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元》墨妖

59、倒错

　　元娘这回的肚子怀有的有些大，三个月的时候就象四个月的，五个月的时候象七个月的，等到七个月的时候已经象快生的了。肚子太大，身子沉得厉害。可是元娘仍然咬着牙，每天扶着陶妈妈的手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散步。每天回去，腿肿得更加厉害了。
　　徐令宜半月回来一次，看到元娘的模样，实在皱眉：“若是累了，就不用出去了，好好养着。”看那腿都成什么了？
　　元娘挑眉看看徐令宜：“十一娘才一岁。”我就是这会子死了，你也娶不了她啊？
　　徐令宜让噎得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元娘当初生谆哥的时候也很不顺，可是那时候只顾着生气根本不曾多管。十一娘生孩子的时候，才知道那样的漫长痛苦，并且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忧。如今：“太医说好象是两个！”开始的时候都不敢确认，七个月的时候不管是太医还是稳婆，都确认了，四夫人肚子里怀的确实是两个。还有个经验老到的稳婆说，四夫人的肚子左方右圆，应该是龙凤胎。
　　太夫人听后乐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珍贵补品象不要钱似的往四房送，更提前半年就让杜妈妈盯着针线房做小孩子要用的衣服被褥，什么贡缎蜀锦成匹成匹的往过拿。几天过来看一次元娘，亲热得不得了。二嫂……徐令宜叹了一口气，二嫂前世看任何事情都是一针见血、颇有见的地。对元娘的自私任性什么看不上眼，可如今……三妾三胎的主子换成了二哥，二嫂就全变了。虽然不至于象元娘那样，可是成天冷着脸，看见谁也没有一个笑模样。几次徐令宜陪元娘去给娘请安的时候，都看见二嫂的眼睛发红的看着元娘的肚子。
　　“要不，咱们搬出去住吧？”再这样下去，二嫂万一受不了做出些什么事来，可就麻烦了。
　　好好商量的口气，可元娘却冷冷的嘲讽似的笑看了徐令宜一眼，就扭头睡去了。

　　第二天，徐令宜和二哥谈到了这件事。
　　徐令安是个通透的，很快就知道四弟的意思了。很是安慰，可惜：“不成。别说娘不会同意，就只对你二嫂，也是不好的。”不管是不是四房提出来要出去过的，一个妈肚子里出来的，平素感情又好，许多人家都是分家不分居的。这时候弟妹大着肚子却要搬家，怡真又被判定不能生了，那么谁不会想是不是在家里受气过不下去了？出来图个清静？况且：“娘和你二嫂最近的话越来越少了，你这样纯粹是帮倒忙。你的心意二哥领了，可女人的想法和咱们是不一样的。”

　　二哥不同意，徐令宜自然没有和娘说。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太夫人还是知道了。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可是看向二媳妇的眼神越发不对。徐令安冷眼扫向元娘，元娘缓缓的喝着茶，神情悠闲。可是在出了太夫人的院落后，元娘却把徐令安叫住了，当然旁边还有脸色更不好看的项怡真：“二哥二嫂别往歪里想，那话可不是元娘说的。好在前几天听信后元娘就派人打听了，否则……是四爷有了意，和手下两个管事说了，让他们帮着看房子。然后……”天下没有不露风的墙，话没几天就传进太夫人的耳朵里了。
　　项怡真气得扭身就回屋大哭了一场，徐令安这个头痛，过几天徐令宜从西山回来后，把事儿一说。徐令宜讶然后愧疚得不得了，想和二哥说，自己去和娘解释。可是解释什么？元娘大着肚子，有什么理由要立即搬的还是不是为了不惹二嫂不痛快？

　　徐令安无奈的看着这个四弟，在其它事上四弟很是能干，可是唯独在家里这堆事上，哪件事也处理得让徐令安头疼。
　　以前放羊不管，可这次，必须要和他说道说道了：“四弟，二哥知道你是好心。可是……在后宅这种事上，从来都是无风三尺浪的。大事化小，小事当没有尚且会有许多麻烦。你……以后不用想搬出去过这种事了。还有，看在二哥的份上，委屈元娘一下，以后不要陪她出来散步了。至于娘那里……”徐令安眉头皱得有些厉害，既埋怨娘喜欢得有些过分，又觉得怡真成天冷着脸，怪不得娘不象以前那么喜欢她了。可是不管怎么宠她，她就是高兴不起来。归根到底其实还是一件事，怡真自己没孩子。要是能治好，就好了。

　　项怡真以前请过许多大夫看，药也吃不少，可就是不管用。
　　这次徐令安觉得必须把这个根给除了，否则以后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所以把以前项怡真不愿意用的那些偏方邪药全捞起来了，蝎子蜈蚣乱七八糟的什么也有。项怡真为了求嗣忍着恶心，全倒进了嘴里。可是一月一月全是失望。
　　而元娘的肚子并没有等到项怡真吃药有效果的时候，就生了。因为天天坚持锻炼，所以生产的时候虽费了大事，可是母子三个尽皆平安。产婆说的是龙凤胎，可生下来却是两个男孩。太夫人虽然失望了些，可是看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还是趣味得紧。满月宴坚持要大办，徐令宜拼命往下压，太夫人虽然同意了，可心里还是有些别扭。为了补偿两个小孙儿，特意打了两个赤金龙虎锁，龙锁上镶的都是满满的翠玉，虎身上都是红宝，十分惹眼漂亮。来的宾客们尽皆赞叹，叹这两个有趣的双生子，更叹太夫人舍出的血本。

　　大太太特意从余杭赶来的，拿自己陪嫁做的一对和田玉的君子剑，一个孩子一只。玉料温润无瑕，一看就是花了大价钱的。
　　大老爷看在眼里，颇不舒服。这些年大太太不管庶务，家里的帐目乱得厉害，大老爷不精于此道，就算是管也管不个所以然来。家里姨娘多孩子多，收支日渐艰难，可大太太竟然给外孙儿这样厚的满月礼？可这种事，他一个当外公的能说什么？况且大太太用的是自己的嫁妆，又不是罗家公中的银子。
　　“娘可欢喜？”父亲这次上京来哪个姨娘都没有带，三妹倒是跟来了，可是娘从来不喜欢她们，永平侯府如今虽不比几年后富贵，可也比余杭强多了。那两个的眼睛……到底是小妇养的！“父亲带她们上京，可是要给他们找婆家了？”罗大老爷去年在伤上出了些事，是三姨娘放利子钱的事出了，惹上人。祖父知道的消息快，让罗大老爷以病谢任，才没有丢脸丢在任上。可乡里近郊的都知道了，三妹是三姨娘生的，哪里能找到好婆家，上京来……“娘可千万别管，推托不过就生病。谁养的，让谁操心去。”免得到时候找的人家不对，陪嫁的银子不够都是麻烦。
　　大太太这些人清心养致，虽说比二姨娘三姨娘年纪大那么几岁，可是容貌倒比她们还显得年轻。听女儿这般说，又瞧女儿如今的日子过得十分得意，当下就听从了。
　　祖父身子不好，三娘又是庶出，京里气氛紧张，没答应大老爷的要求，住了几天就让他们回余杭去了。
　　临别的时候，大太太把个体已的盒子半藏着半露着给了元娘，然后便上船去了。

　　“是什么？”徐令宜这次可是常派人打听罗家的事，知道大太太不管家，岳父持家把庶务管得一塌糊涂。这盒子里……元娘打开一看，竟是满满的银票，数数足有六万余两。元娘清楚娘的家私，除了这，娘手里大概就剩下一万左右了。这下就算是父亲要，也要不出来了。
　　虽然元娘没有说话，可徐令宜猜到了。前世时，岳母把持银钱，岳父用钱必须经岳母的手，可小妾姨娘仍旧一个接一个。大太太最后气死的那天，徐令宜是在场的。十娘的怨恨那么重……当时只觉得是元娘办的好事，可……

　　两个月后，余杭传来消息，罗大老爷做主，把三娘嫁给了一个商贾。
　　为的是什么？
　　世人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