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元》墨妖

48、易局

　　徐候爷是正月里病的，来势汹汹，全家人急的一塌糊涂，其中以徐令宜为最。因为历史开始发生改变，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谁也料不到。本来已经情况不好，不想项怡真却动了胎气，折腾了两天孩子还是没有了。并且因为出血过多，伤了身子，怕是以后很难会有孩子了。

　　消息一出，全家都惊呆了。老候爷痛失嫡孙，病情更苛。徐令安与项怡真夫妻感情颇好，这个孩子来时满心欢喜，不想就这么走了。
　　“二哥，少喝些，对身体不好。”徐令宜陪酒陪得心惊胆战。
　　徐令安温然苦笑，可到底还是把酒杯放下了。对着桌面沉默许久后，抬头看徐令宜：“这几天就劳累四弟多在父亲身边尽孝了。你二嫂……”
　　“我知道！二嫂难过，二哥多陪二嫂，开解一二。”说这话时，徐令宜眼皮直跳。元娘小产时，自己干什么来着？心里难过，不敢看元娘的样子，看见心里难受得厉害，正好家中多事，一天到晚不着家，几乎没有和她说过几句话。
　　安慰完兄长，晚间回到屋内，见到元娘又在那里做晚客了。默默诵经的模样……徐令宜什么也没说，回屋就倒在床上了。忙了一白天很累，但是却睡不着。身边的元娘呼吸声也不均匀，大许也是一夜没睡。可是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什么话好讲了。

　　老候爷的病情越来越重，袭爵的问题自然摆在了面前。往上递折回复却是模棱两可，简王那边打听出来的消息是世子无后。虽然不是个太漂亮的理由，可上意如此，借口也只能接着。京城因巫蛊之乱变得越来越不太平。徐家高层商量的结果是，借机纳文氏进门。因为项怡真不能生了，为防止文氏诞下庶长子，必须再抬姨娘。
　　可徐令安的两个通房，项怡真进门后全打发嫁人了，只能再找。可是：“一个怕是不行！”徐夫人看着徐令安说：“文氏不能生下庶长子，一个……如果是女孩怎么办？弄两个吧。”
　　徐令宜听得后背直冒冷汗，看着娘平静的模样，努力回想当初娘和自己说时，自己是这么想的，可怎么也想不起来。眼睛一直盯着二哥。
　　徐令安低头想了一会儿后，有主意了：“娘说的极是。只是……生了长子的那个……”
　　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徐夫人想想，点头同意了。

　　一个月后，文氏进门。而在这之前，徐家挑了两个买来的丫头放到了徐令安屋里。文氏进门的第三个月，三个人同时有孕了。而老候爷一口气松下，当天夜里就走了。

　　再次葬父，徐令宜感觉十分悲伤。可葬礼上终于出现的项怡真神色却自淡淡，徐令宜看了一眼二哥。二哥最近心情极为不佳，看向二嫂的眼神古里古怪的。难道是吵架了？
　　不敢直接问，唤来二哥的小厮打听。小厮一脸愁容：“要是吵架估计还好些。可二夫人几乎不和世子爷说话。书也不看，每天懒倦窝在屋里，谁也不见。”

　　徐令宜想了好几天后，还是找到了二哥。那三个有孕了，二哥也终于可以歇歇了。父亲丧葬办完，承爵的折子递上去，听说应该没问题。可是二哥脸色却日渐糟糕。
　　“那件事，你没和二嫂说吗？”
　　那两个不管是谁生了庶长子，生完就把母亲……孩子直接抱到二嫂名下。二哥能做到这样了，二嫂怎么还？
　　徐令安看着四弟发笑：“四弟，你……”很想说四弟真是天真，可……天真其实也是一种福气。
　　“二哥，你和二嫂那么要好……”徐令宜没劝过人这个，有些措辞困难。
　　徐令安叹了一口气：“越是好，就越不行。”怡真那般高傲，一月三妾就算是为了承爵……
　　“那怎么办？”徐令宜心里慌得厉害。
　　徐令安淡笑：“有什么难的？徐家养几个女人还是养得起的。”只要以后再不理她们，怡真总会回心转意的吧？

　　正院里住着三个大肚婆，不知是传染还是怎的，一个接一个害喜害得一塌糊涂。项怡真借口身体不好，每日倒在床上什么也不管。开始时太夫人还惦记一二，可日子长了见徐令安总是神色不愉，心里也慢慢有了意见。老侯爷走了，元娘和甘氏自然是在跟前服侍婆婆的。甘氏不必提，太夫人原本对元娘是有些意见的，可这会子这些事不和这个媳妇说，有哪个媳妇说？只是元娘实在是个不知趣的，不管话里带了什么意味，总是不吭不哈，一句话不多说的。太夫人心气不顺，元娘的心火更是腾腾的往上冒，五天里敲折了三只木锤！
　　徐令宜讶然：“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诚心礼佛吗？和佛祖的东西过不去干什么？
　　元娘实在想压住火，可也实在是压不住。冷笑的看着徐令宜：“你知道你娘这几天和我说什么了吗？”
　　徐令宜心头一跳，大概心里有数了。二哥和二嫂的关系因为那三个害喜害得严重，越发冷淡。二哥本是不好杯中物的人，可这些天却每日必饮，脸色越来越糟。二嫂一直不出门，自然不会到娘跟前服侍。徐令宜几次都看到娘对二哥欲言又止，想必是对二嫂有了意见。看元娘这意思，难不成娘对元娘说了什么？
　　想想前世，娘和二嫂的亲近，予元娘的冷淡。再看看如今的局面……

　　徐令宜拧眉：“元娘，那只是为了承爵，为了借文家的钱势而已。”二哥或自己，都不是宠妾灭妻的人。你们为何一定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更何况二哥予二嫂所做的，比之当初自己对元娘，实在是已经好了许多。二嫂小产后二哥天天陪着她，开解心怀。那三个怀孕后，二哥更是除了文氏后再没有见过她们。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终于有机会提这个事了啊！元娘仰天长叹，难不成老天爷让自己再活一次，就是为了彻底把这事情说清楚？
　　“徐令宜，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和项怡的事就不必说了，就拿你的心肝宝贝小娇娇来说吧。徐令宜，难道你就没想过十一娘刚嫁给你的时候，为什么百般把你推给别人？为什么那么多年都不让你亲她？开始的时候你月月轮房，她对你什么态度？后来杨氏进门，你根本不去她屋里，她又是如何待你的？徐令宜，你仔细想想，如果到后来，你还到文氏和乔六的屋子过夜，十一娘还会和你那么好吗？”

　　话说妖妖真的很恶心项二。
她虽然守寡，可日子过得比元娘可舒服多了。婆婆怜惜，小叔子敬重。老公虽然死了，可那时候她小产了，徐二连通房都没收。
这样的条件，换成是元娘……别的不说，起码守了寡的元娘，不会捞过界去管小叔子院子里的事，更不会把人家的庶子姨娘接到自己院子里去教养。
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