或者是上天入地随便什么办法都好，他都会独占湘琴、拥有湘琴，绝不把她交给其他任何男人的感觉。
而实际上，当我也成为一个合格的男人的时候，我才明白我当时的直觉一点都没错。
我哥那天根本就是豁出去了。
也许对我哥来说，那是他一辈子最失控最惶恐的一次。
不然他不可能会打破自己多年的坚持，跟很久以来就做好的人生规划。
对于以前的我哥而言，破坏计划跟打乱行事步骤，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而在湘琴介入他的生活与人生后，我哥的一切都被打乱了。
他却从最初的烦躁抗拒，慢慢转变成了最后的无奈跟甘之如饴。
我必须得承认，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湘琴，谁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我哥结婚后，我家的变化其实不大。
唯一让我觉出改变的地方是，我哥的性格明显的有了改变。
放在以前，要是碰到像金元丰那种敢来跟他竞争湘琴的家伙，他最多是冷笑两声、噼里啪啦的吐出一串毒舌到极点的挖苦嘲讽，无形间便能干净的消灭一个“情敌”。
然而杨启太的出现，却让我看到了一个跟以前完全不同的哥。
我哥居然会难过，会挣扎，会失落，会抑郁，会感伤，会纠结，会……
会太多太多我十三岁之前压根就没见他有过的情绪！
尤其是他们结婚两周年纪念日前，湘琴哭泣到彻夜难眠的晚上，我是眼睁睁看着我哥坐在我房门口，听着湘琴的哭声，一直到天亮。
当时家里的那种气氛，说句实在话，不只是妈妈在陪着湘琴哭，连我都有点受不了了。
我是不知道我哥为了什么要跟湘琴闹别扭，但就是有种感觉，都是我哥在“别扭”。
直到后来听说他在学校的餐厅里当着一~大~堆~人的面，跟湘琴告白，我才深刻的意识到，为什么说湘琴会是那个最适合我哥并且唯一能够令他动心的人。
因为在湘琴身边，我哥才能变得像个有七情六欲和弱点软肋的正常人，“江直树”这三个字在被人念起来时，才能够不代表如同机器人那样冷静到毫无瑕疵。
我哥去马祖服替代役那年，我国中三年级，马上就要考高中。
家里谁都不知道的是，在我哥走前的某个傍晚，我哥曾特意接我放学，并带我去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街角公园。
一开始我哥并没跟我说话，只是跟我一起坐在秋千上慢慢晃荡着看夕阳落山。
我趁机悄悄观察公园的边边角角，当我看到那几个在光着屁屁在沙坑里堆沙丘的小孩时，我忽然想起这是哪里。
这不就是我哥大学搬出家时，他带我来过一次的那个小公园吗？
我还记得，他当时旁敲侧击的在问我湘琴心情怎样、在家里有没有情绪低落之类的问题，那时候我还没意识到我哥当时的心情。
现在再想来，我觉得自己当时真是白痴的可以。
浓艳的深橘夕阳把灰紫的影子投落在秋千架下，晚霞漫天的瑰丽时刻，我哥终于开口了。
“裕树，你想起这里是哪里了，是吗？”
“嗯……哥，你有话要跟我说？”
“裕树，我现在要对你说的这些话，你要发誓不会跟任何人说，包括爸妈、才叔、湘琴……任何人，而且我也不会对你说第二次，你必须要好好记住，你能做到吗？”
“我能。”
“……很好。”
哥勾起嘴角，垂下眸子看着自己的脚尖，从我这边的角度看过去，会发现他的表情温柔的令我觉得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然后，他对我说出了一段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话。
“江裕树，我在你现在这个年龄的时候，就自认为是个有担当、有责任的男人了，虽然那时的我还没有心仪的女性，但我已经学会尊重女性。
我知道你不喜欢笨蛋，以前不、现在也不，即使湘琴成为你的嫂嫂，也没有改变你对她的‘某些’看法。作为和你有个相似经历的人，而且我又是你一母同胞的哥哥，我不会试图扭转或者改善你的这种想法。
但是江裕树，我要你知道，‘袁湘琴’这个人是要跟你哥过一生一世的，我可以接受你在家里对她偶尔的嘲笑和责怪——因为有时她做事确实很脱线、很白目、很不过脑子，几乎令我无法忍受——所以她的确需要有个人在旁边‘提醒’一下她的错误，至于是什么‘方式’，那都是其次。
可是除此之外，在家以外的地方，在其他人面前——这些‘其他人’具体包括谁我想你知道——在他们的面前，我要求你给湘琴百分之百的尊重跟支持，即使全天下人都在说她笨，你是我弟弟一天，就绝不能附和那些人的说法，伤害湘琴哪怕一丝一毫。
只要让我逮到你做过这种事，有过这样的表现，我对你，就绝对不会留情。
就算……你是我‘唯一的弟弟’，也一样。”
简言之，就是我哥要我学会照顾湘琴，无论是他服役期间，还是退役后。
我对我哥做出了我将信守终生的承诺。
因为我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就把湘琴当成了家里最重要的一份子，我像爱自己姐姐一样的爱她、重视她、在乎她，就算我哥不对我说那番话，我也会帮我哥看顾她。
从湘琴搬进我们家到真正进入我家，我既没叫过她“姐姐”也没叫过她“嫂嫂”。
最初是不屑，然后是不愿，后来则是不好意思。
就跟好美说的一样，我是死鸭子嘴硬，死撑着不肯承认我也是喜欢湘琴的。
但实际上，我早已在心底默认了她的地位。
谁都无可取代。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裕树番外：我的天才哥哥和笨蛋嫂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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