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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24章 ...

  •   一切都已收拾妥当,临行前年小蝶特意前去拜别福晋。胤禛进宫去了,福晋是这里的女主人,年小蝶在府里住了这么久,也该当面致谢她一番。年小蝶在后花园的厢房养病,胤禛等闲不让别人打扰,她自己又甚少踏出后花园,是以大家对她都好奇得很。听说年小蝶前来,府里的侧福晋、格格们也都借故留在了福晋那里,她们都想看看,这个年小姐究竟是怎样的花容月貌。打从掀了帘子进屋后,年小蝶就发觉有数道目光齐齐地盯着自己看。年小蝶原就是准备好的,因而从从容容地,依着礼节向福晋、侧福晋、格格们请安。虽然不能毫无顾忌地打量,但她们或偷瞄,或用眼光的余光探视,早已将她瞧得真真切切。
      那拉·毓秀亲自扶起她,一边想,多水灵的一个姑娘,只是身子太单薄了一些,恐怕将来福薄。这里只有李丽华见过年小蝶,她此时坐在福晋的旁边,朝着年小蝶微微地点了点头。钮祜禄·芷兰含笑地看了年小蝶一眼,不禁暗想,如此聪慧的姑娘,怪不得贝勒爷如此眷顾。耿纯如倒是不以为然,她原以为年小蝶必定是国色天香,今日一见,不免有些失望:年小蝶也可以算是美女,但却不似侧福晋那般惊艳;她的脸色略显苍白,身子又弱不禁风,如此病恹恹的样子,甚至连自己和芷兰都比不上。耿纯如一直想不透,就她,值得贝勒爷为她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吗?
      李丽华笑着说:“前些时候邀你过来喝茶,如今看来竟是没有机会了。”
      年小蝶说:“是小蝶没有口福。这段日子,承蒙福晋、侧福晋和格格们的照顾,小蝶感激不尽。”说完,她又是福了一福。
      那拉·毓秀说:“你不必拘礼。贝勒爷一早进宫去了,今天的事情他已经吩咐过了。年府虽然仆从众多,但这段日子一直都是翠喜在服侍你。一事不劳二主,就让她随你回府,待你病好了她再回来。” 这也未免关切得过分,竟还眼巴巴地将王锏难净返鞑α斯ィ锰玫哪旮〗悖够谷备鲅净凡怀桑抗⒋咳缧闹衅奈黄健4湎苍揪图孀潘抢锏牟钍拢澳敲匆坏鞑Τ鋈ィ鸵丫醯梦堇锶耸植蛔恪H缃裾饷纯蠢矗馊司瓜袷且换乩戳耍痪醯梅路鹩幸豢谄略谛目冢肷味疾怀┛臁?

      年小蝶有些迟疑,说:“这……”
      那拉·毓秀微笑着说:“贝勒爷决定的事情,断不会更改。翠喜人也还算勤快,你就莫要推辞了。”
      不得不感激胤禛设想周到,年府虽然婢仆成群,但分派到年小蝶身边的,年纪不是太小就是太老,有时候有些什么事,年小蝶还要自己动手。于是年小蝶不再推辞,说:“是。小蝶遵命。时候不早了,小蝶告退。”说完,又向众人请了个安。福晋那拉·毓秀与众人一直将她送至门口,年小蝶再三推辞,那拉·毓秀才停住了脚步,由傅鼐送她出府。待到年小蝶的背影消失不见,屋里的众人尽皆松了一口气。

      轿子早已备好,轿子后面竟停着一辆马车。年小蝶一阵疑惑,说:“要这辆马车做什么?”
      傅鼐走上前,说:“这辆马车也是为年小姐备下的。”年小蝶掀了一下布帘,里面林林总总,竟是装满了东西。除却这些东西,胤禛还另有吩咐,于是傅鼐接着说:“年小姐,里面只是您的一些衣裳和药材。主子让您务必保重身子,这些药材请收下。主子让您放宽心,事情他会办妥的。若是有其他的吩咐,随时可以差翠喜回府禀报。”
      胤禛昨晚一夜未眠,她即将回府,年府会好好地照顾她吗?尽管年羹尧做出了保证,但依照年夫人的情形,胤禛如何能放心得下?年小蝶身子虚弱,终日需要进补,单单这一项,年夫人就不一定会让她依方进补。因而马车里面装的,不仅是药材,更多的是补品。胤禛开了一张单子给傅鼐,单子上所开列的东西,几乎倾尽了府中珍贵的补品,单单是东北上好的人参一项,就开了整整十盒。傅鼐虽然不敢多话,也不禁在疑惑,她用得了这么多的东西吗?胤禛担心她身边连个得力的人都没有,决定让翠喜随她回府。有翠喜在她身边服侍,胤禛总算比较放心。她额娘的品性,小蝶如何会不明白。年小蝶没有说任何道谢的话,只是说了一句:“有劳。”胤禛事事为她打算,如此情义,已非一句简单的谢谢可以致意的。临行前,年小蝶总想再见胤禛一面,因而磨磨蹭蹭了许久。胤禛此时尚未回府,必定是有要事,如今日已偏西,年小蝶终于回头道:“傅总管,请将这个香蘘交给四爷。烦请转告四爷,我自己会小心的。”
      傅鼐双手接过,肃然道:“我一定照办,年小姐请放心。”
      年小蝶又望了贝勒府一眼,整座贝勒爷淋浴在余晖之下,更是辉煌无比。她只在府里住了一个多月,却已经对这里产生了极大的依赖,今日一别,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回到这里,心中眷念难舍,许久方才示意起轿。

      胤禛站在五福楼的顶楼,一站就是几个时辰。他紧赶慢赶,还是未能见上她一面。香蘘的香气清幽淡雅,与她身上的香气如出一辙。她并不精于烹饪刺绣,这个香蘘也谈不上精致,胤禛却是十分珍惜,小心地将它贴身藏好。胤祥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胤祥提着一盏灯笼上楼,楼下一片漆黑,越往上,月光才渐渐地透了进来。今晚月色尚好,极为柔和,万物好像笼上了一层薄纱。灯笼散发出晕黄的光,淡淡的一圈,胤祥看不清胤禛脸上的表情,只觉得胤禛的眼睛亮而深邃,在这样的夜晚竟有些深不可测起来。
      胤祥最先打破了这份寂静,说:“四哥,这里这么黑,你为什么不点盏灯?”
      胤禛笑了笑,说:“你是不是在奇怪,我为什么要约你在这里谈?” 胤禛的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神情,胤祥已经隐约预感会有不同寻常的事情。
      胤禛并没有等胤祥答话,淡淡地说:“这些年来,我一直过得很平静,是不是?”
      胤祥越发抓不住头绪,回答得也越小心:“四哥参佛多年,心境如水,我一向羡慕四哥处事可以这般从容。”
      胤禛微微一笑,说:“即便是死水也会微澜,日子太平淡了总是无味,人生如戏方才精彩。选在戏台谈心,自然是有一些特别的事情要与你商量。”
      这绝不是胤禛平日的作风,胤祥既惊且疑,说:“四哥,你想做什么?”
      胤禛凝视着东南方向,缓缓地说:“十三弟,你帮我想想办法,待选的秀女,要怎样才可以不被选上?”
      胤祥不明白,追问了一句:“什么秀女?”
      胤禛说:“如果不想入宫,选秀时可有什么办法?”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胤祥只想着阻止他的举动。胤祥一把抓住胤禛的手臂,因为激动用力手微微有些抖,灯笼左右摇荡起来,胤禛的脸色越发阴晴不定,“是因为她,对不对?”
      胤禛淡淡地说:“十三弟,你的主意多,帮我想想办法。”这种口气胤祥是再熟悉不过了,这是打定了主意后的淡然和坚定。
      然而这件事情却是做不得,于是胤祥索性把话说死,“一点法子也没有。选秀由皇阿玛亲选,难道四哥要请求皇阿玛将她赐予你吗?这是不合规矩的。皇阿玛是最讲究礼法的,这样的事情,皇阿玛定然不准。不但不准,还会连累了她的家人。待选的秀女,勾搭上皇子,你看皇阿玛会怎么想?” 胤祥故意将事态说得严重些,只盼着胤禛可以悬崖勒马,不再插手此事。
      胤禛想了想,说:“你说的我都想过,你不帮忙就算了。”说着,就要下楼。胤祥忙拦住他,说:“四哥,你要干什么?四哥,你要冷静些。” 胤禛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丝毫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
      胤祥昂首望天,月亮竟不知何时已经躲进了云层里,显得楼台更是晦暗。胤祥叹了一口气,说:“四哥,值得吗?值不值得这样做?”
      胤禛没有说话。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胤祥无可奈何,说:“那么,她呢?她是什么心思?她为什么不愿意入宫?”
      胤禛说:“我没有问,也不必问。”
      胤祥迟疑着说:“四哥,你何必这么做?”
      胤禛平静地说:“你以前曾问过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喜欢她。” 胤禛的双眸平素淡定得近乎有些冷漠,此时却是一片温柔,竟是胤祥不曾见过的神情。
      既然是胤禛钟情的女子,胤祥心中虽然还有些顾虑,还是开始竭力地在想办法,“这件事情,也许还有其他的法子可想。”
      胤禛笑了一下,说:“十三弟,我就知道你主意多。”
      胤祥说:“八旗的女子,除了身有残疾之外,向例必须参选。若要以病疾推脱参选,一来容易让人发现,落人口实,二来时间上已经来不及。更何况,户部必定早已登记了她的名字。如此看来,她参选已是势在必行。皇阿玛选人,自有他的标准。想要入选的人,自然应该千方百计地投皇阿玛所好。她不想入选,我们大可反其道而行之。皇阿玛不喜欢什么她就做什么。当然也不可以太过,免得连累了她的家人。其间分寸的拿捏,就十分地困难了。皇阿玛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们这些做儿子的虽然也知道一些,但毕竟隔了一层。梁九功是皇阿玛身边最得力的人,皇阿玛的喜恶他一清二楚,如果可以请到他帮忙,相信可以事半功倍。”
      胤禛拊掌道:“不错。我看这个方法可行。”
      胤祥接着说:“财帛动人心,梁九功是个见钱眼开的角色,只要价钱足以让他新动,梁九功不会不尽力的。”
      事情似乎可以圆满解决了,胤祥却是极为不安,说:“四哥,我不知道这回究竟是在帮你,还是在害你。”
      胤禛拍了拍他的肩,说:“这回四哥承了你的情了。”
      两人相携下楼。胤祥一边擎着灯,一边笑着问:“四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娶了她?”
      胤禛脚下一绊,险些跌倒,过了许久才说:“她并没有答应要嫁给我。”
      难道竟只是一厢情愿?胤祥心中大骇,边走边追问:“四哥,那你怎么不问问她?”
      胤禛却不再答话,而是越走越急,只留下胤祥急急的呼唤声。
      “四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哥,你等等我……”
      “四哥……”
      *******************************
      这里才是她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然而,仅仅隔了一个多月,年小蝶竟觉得有生陌生了。她只觉得空落落,仿佛一切都不太对劲。额娘并没有再找她的麻烦,今天回来时出奇地客气,甚至关切地问了她几句。当然,也只是仅此而已。年小蝶身边的人早已被年夫人调派到其他地方了,年羹尧刚回京城,每天都有太多的应酬,他虽然交代过,要底下的人好好地照顾小蝶,但下人多是敷衍了事,即便只是烧水这种简单的事情,他们也要拖上好长的时间。在贝勒府里,这种烧水煎药的事情自有人做得妥妥当当,如今这些事情也都得翠喜一个人做。事事亲为虽然辛苦,但也唯有如此,翠喜方才放心。四爷派她到年府服侍年小姐,这个差事是贝勒爷亲自交代下的,翠喜可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贝勒爷之前从未单独传唤过她,翠喜去的时候战战兢兢的,唯恐自己当差时出了什么差错。听了许久,她才明白自己要当什么差事。当时贝勒爷的表情很严肃,不消傅总管的吩咐,翠喜也知道这是个紧要的差事。她小心地记下了贝勒爷说的每一句话,不敢有所疏漏。待到年小蝶服过药就寝之后,翠喜便将所有的东西清点了一遍。翠喜左数右数,发现人参还是整整少了两盒。不到一天的工夫,竟然有两盒人参不翼而飞。翠喜这一吓可是非同小可,堂堂的年府,何以会有窃贼呢?事态严重,翠喜思前想后,决定立即禀报年夫人,请年夫人定夺。

      年夫人竟还没有就寝,翠喜有些意外。门是开着的,翠喜实在有些心急,甚至不等通传,就直接闯了进去。年夫人似乎吓了一跳,神情也变得不自然起来。对于这个贝勒府里派来的丫环,年夫人还是很客气的,脸色虽然不好,但总算没有怪罪,“翠喜姑娘,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翠喜也是急糊涂了,所以才会贸然闯入。一进房门,翠喜就发现不对,屋内竟有很浓郁的人参的香气。如此浓郁的香气,这人参可是上上之等,已经比得上贝勒府的珍藏了。年府里竟有这等的人参?翠喜不由地起了疑心。翠喜仔细地回想了一下,今天在房里出入的,除了自己之外,只有年夫人的贴身婢女碧云。年府是官宦之家,府内失窃,分明是内贼所为。她来的时候,年夫人那般地慌乱,分明是做贼心虚。年小姐也算是她的女儿,她的病情年夫人不曾理会,如今竟然觊觎她的补品。天底下竟有如此荒唐的事情!翠喜又惊又怒,她四下看了一下,说:“年夫人,这么晚了,在喝参汤吗?”
      年小蝶回府的时候,马车上的补品,着实让年夫人惊诧了一阵子。她也是生在富贵人家,却也不曾见过这么多的补品。惊诧之余,年夫人便寻思着,让碧云私自取了一些来。年遐龄给的家用并不是太多,府里已经很少买这么好的补品了。这些人参果然是上等的货色,年夫人让碧云好生地炖了。她这边才刚喝完,翠喜竟立刻找上门了。年夫人本想着,补品这么多,少了一些她们也未必会发现。即便之后发现了,东西也早已吃了,又有谁会怀疑到自己头上呢?哪料到翠喜这丫头竟是这般地仔细,立马就发现了。年夫人毕竟心虚得厉害,只是“嗯”了一声。

      翠喜心中冷笑一声,口中却道:“翠喜初到贵府,不曾先行拜见夫人,是翠喜的疏忽。以人参滋补,的确不错。夫人,请恕翠喜无礼,您方才所用的人参虽然也是上品,但以夫人这般尊贵的身份,理当用更好的人参才是。贝勒府里有支千年的人参,夫人若是有需要,翠喜立刻禀明了贝勒爷,让贝勒爷差人送来。”
      翠喜定已发现无疑,年夫人脸上阵红阵白,额上早已沁出了冷汗,她强笑了一下,说:“区区小事,怎敢劳烦贝勒爷呢?”
      翠喜却故意惊叫了起来,说:“夫人不必客气。人参这么多,搁着也是搁着,有时候东西还会自个跑了。夫人,你怎么了?你热吗?额上全是汗,来,让翠喜帮您擦擦。”说着,竟真的抽出了肋下的手帕。
      年夫人简直无地自容,忙阻止了她,勉强地说道:“是……是有点热。翠喜姑娘,你方才不是有事吗?”
      翠喜笑了一下,说:“翠喜是想来禀告夫人,年小姐房里耗子太多了,请夫人派人清理一下。夫人,人参燥热,服多了当心上火。现在太晚了,翠喜就不打扰夫人休息。”不等年夫人再说话,翠喜便福了一福,施施然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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