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若弦》祁英尘

9、思念

　　因为没有册封，苏雨落便只有翠云一人，这院落里的宫女内侍们见她长时间都没有恩宠，便觉得她这辈子也就老死在这儿了，帮苏雨落做事的时候也就怠慢了，有时候要是不高兴了，还瞅着苏雨落出来埋汰几句，因此苏雨落身边可用的人竟是只有翠云一人，忙起来的时候就连苏雨落也要在一边帮忙，现在多了萧燕，也就轻松多了，萧燕平常跟着其他人做些杂活，需要时便进屋帮翠云伺候苏雨落。
　　“还指望那屋里的人得了宠，咱们也好沾沾光，却没想到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可不是，成天闷在屋里头，怪道皇上不喜欢她呢！”……
　　“姑娘……”翠云正给苏雨落梳头，听了外面的话，不禁停下手，想要开解。
　　“我没事，继续吧。”苏雨落轻声。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苏雨落的心情却有些阴郁。能不能得圣宠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只是想着自己一生就要耗在这宫墙之内，便有些黯然神伤。苏雨落听宫里头的老人说过，每隔几年，宫里就会放宫女出去，或是宫女到了二十五岁也可以放出去，只是那是对宫女，像苏雨落这种作为秀女选进宫的，是没有那份荣恩的。她这种人本来就是作为皇帝的后宫入宫的，承不承恩都算是皇帝的女人了。
　　曾经在书中读过“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当时还唏嘘，感叹那些白头宫女想来也曾是窈窕女子，甚至还可能承过恩，受过露，那些浮华最后也不过是闲坐时的一点叹资。那时兄长还嘲笑自己，说是这种日子哪里是自己这种家庭会遇到的，让自己放宽心，别为那些酸臭文人一时感慨写下的东西伤神。
　　“不过是把自己比作宫女，怨君王薄幸，自己空有一身才华却不得施展，正如妙龄女子空有姿色却不得圣恩。看这些文人，可有点男人的气概？倒是前朝王贤相说得好‘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更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才是为人臣子该有的气度。”苏清逸拿过苏雨落手中的书，收好放回书架上。
　　“贤相？书中可说他是奸相呢。”苏雨落笑着看着自己兄长。
　　“不过是凭着那些嫉贤妒能之人的一张嘴罢了，世人只听别人说，却少有愿去真正了解的，如此一传十十传百，众口铄金，便只能由着众人泼脏水了。”
　　如今是只能等青丝换白发，老死宫中了么。苏雨落想到自己从今往后的命运，竟是有种想哭的感觉。
　　“姑娘！”翠云见她流泪，惊道。
　　“没事……”苏雨落轻轻擦着眼泪，可是却怎么都止不住。
　　“姑娘，哭出来吧，门关着，别太大声就成。”翠云跪在一边。
　　“翠云……”苏雨落抱着翠云，“我想哥哥了，还有嫂嫂，还有……我想回家……”
　　翠云只能搂着她，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哭了半晌，苏雨落才渐渐稳定下来。
　　“对不起，我失态了……”
　　翠云一边帮她擦干泪水，一边叹道：“我也知道姑娘心里难受，这几天也是撑着的，可是现在在这宫里，我们虽然住着最偏的地方，却也没什么烦恼，不过是想想亲人，我平日里跟那些宫女内侍们呆在一块，谈的却大多是今日皇上又去哪宫里了，明日哪个宫妃又给哪个宫妃暗地里下绊子了，还有说皇后更是时常用着难听的话训斥贵妃。如今我们过得还算清净些，姑娘稍稍放宽心，这日子也不会难过，那些宫女内侍也不敢明着埋汰你，这些日子姑娘少不得跟他们拉拉关系，关系好了，不管日后怎样，总不至于太过艰难。”
　　“嗯……”想起来在谢府那个温柔的女子，苏雨落不禁有些替她担心。
　　翠云看了看，笑道：“你看，这一哭，刚上好的妆可就花了不是？”说完还把镜子取来，对着苏雨落。
　　苏雨落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上红一块黑一块，就像是孩子涂鸦的画一般，也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还越笑越大声了。
　　外面打杂的宫女听见屋子里的笑声，白眼一翻，暗道：这住着冷宫还笑得这么开心，真是脑子有病。
　　翠云见苏雨落笑出来了，也就放了心，又拿起梳妆台上的胭脂盒，笑道：“这可不好了，该重画了。我先叫他们打盆水来。”说完转身出屋。
　　苏雨落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又不小心笑了出了，记起房门开着，忙捂着嘴，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才整了整自己的仪容。
　　说的是，既然来了，反正也出不去，倒不如就过着这么安稳的日子吧。
　　待翠云将水端来，苏雨落梳洗了一番，确定看不出哭过的痕迹，才又将妆容整理好，想趁着太阳不错，到附近的一个小花园转转。
　　这整座宫都在皇城最偏僻的地方，虽然大周朝的后宫不存在冷宫一说，但是因为此地离皇帝住的宣政殿过远，便成了失宠的妃子迁居之处，久而久之，此地便被宫人们视为冷宫。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宫里的后妃宫女视这里为不祥之地，都不大愿到这里来，除了分在这个宫的杂役，平常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因此连累边上那个郁郁葱葱的小花园也无人问津。

作者有话说

　　未完，还是填坑吧╮(╯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