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若弦》祁英尘

7、殿选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去，让众秀女期待已久的殿选之日到了。
　　这一日，众秀女皆穿上前几日由尚服局量身制作的衣物，列队向面圣之处，媛越阁去。
　　媛越阁在太液池西边，有一处极美的花园，采光又好，因此特地选在那里殿选。
　　秀女们由几位尚仪局女官带路，一路上队列寂静无声。如今已渐渐转暖，走久了身上也出了点薄汗。苏雨落轻轻拭汗，担忧地看了在自己前面走着的余芳晴。却见对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几日余芳晴依旧寡言少语，苏雨落有些担心，便在休息时常常找她谈心开解，她虽然也笑着回答，却总让苏雨落有种人在心不在，敷衍的感觉。苏雨落无法，只能随她去了。
　　不知不觉媛越阁已经到了，女官们指挥着众秀女站好，便招呼人去请皇帝，太后以及后宫嫔妃前来。
　　只是众人等了许久人不见皇帝等人前来，不觉有些泄气。现在虽然不是夏日，但到底有些日头了，这些娇娇女们哪里经得起这样晒着，一个两个早在太阳底下晒得有些晕乎乎了。边上的内侍女官们也等得有些焦急了，不停地派人去催。
　　约莫两刻钟，才远远看见皇帝搀扶着太后，后面跟着众妃缓缓过来。
　　内侍女官们忙指挥众秀女跪拜行国礼。
　　皇帝，太后等落座之后，皇帝身边的内侍福贵捧着花名册，一个个唱名，点到名字的秀女便上前上前行礼，让皇帝太后细看。太后间或会问几个问题，皇帝倒是显得并不十分感兴趣，只是捧着手中的茶细品。
　　不一会，便轮到苏雨落。
　　苏雨落上前莹莹一拜，伏在地上。太后仍旧是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苏雨落跪着，低着头一一答了。
　　叶景瑜看着跪在前面的女子，却有一种似乎在哪里见过的感觉，看对方已经行礼准备起身回到队列中去，便叫住她：“你抬起头来。”
　　这一声到让在场的众人吃了一惊，都转头看着叶景瑜，又细细打量苏雨落，只觉得她虽然漂亮，但谈不上倾国倾城，这些秀女里也有几个比她漂亮，表现比她好的。倒不知为什么她偏偏引起陛下的注意。
　　苏雨落同样惊讶，缓缓抬头，看到皇帝的脸后心里一惊，竟是那晚的那个少年。
　　叶景瑜显然也认出了苏雨落，他脸上并没有更多的表情，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眼睛瞟了瞟边上坐着的太后，思量着是巧合还是……
　　别人看着叶景瑜一直盯着苏雨落看，倒猜测会不会是看上了她，于是看着苏雨落的眼神里多了点不同的东西。
　　苏雨落却被叶景瑜这样盯着有点毛骨悚然，她明显能感觉到对方虽然看着自己，但却在算计着什么，不由得紧张起来。
　　“陛下？”边上的太后见他一直没反应，试探道。
　　“啊？哦。留下她吧。”叶景瑜回过神来，朝苏雨落摆摆手，示意她下去。
　　苏雨落送了口气，行了礼后退下去。
　　之后的阅选就没什么波澜了，殿选也就在太后不痛不痒的问，皇帝不理不睬的喝着茶中结束了。
　　众秀女回到了住处，接下来的日子就是等册封了。按规定，殿选之后若是得了册封的便能搬去主位，以后便有机会一步登天，更何况这次还是为皇帝选皇后而组织的，若是封为皇后或是四夫人中的一个，就可以回家等待宫里来人迎娶。若是没有得到册封，则一律送至后宫掖庭，等待皇帝一月一次的召幸，而这往往意味着这一辈子可能都没指望了，后宫的女人何其多，等待皇帝召幸的更是数不胜数，虽然现在皇帝的后宫还显少了，只有一个已经生了皇子的后妃被封为四夫人之一的贤妃，其他的最高也只是进位为九嫔，但随着每年都会有新的女人进入后宫，人数只会越来越多，现在少只不过是因为皇帝尚未弱冠，只是在十四岁时按规定收了几个侍寝，还没有大张旗鼓的选人，相信过不了几年，叶景瑜的后宫绝对丝毫不会逊于先辈的。
　　因为殿选时的那个小插曲，让苏雨落成为了现下炙手可热的人物，管事的宫人讨好不用说，便是在秀女中，苏雨落也发现自己的人缘要比之前好太多了。倒是谢氏姐妹仍无动于衷。谢婉娇见到了苏雨落只是冷哼一声，不再搭理。而谢婉吟则完全没有什么表示，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对于谢氏姐妹的反应，苏雨落倒并不在意，只是想不到那晚见到的那人竟然会是当今圣上，而对方对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印象，这倒是让她有些郁卒，更何况，当时陛下的眼神可不是迷恋，而是算计。
　　没过几天，皇帝的册封诏书便送到。封谢氏婉娇为皇后，谢婉吟为贵妃，之后还有三个被封为九嫔之列，八个被封为二十七世妇的婕妤、美人、才人，另有十二个则被封为八十一女御的宝林、御女、采女。而作为之前一直被人看好的苏雨落却未得诰封。
　　册封完了就是各走各的路了，除谢氏姐妹被人接出宫外，其他的则都打包好，随着来人去各自的宫殿。
　　苏雨落坐着，看着边上的翠云一边哭一边打包东西不禁觉得好笑。这个结局虽然并非自己想要，但也并不会失望，也许是谢氏觉得自己已经没用了，所以把自己扔在边上也不一定，但至少不会去拖哥哥的后腿。这时的苏雨落只是这样天真的想着，却不知道，不管她怎么想怎么做，她都会卷入日后的腥风血雨之中，到那时已经由不得她想不想，而是她必须这么做了。
　　“姐姐……”
　　苏雨落循声看去，原来是余芳晴，忙起身行礼：“余美人……”
　　“姐姐快别这样，”余芳晴将她扶起，眼中带着泪，“姐姐这几日为晴儿排遣，晴儿受益良多，还希望以后姐姐也能多来看看妹妹，不要生疏了才好。”
　　“这是自然。”
　　“我就要走了，姐姐也不要忧心，以姐姐的才貌，他日定会高升的。”
　　“托美人吉言。”苏雨落福身。
　　看着余芳晴跟着内侍远去，又回头看看已经没有几个人的院子，再看看这几日自己这冷清了许多的房间，叹息一声，有些好笑，自己何尝感受过如此强烈的反差，以前自己是大小姐，众人都围着自己转，可到了这里，又有谁在乎你呢。可笑，当真可笑……
　　“姑娘，可准备好了？随奴才来吧。”带路的内侍催着。
　　苏雨落也不多说，领着红着眼的翠云和红墨跟着内侍，走向了未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