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诅咒的并蒂莲》兰魔乱舞

10、第十章 最初与最后

　　星光依旧闪烁，月色皎洁如昔。
　　夜幕下的气氛却是紧张地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蓝曜眯着眼，笑容荡漾在唇边，久久不曾散去。
　　梦歌神色严肃地站在他对面，面露杀气，眉头皱得紧得不能再紧。
　　蓝曜，那个恶魔，竟然侵占了明弘树的身躯作为复活的工具！罪无可恕！
　　圣阳一死死地瞪着一身邪气的蓝曜，握紧了手中的拳头。虽然他是不喜欢明弘树，可是比起让他讨厌的明弘树来，眼前的这个蓝曜就更加可恶了几百几千倍！是他，是他害得昕颜久病缠身，红颜薄命！
　　所有罪恶的根源都来自于他！他是万恶之首！
　　“喂——明弘树——你不是说要保护昕颜的吗？怎么这么简单就被别人占领了身躯！你还是不是男人啊！”圣阳一朝着蓝曜大吼大叫，企图唤回明弘树的意识。
　　蓝曜转头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嘲讽地一笑，“没用的！明弘树已经死了，你再怎么叫唤也唤不醒他了。”
　　畅音、褚枫脸色一沉，圣阳一更是面色苍白。
　　他可以对谁都无所畏惧。可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蓝曜！那个传说中的终极恶魔！是昕颜都没有把握能战胜的邪神！他，能斗得过神魔吗？
　　“为什么是明弘树？”梦歌垂着眼睑，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神色，幽幽地问道。
　　“为什么？”蓝曜再次面对他千年来魂索梦萦的那个红衣女子，抿嘴而笑，“因为你啊！因为你选择了展昕颜作为你的载体，所以为了亲近你，我就潜伏在了她的孪生哥哥明弘树身上了。”
　　“你一开始就已经计划好了？”梦歌猛然抬头，神色悲愤，殷红色的眼瞳似乎愤怒地要滴出血来。
　　“没错。”蓝曜坦白承认，“从他们兄妹俩一出生，就已经注定了他们今生的命运。”
　　“混蛋！”圣阳一挥拳向蓝曜打来，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而弹出几米远。他擦干嘴角的血痕，浑身气得颤抖不已。
　　蓝曜，真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他甚至可以主宰一个人的命运，从一个人一出生就决定了她此生所要背负的痛苦和折磨！
　　“所以你在他们两人未出生前，就对明夫人说两人只能留一个，从小就拆散了他们两兄妹？就为了你能安全地潜伏在明弘树体内，不被我发觉？”梦歌的指甲深深地嵌进皮肉中，流下丝丝鲜血，而她却浑然不觉痛楚，因为这些身体的伤害，哪里比得上被欺骗了近二十年的痛楚！
　　“是的。那时我的能力已经衰弱，所以要潜伏在明弘树身上静心休养，等待和你重逢的一天。”
　　“可是在那个地狱里，我听见过你的声音！你一直在折磨着昕颜，折磨着我！”
　　“为了确定你的情况，我好几次脱离明弘树，前去看你。却没想到第一次看到你，就是你逃脱我控制的时候。那时候，我追到了洞口，却碍于无法触及阳光，而只能眼睁睁地看你离开。随后，我因为伤了元气，于是在明弘树身上做了长时间的沉睡，这也就是你一直以来都没有察觉到我存在的原因。”
　　“是我太疏忽大意了，才会让你又一次卑鄙地得手！昕颜，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梦歌痛苦的神色溢于言表，她踉跄地退后了几步，紧紧地揪住自己的胸口。
　　“你本来就该是你！是展昕颜一直阻碍着你的出现！所以她活该消失！现在好了，她已经没有能力再回来了，她的这具身躯就完完全全属于你了，我们就能再一次生活在一起了！”蓝曜的眼发出异样的光芒，独自神往地诉说着对将来的规划，丝毫没注意到梦歌痛恨的眼神足以将自己大卸八块。
　　“生活在一起？”梦歌冷冷一笑，“你简直是在做梦！”
　　“你不想回到我身边？”蓝曜的眼中有着不置信的神色。
　　“除、非、我、死！”梦歌一字一句地咬牙切齿道，“我不会原谅你对我和昕颜所作的一切！永远不会！”
　　“为什么？我都是为你了啊！”蓝曜像个受了伤的孩子般，满眼的委屈。
　　梦歌丝毫不为所动，又冷哼一声，“为了我？好一个为了我！”她仰天大笑，笑得无比凄楚，无比苍凉，“为了我，你可以杀我族人，夺我镇族之宝！为了我，你可以百般残害无辜的昕颜，只为了迫我现身？为了我，你夺取昕颜的强大灵力来助你成形？这样的为了我，我可承受不起！”
　　“歌儿——”蓝曜深情地叫唤，在千年前，他就是这样称呼她的。
　　梦歌全身一震，随即马上回过神来，不行！不能再被蓝曜所迷惑了！
　　他喜欢的不是自己，而是强大的能力和无边的权力！
　　当初他会接近自己，只是为了夺取她们一族的镇族之宝！只怪她那时太年轻，太容易相信恶魔的甜言蜜语，才会害自己陷入无限的深渊，无法自拔，最后落得跳水自尽的悲惨下场。
　　“闭嘴！你这恶魔！你所犯下的罪孽必须用你自己的血来偿还！今天，就算我会消失，我会死！我也要拖着你一起下地狱！”梦歌怒喝一声，向蓝曜左手挥去，直击面门。
　　蓝曜轻轻一闪，轻松地躲过一击，然后出手抓住梦歌的手，将她拉近自己，“你要杀我？”
　　梦歌瞪大着眼睛，动也不动得死死看着他，“不、错！”然后右手挥出，劈中蓝曜，救出自己的左手，随即疾速后退。
　　蓝曜静静地站在原地，低垂着头，然后，冷笑从他唇角边溢出。
　　“歌儿竟然要杀我？呵呵……呵呵……你竟然要杀我！我这么爱你！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和你重逢，你竟然要杀我！这世道……看来真的要颠覆了！”
　　他的周身散发出幽蓝色诡异的光芒，渐渐向四周蔓延开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像以前那样爱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背叛我，杀我？”
　　蓝曜一步一步逼近梦歌，蓝色光芒宛如一把把锋利的刀刃，削割着梦歌光滑白净的肌肤，渗出道道血痕。
　　“那是因为……最先背叛的人……是你！而不是我！”梦歌丝毫不为所动，任凭刀刃切入肌肤，血流如注。
　　蓝曜猛然停住，周身的刀刃也随之平息下来，他看着被他刀刃所伤的梦歌，迷茫地张开双手，抱住脑袋，痛苦地蹲在地上，“老天！我干了什么？我竟然伤害了歌儿？歌儿，你没事吧？”他急切地想要抱住梦歌，却被梦歌闪身掠过。
　　“用不到你猫哭耗子假慈悲！不要等到伤害了，才会开始后悔！”梦歌不削地冷哼，冷眼看他后悔万千的模样。
　　“歌儿……”蓝曜哀声呼唤，那种样子还哪里像一个万恶之王，完全就像一个无助的孩童般惹人怜爱。
　　“你不要再装可怜了！”梦歌见状，对着他大声吼叫，唯恐自己再次被他天真的外表所哄骗，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单纯好骗的梦歌了，经历了无数轮回，看透了他作恶多端的狰狞面容，她怎么会再次沦陷在他的深情里！
　　“你已经得到了昕颜的能力，你到底还想怎么样？”梦歌愤怒地问道。
　　“我、要、你！”蓝曜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伸出修长的食指，笔直的指向梦歌。
　　梦歌心里陡然一惊，发觉自己被蓝曜这样一指，竟然身体僵硬地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着他慢慢欺向自己，手指缓缓滑过她流血的脸颊。
　　手指上沾上了梦歌的鲜血，蓝曜放到唇边，舌尖轻舔，然后又慢慢抚上她殷红的嘴唇。
　　梦歌神色一凛，轻轻吐出两个字，然后便是一阵耀眼的银色光芒，强烈地令蓝曜也顿时用手遮眼，就在那一瞬间，他感到突然被什么东西用力撞了一下，霎时跌飞出去。
　　银光褪去后，一头银白色的独角兽，正摩挲着银蹄，昂然站在梦歌身边。
　　“昕颜？”圣阳一惊喜地叫道，是昕颜召唤出式神的吗？昕颜她没有消失？
　　蓝曜从地上翻身而起，喃喃自语道：“不可能的！展昕颜已经消失了！她怎么可能还有能力出现？”
　　“她不是昕颜！你们看！”褚枫指着站在风中发丝飘扬的女子说道。
　　圣阳一和畅音随着他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一半是宛如漆夜般的墨黑，一半是宛如火焰般的鲜红。她既是昕颜，也是梦歌！或者两个都不是！
　　昕颜和梦歌，已经融为一体，不分彼此了。
　　“虽然你吸取了我大部分的灵力，但是却没有吸尽，这是你的疏忽。而且你现在才刚刚成形，身体还不是很适应，再加上作为梦歌时候的我，有着不输给你的武术修为，所以，我们现在是旗鼓相当！现在，该真真正正做个了结了！”
　　昕颜一足点地，瞬间飞至蓝曜面前，趁他还未回神之际，轻轻在他胸前轻拍一掌，顿时蓝曜觉得胸口血气沸腾，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呼啸着，想要破膛而出。
　　他踉跄地退后几步，重摆阵势，并迅速调理体内絮乱的气息。
　　昕颜哪里容他这般休息，飞般在胸口结印，一团金灿灿的东西渐渐在胸口慢慢成型。
　　蓝曜见状，面色凝重，也迅速结印，同样出现一团东西，只不过是黑色的。
　　两人口中默默有词地念了一阵，同时一声清喝，两道光芒瞬间飞至空中。
　　在一旁观战的三人，心中猛然一惊，这是召唤的口诀，而且……出来的绝对不是像饕餮或独角兽之类的飞禽走兽，而是千百万年前早已隐灭踪迹的飞龙和凤凰！
　　天空中顿时乌云密布，繁星和白月似乎都知道天地即将要变色，而迅速埋没了踪迹。
　　一条浑身漆黑的飞龙和一条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凤凰，姗姗出现在静寂的夜空中。
　　天上的两个神兽在空中对峙着，而地上的两人也相互看着对方，只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就会掀起万丈波涛。
　　“真的要以死来对决？”蓝曜神色凄楚。
　　“这是我们三人，不，加上弘树，是我们四人的命运之战！”昕颜面无表情。
　　“我真的爱你……歌儿……为什么你就是不能了解我的真心……为什么要自寻短见？”
　　“现在说这些，都已经太迟了！”
　　瞬间，天雷勾动地火，电闪雷鸣，两个神兽在空中相互扑杀着对方。
　　龙鳞、凤羽向雪花般纷纷飘落，在半空中燃烧成绿色的火焰。
　　蓝曜和梦歌也同时出手，旁人根本看不清两人瞬间变换的招式，只能捕捉到他们一闪即逝的身影。
　　一时，天地都为之变色！
　　蓝曜险险躲过梦歌凌厉的一掌，随后右手翻上，从梦歌还未收起的手臂下绕过，重重地击在她的背后。梦歌警觉回身，伸掌硬接，结果两人同时震飞出去，口喷鲜血，倒地不起。
　　天空中的黑龙咬住了凤凰的脖子，凤凰挥翅挣扎，嘶哑地叫着，尖锐的爪子也同时插入黑龙的腹部。两神兽在空中不停地翻滚，最终精疲力尽，消失在空无一物的夜空中。
　　乌云渐渐散去，月亮也慢慢探出了脑袋。
　　短短的，就在那一刹那，似乎战斗已经宣告结束。
　　梦歌试图要站起来，可是浑身酸痛，竟然使不上一点儿力气。灵力已经完全枯竭，身体也已经千疮百孔。她，还是输了吗？
　　蓝曜摇摇晃晃走到梦歌面前，蹲下将她轻轻扶起。
　　“为什么，我们非要走到这步不可？”他抱着梦歌轻声啜泣，滚滚热泪流淌在梦歌的脸颊上，更是渗入了心里。
　　“这是你逼我的！”梦歌的手猛然抽动，蓝曜脸上竟然露出了释怀的笑容。
　　一把银色的匕首，笔直地插在他的心口。
　　“对，这是我欠你的！是我辜负你在先！是我背叛了我们两个人的誓言！一切的罪恶都因我的贪念而起。我……只是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对不起……歌儿……我不知道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伤害……我错了……”
　　他微笑着慢慢倒下，梦歌怔怔地看着他最后的表白，泪水突然不可抑制地流下，然后趴到蓝曜身上失声痛哭。
　　“对……对！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的贪念，我们本来会过得很幸福！为什么要长生……为什么要永恒？是你亲手毁了我们之间的情谊！曜——”
　　“你……终于肯叫我的名字了……歌儿……”蓝曜吃力地伸出苍白的手，轻拂她的面容，“我走后，世界就会恢复平静吧！”
　　“我们一起走……我们一起下地狱……”梦歌抱着蓝曜喃喃自语，神色迷茫。
　　“你肯和我在一起了？你……不恨我了吗？”蓝曜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宛如天空中的钻石星辰般闪闪发光。
　　“死都要死了，一切都即将结束，还有什么不可原谅的呢？”梦歌的脸颊贴着蓝曜的，轻轻微笑。
　　“我会下地狱，你……也要陪我吗？”蓝曜像个孩子般纯真的笑着，就如当初两人第一次遇见时那般和谐安宁。
　　“我陪你一起赎罪……”梦歌也渐渐闭上了眼睛，轻声说道。
　　“在死前，我还想和展昕颜说一句……对不起……还有……明弘树……对不起……”蓝曜和梦歌手牵着手，恬静而安宁地睡去。
　　一道蓝光夹杂着一道红光冲天直上，纠缠在一起，消失在璀璨的星空中，最后化为一点亮光。
　　圣阳一等人看着梦歌和蓝曜的灵魂离开昕颜和明弘树两人，心中都在感叹：其实，梦歌还是一直爱着蓝曜的吧！爱之深，才会恨之切啊！
　　“昕颜！”圣阳一猛然回神，这才想到昕颜的情况，急忙一拐一拐地跑到倒在明弘树身边的昕颜面前，轻轻扶起她，低声叫唤：“小颜……”
　　昕颜慢慢睁开眼，露出一个无力的微笑，“梦歌和蓝曜都走了吗？”
　　“走了，冰释前嫌，都走了……”圣阳一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也渐渐湿润起来。
　　“那……小树呢？”昕颜的目光也开始逐渐散涣，气犹若丝。
　　“……走了……”圣阳一难过地低下了头，褚枫和畅音也蹲在他们身边，不发一语。
　　“那么……我也该走了……”昕颜自言自语道。
　　“不要！”圣阳一猛地抱紧身体逐渐冰凉的昕颜，撕声裂肺地喊道，“不要走——小颜！不要走！”
　　“小圣……我本来不想再对任何人说对不起的……可是……这一次……似乎不说不行了……此生能认识你……真是我为数不少的快乐之一……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欢我……可是我却什么都给你不了你……我走后……你要勇敢地活下去……代替我活下去……”她把目光转向另外两人，“很舍不得你们呢……小音……枫……你们保重……我们来生再会……”
　　昕颜慢慢闭上了双眼，圣阳一死死地抱住她不放，任凭褚枫和畅音怎么相劝都无济无事。
　　这时，天空中突然又飘起了小雪，洁白无瑕的雪花。
　　远处的平安夜歌曲渐渐飘散过来，平静而安详。
　　一道霞光从空中照射下来，覆盖着昕颜和明弘树的身躯，慢慢地，两人渐渐化作两朵莲花……开在同一根枝条上的莲花——并蒂莲。
　　瞬时，莲花香气四溢。
　　一个声音从远方缓缓传来，很轻却也很清晰。
　　“这不是结束，而是代表着另一个开始。最终也是最初。当莲花再次盛开之际，就是他们的重生之日。这……是我们两个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事了……再见了……朋友了……”
　　“是梦歌和蓝曜的声音！”畅音惊呼。
　　圣阳一呆呆地听完，一时还不能理解，眼前的两人已经在一片湖绿色的光芒中消失了。
　　“昕颜——”圣阳一咆哮着扑了上去，却什么都没有抓到。手心里静静流淌的，是洁白的雪花。
　　“阳一，你别难过。你没听他们说吗？当莲花再次盛开之际，就是他们重生之日。他们没有死！没有死啊！”褚枫扳过几乎精神崩溃的圣阳一，使劲摇晃。
　　“昕颜……昕颜……”圣阳一似乎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呆呆地看着手心的雪花，低喃昕颜的名字。
　　一切都回到了最初……那个白雪覆盖的世界……

　　一辆白色凯迪飞驰在山路上，身着白衣的女孩静静地依偎在母亲身边，手中捧着一束鲜花。
　　山上刚刚下好雨，路上异常的湿滑，司机转弯时一个不小心，车轮打滑，顿时汽车失去了控制，一头冲向了路边，跌落了山崖。
　　崖下是一片水塘，水塘里盛开着几朵莲花。
　　慢慢鲜血氤氲开，染红了池塘，也染红了莲花……
　　不多久，救护队赶到，打捞起失事的汽车，车上四处都是玻璃残渣，司机已经死了，中年妇女也已经气绝身亡，只有她怀里紧紧抱着的小女孩，似乎还有生存的迹象……

　　新闻里播着刚刚收到的特别新闻。
　　“白氏企业的董事长白天恩的夫人和10岁的女儿在上山扫墓归途中，不幸车雨路滑，坠崖失事。白夫人当场死亡，10岁女童有幸生还，但生命垂危，目前还在紧急的抢救中……”
　　房间里静静地播着新闻，却电视机前却是空无一人。
　　窗棂前靠着一个人，一直低头抚摸着手中的铃铛。月光洒在他挺拔的身躯上，映照出他孤寂的背影。
　　一只黑猫伏在他的脚边，安静地望着他的主人。
　　“小颜……你在哪里？真的……还活着吗？”
　　苍天无语……
　　第一部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