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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三章 期限 ...

  •   当着尹珉珉的面,亲了一阵后,岳凌楼把西尽愁放开。
      西尽愁捂着嘴,一脸呆滞。
      虽然亲的时间不长,但是舌头已经伸进去,热烈地绕着缠绵了好几圈。
      “看见没有,我们平时都是这么亲的。”岳凌楼推开西尽愁,上前对尹珉珉说,“这才叫接吻。你以为亲一下脸就可以纠缠不休,然后奉子成婚了?天不天真,可不可笑?我告诉你,我们什么都做过,他早就是我的人了,你要点脸以后就别缠着他!”
      尹珉珉先是惊愕,反应过来后又是盛怒。她身体颤抖着,不自觉地攥紧双拳。
      霎时间气氛紧张得犹如硝烟弥漫的战场,一旁的西尽愁不敢说话。
      听到岳凌楼威胁尹珉珉的那些话,他觉得有点开心又不敢笑出来,可看到尹珉珉委屈痛苦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内疚和不舍……
      最后他用眼神示意岳凌楼:“别说了,要哭了,快闭嘴……”
      眼神还没收回来,尹珉珉果然蹲在甲板上,把头埋在膝盖里“呜呜”痛哭起来。
      西尽愁没办法,只好叹着气蹲下去,安慰道:“好了,珉珉,别哭了……怪我没说清楚,他说得没错,我们早就在一起了……你不是说了会放弃么?……”
      尹珉珉抗拒地捂着耳朵不想听,断断续续哭嚷着:“为什么,西大哥……那你为什么要亲我……你告诉我为什么……”
      西尽愁抚着她的背,解释道:“那天你情绪很激动,但我又不得不走,我怕我一走之后,你会想不开……”
      “你怕我自杀是不是?”尹珉珉蓦然抬头,眼中泪水就像刀锋似的闪烁寒芒。
      迎着这样的目光,西尽愁无法开口。
      “原来你不喜欢我,是怕我自杀才亲我的?是不是!”尹珉珉突然推开他的手,站起来大吼道。
      “你冷静一点,珉珉……”西尽愁阵阵头痛,想去抓她肩膀,刚抬手又被挥开了。
      尹珉珉靠墙而站,眼含热泪,不停点着头说:“原来,原来你是怕我死才那么做的……”她终于明白,那最后一点希望也是妄想,西尽愁心中连一点点的位置都没留给她。
      突然一道寒光闪过,竟是尹珉珉挥刀自刎。
      “珉珉!”还好西尽愁眼疾手快,一掌打开她的手。
      匕首“哐当”坠地,连同西尽愁紧张的心也一起落下。
      他一把扼住尹珉珉手腕,扯到面前,声色俱厉地喝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尹珉珉虚弱地倒在他怀中,呜咽着哭泣问道:“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喜欢我?”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现在唯一能威胁你留在我身边、让你在乎我的东西,就只剩这条命了……西大哥,就只剩这条命而已了啊……”说到这里,尹珉珉早就哭得泪流满面,再也说不出话来。
      西尽愁看着心痛,但该说的话已说尽,不知该如何劝她不要执迷不悟,痴缠不放。
      在尹珉珉的哭声中,岳凌楼悄然离去,等到西尽愁发现时,他早已不见踪迹……

      ◆◇◆◇◆◇◆◇◆◇

      好不容易摆脱尹珉珉后,西尽愁在船尾一个无人的角落里找到岳凌楼。他正迎着河风眺望水面,似是思索着什么,神色间带点恍惚。身心皆融入周遭安静中,仿佛早已冷静下来。但是西尽愁不会天真地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他肯定是在生气,而且气还不小。
      西尽愁壮起胆子走过去,可是刚走近两步,岳凌楼就背对他发出警告:
      “你现在只有三句话机会解释,我可以忍着不骂你。”
      “一句就够了……”西尽愁不怕死地来到他身边,抬手搭在他肩膀上。
      “已经一句了。”岳凌楼没跟他开玩笑,冷漠地把他的手拨开了。
      西尽愁这才稍微严肃起来,珍惜机会不敢再乱开口,在心里稍微琢磨了一下后,才谨慎地说:“那天我在河边等船,她说我亲她一下就放弃,不然就去死,我急着赶去水寨救你,没时间留下来安慰她,只能出此下策……”
      岳凌楼无动于衷地听着,提醒道:“还有最后一句。”
      西尽愁叹了口气,搂着他的腰,转过他的身子,让他面向自己。
      两人在风中对视片刻后,西尽愁抓住这最后的机会,深情地说道:“我爱你。”
      岳凌楼神情微动,脸上愠色稍有缓和,满肚子怒火都被这出其不意的三个字搅乱了。
      “好了,别生气了……”西尽愁用食指在他眉间揉了揉,把皱紧的褶纹抹平。
      岳凌楼握住他的手扯开,问:“你赶着救我才去亲她,所以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
      “她本来说亲了就放弃的……”西尽愁很是无奈。
      “你看她现在像放弃的样子么?”岳凌楼语气骤然严厉。
      “我会跟她好好讲清楚的……”
      “你还跟她好好讲?”
      西尽愁反应快,连忙改口道:“那我不理她。”
      岳凌楼这才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问:“那她还是缠着你怎么办?”
      “你跟我在一起不就行了?只要你寸步不离地留在我身边,她看到你在,就不敢靠近了。”西尽愁边说边牵起岳凌楼的手摇了摇,似是无声撒娇似的。
      岳凌楼深吸一口气,把脸转开了,望着远处河水没说话。
      西尽愁见他平静下来,又摇了摇他的手,说:“那你也不理她好不好?我们都不理她,躲得远远的……不然你们一碰面就吵架,一吵架我就折寿,等我寿折完死掉了,你年纪轻轻就守寡了……”
      听他越说越胡闹,岳凌楼把手抽出来拍开他,故意说:“有个人可以为你死,你不好好珍惜,我都替你可惜……”
      西尽愁被拍开的手绕了一圈,又回到岳凌楼的肩膀上,搂着他说:“你别可惜她,你珍惜我啊,我也是拿命爱你的。况且我不喜欢别人拿命威胁我,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岳凌楼瞥他一眼,“我哪样的?”
      “你这种……”西尽愁边说边凑近,“嘴硬心软,外冷内热的。”
      说完就已四唇相贴,亲了一下。
      岳凌楼一把揪住他衣服,扬眸瞪视他的眼睛,低声威胁道:“再有下次我就暴殴你。”
      西尽愁笑道:“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暴殴自己。”
      就这样近距离对视片刻后,岳凌楼把手松开了。
      西尽愁又黏上去,笑着逗他:“你再说一次我是你人嘛,真好听。”
      “不说。”岳凌楼把头转开,有点羞恼。
      西尽愁把他转回来,当着他的面说:“那我自罚三遍,你听好了,我是你的人,我是你的人,我是你的人……放心吧,别人抢不走的,人和心都是你的,我给你揣起来……”
      说着把手从衣服缝隙里插进去,沿着皮肤,绕到后腰,用力向前搂了一把。
      “别动手动脚的。”岳凌楼被他搂得微微踮起脚,下半身与他挨在一起。
      “不是没动脚么?”西尽愁跟他贫。
      “手也不许动。”
      “手没动。”
      手确实是没动,只不过是保持着搂腰的姿势没动。
      于是两人就这样紧贴着迎风而立,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会儿。
      终于,岳凌楼认输似的叹了口气。他是真的在生气,但是跟他在一起,不知不觉地气渐渐就消了。他是这样的特别,又是这样的危险,可以轻易控制自己的情绪。
      明知道本不该是这样,却已分不开,扯不断了……

      ◆◇◆◇◆◇◆◇◆◇

      正午过后,船终于靠岸。
      淅川河底有通道进入水寨,但那不是唯一的通道。
      现在青神寨把紫星宫一行人由另一条通道引入了水寨。之所以耗时大半天,不用说大家都心知肚明,是为了防止紫星宫记住路线,而故意在河上兜了几个大圈子。
      渡口停泊着十多艘高大威武的楼船,船舷有炮口,是可以作战的舰船。
      欧阳扬音吩咐易流苏带领众人进入天地府。
      易流苏尽职尽责地交待管家安排住宿,吩咐庖厨准备饭菜,可欧阳扬音却消失不见了。
      离开后,欧阳扬音穿过一条幽静的廊道,缓缓步入一间人迹罕至的庭院。
      虽是夏日午后,但这庭院笼罩在浓密的树荫下,显得有些阴森。
      就连亭台楼阁、拱桥池塘这些园林景致看上去都了无生机、死气沉沉。
      有两名杂役在此侍候,见欧阳扬音来了,连忙躬身行礼,神情必恭必敬的,生怕得罪半分。欧阳扬音面色阴沉,淡然问道:“老爷呢?”
      “还在房里休息。”一人低声回答,连头也不敢抬。
      欧阳扬音扬首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两名杂役立即退下,不敢多作停留。
      待四周重归寂静,欧阳扬音才又重新迈步,朝不远处那间门扉紧闭的房间走去。
      抬手轻轻一推,门扉应声而开。
      房中床榻上躺着一人,听到响动,如受雷击,惊坐起来。
      见他反应如此之大,欧阳扬音不禁淡淡一笑,笑容中带着些嘲讽。
      “怎么,你怕我?我今天可累坏了,帮了你大忙,把紫星宫的人接回青神寨了……”
      “你、你把紫星宫……咳咳!咳咳……”
      天地啸龙气得双目圆瞪,眼中血丝密布,话没说完就吐出一口鲜血,咳嗽不停。
      见状,欧阳扬音摇了摇头,惋惜道:“早就告诉过你,季紫兰之毒是忌怒的,你这么动不动就发火,只会毒血攻心,到时候死得更难看……”
      天地啸龙捂住剧烈作痛的胸口,愤恨地瞪着欧阳扬音,但终究还是垂下头,无奈地问:“你到底还要我怎样,才肯交出解药?”
      “不要着急嘛,我要你帮我办的事还多着呢……”欧阳扬音阴沉笑着,坐到床沿上,凑近天地啸龙道,“首先,你要把整个青神寨都给我……”
      “你现在不是已经控制青神寨了吗!”天地啸龙勃然大怒,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他身中季紫兰之毒,不得不听命于欧阳扬音,而欧阳扬音用解药威胁他办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她一个名分,让她有权号令青神寨,于是欧阳扬音便成了天地啸龙的新妾。少寨主易流苏虽然不信任这个从天而降的女人,但又不能违背寨主命令,只能服从于她。
      所以,控制了天地啸龙的欧阳扬音,几乎已经等于控制了整个青神寨。
      本来欧阳扬音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月摇光的回归却是她漏算的地方。
      “还不够,我要月摇光,天地御月,也听命于我。”
      “呵呵,办不到,他连我这个老子都不放在眼里……”天地啸龙颓然地倒在床上,昏暗的目光凝视虚空,“他早已不是水寨中人,就算你灭了十三寨,他都不会过问……”
      “也好,那我暂且放他一马……”欧阳扬音另有要事,没时间在月摇光身上分神。
      她对天地啸龙道:“你今天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天陪我去一趟幽河寨。”
      “去幽河寨?”天地啸龙惊坐起来,“我被你折磨得只剩半条命了,拖着这副身子去幽河寨,岂不是让人笑话?”
      “你放心……”欧阳扬音狐媚一笑,眼角向他瞟去,轻声道,“幽河寨那些人比你好不了多少……”
      “什么?难道你对他们也……”
      不等天地啸龙说完,欧阳扬音就轻轻点头,笑得分外妖娆。
      “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甩掉他们,来到你这青神寨的?”
      当日欧阳扬音被月摇光踢下水蛇阵后,她没有死,而是潜伏在河岸附近,等待机会。那天晚上,幽河寨萧顺奉命来水蛇阵查看紫星宫使者是死是活,欧阳扬音趁机溜上船,躲在底舱中。她知道月摇光、岳凌楼、西尽愁先后登船,但她始终没有现身……
      直到风暴起,幽河寨丢下西楼月三人,从水下生门遁逃时,她才跳河追去。
      尾随那群人,欧阳扬音顺利游到出口。
      幽河寨虽然早就发现了她,但因为身在水中,硬斗只会溺亡,只好由她跟着。
      幽河寨以为,他们人多势众,上岸后还怕捉不到一个女子?但他们错就错在这点上。他们以为上岸后会有优势,谁知欧阳扬音竟先下手为强,在水中就散播了毒药季紫兰!
      季紫兰随水扩散,当时水中的所有人——包括萧辰清、萧顺、陈晓卿、陈凌安等无一幸免,刚一登岸就被毒倒,哪还有力气打斗?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大摇大摆从眼皮底下逃走。
      所以幽河寨那些人的性命也都掌控在欧阳扬音手中。
      明日幽河寨一行,欧阳扬音胜券在握,不怕幽河寨不乖乖就范,对她惟命是从。
      天地啸龙一声长叹,沉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欧阳扬音拂袖离去,走到门边时,忽然回过头,垂眸低语道:“我的真名连我自己都快忘了,而我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让自己不去遗忘……”
      至于不去遗忘什么,她没说出来就已阖门离去。

      ◆◇◆◇◆◇◆◇◆◇

      在天地府酒足饭饱后,西楼两人躺在厢房屋顶上晒太阳。
      西尽愁说得没错,只要岳凌楼在身边,尹珉珉就不敢靠近。
      虽然她一直悄悄留意着西尽愁的动静,想找机会接近,可西尽愁一直不落单,她实在无机可乘,只能远远羡慕嫉妒恨地盯着时不时撒点狗粮的西楼两人。
      最后实在看不下去,负气而走了。
      西尽愁不敢待在房间里,生怕被堵门,可又不敢到处乱走,只能躺在屋顶晒太阳。
      午后的阳光把青泥瓦片烘得暖洋洋的,躺在上面格外舒服。
      院子里种着大槐树,眼下正是枝繁叶茂的季节,犹如一把巨伞撑在屋檐边,投下一大片阴影。叶间一串串白嫩的小碎花倒挂着,飘散出淡雅馨香,累日落下的花瓣把瓦片的缝隙都填成了白色。风吹过,头顶传来“沙沙沙”一片响声,日子就变得格外悠闲舒适。
      突然,一声尖锐的猫叫打破这份娴静。
      西尽愁睁眼一看,发现一只两眼溜圆的虎斑正撅着尾巴根,怒气冲冲地朝他叫唤。
      西尽愁茫然与它对视,它却叫得更厉害了。
      躺在一旁的岳凌楼说:“你占到它晒太阳的位置了。”
      西尽愁惊讶地直起身来,“你能听懂猫的话?”
      岳凌楼对他投去同情的目光,“我听不懂,但是我有脑子。”
      西尽愁只能以苦笑安慰自己,把猫抱起来放到肚子上,重新躺回原处,边撸边跟它商量道:“既然我占了你的位置,不如你就躺在我身上睡觉吧?”
      那虎斑大概是抓老鼠的一把好手,浑身细毛油光光的,摸起来格外柔滑。它一开始还不乐意,但被揉了几下后就诚实地发出呼噜声,蜷成一个球,乖乖趴在西尽愁胸口不动了。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岳凌楼闭着眼睛问。
      “还能怎么办?”西尽愁也闭着眼答,“当然是欧阳扬音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刚才他俩已经交换过情报,岳凌楼把从月摇光口中听说的事,西尽愁把从欧阳扬音口中听说的事,全都讲给对方。西尽愁知道陈渐鸿的遗言是陷阱,岳凌楼也知道月摇光是天地家的少爷。这趟水寨之行,从头到尾就是紫星宫入侵水寨的阴谋,他们却被卷进来了。
      “你打算答应她了?”岳凌楼虚睁开眼,瞥向西尽愁,带着不赞成的语气说,“都不知道是什么事,也许很危险呢,你又受伤了……”
      西尽愁泰然答道:“解药在她手上,真有什么危险,她会治好我的。”
      西尽愁没把换血的事告诉岳凌楼,一是因为记得欧阳扬音谨言少语的忠告,怕这个秘密被紫巽听见,二是觉得这个办法不稳妥,不强求欧阳扬音必须做到,不然出了差错一死死两个,风险太大。本来这次他愿意来水寨,就是想帮欧阳扬音的意思,谁料欧阳扬音态度又凶又恶,还威逼利诱,把他惹恼了,才故意说要考虑,其实在心底他早就答应了。
      “毕竟,我们也算是有很多年交情的老朋友了……”
      “是红颜知己吧?”
      西尽愁只是随便感慨一下,谁知却被岳凌楼这句接茬吓得魂飞魄散。
      他扭过头,一把捏住岳凌楼的肩膀,严肃辩解道:“不是!是兄弟,是哥们!是狐朋狗友!狼狈为奸,一丘之貉,蛇鼠一窝,总之不是你说的那个!”
      西尽愁严防死守,滴水不漏,用什么难听的词骂他都行,反正就是不能掺杂半点暧昧。
      岳凌楼被他如临大敌的样子逗笑起来。
      他一笑,西尽愁也跟着笑了,有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当初造出红颜知己这个词的人就没安好心,专门陷害男人,破坏夫妻感情的……”
      西尽愁放松下来,重新躺平,揉了揉肚皮上那只小虎斑。
      风吹过,槐花落下几粒在岳凌楼身上。他以袖轻拂去,低声念道:“云遮天中月,孤舟欲过岸,浪急渡人空,波深必误身,切须急回头,方可免逡巡。”
      这是当初在平安镇龙隐寺古菩提树下求得的一首签诗。
      “切须急回头,方可免逡巡……”重复着最后这句,岳凌楼怅然叹息道,“虽然明知波深浪急,孤舟难以过岸,却已置身其中,难以全身而退,哪能再回头呢……”
      “错了……”西尽愁低声打断他,笑着纠正道,“由始至终,置身于这场事端之中的,只是我一人而已。就算没有长庚剑和陈渐鸿的遗言,欧阳扬音也会想尽办法逼我来水寨,但你既然已经不执著于杀掉月摇光,就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不如早点回杭州去……”
      说到这里,西尽愁看到岳凌楼转过头来,气恼地瞪着自己。
      他立即察觉到说错话了,急忙收口,可又不知错在哪里。
      直到岳凌楼话中带刺地问:“你把我支走了,想跟欧阳扬音和尹珉珉干什么?”
      “我能跟她们干什么?”西尽愁被冤枉得饮泣心中,“你能不能相信我一点?”
      “就算我相信你,也信不过那两个女人,把你独自留在她们眼皮底下太危险了。”
      “有什么危险?你还怕我失身么?”
      “那可说不好,别仗着自己是男的就以为很安全,她俩都不是吃素的……”
      “可是你留在这里,我会分心,万一被不怀好意的人抓去了,拿来威胁我怎么办?”
      “你的意思是……”岳凌楼把这句话浓缩提炼了一下,总结出来,“我会扯你后腿?”
      西尽愁头又开始隐隐作痛,说:“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能平安无事。”
      “你要我回杭州也可以,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岳凌楼说着移眸望来,目光严肃地凝视西尽愁,道,“我们必须一起走,你答不答应?”
      西尽愁沉默片刻,他懂岳凌楼的意思,但是担心变数太大,不敢轻易答应。
      “不是你说要带我走么?现在反悔了?”岳凌楼逼他。
      西尽愁没有退路,只能向前,“那如果我现在答应你,到时候没做到怎么办?”
      其实他心里是答应的,为了以防万一才有此一问,毕竟天有不测风云。
      “如果你说了我没信,倒是无所谓,但如果我信了,你却辜负我,我会很恨你。”
      “会恨到什么程度?”
      “杀了你。”
      “这么狠?”
      “你有种试试。”岳凌楼侧头望来,用目光威胁他。
      “有种也不敢随便拿来试……”西尽愁朗声笑道,然后又闭上眼睛,一边撸猫一边说,“其实我懂,你不会轻易相信别人,所以别人也没有辜负你的机会。可一旦你信了,便是倾尽所有,把辜负你的机会交给别人,让自己变得被动,这代价是与生命相当的……”
      “懂有什么用?你又不敢答应……”岳凌楼也闭上眼睛,不抱什么希望了。
      “谁说我不敢?”西尽愁突然用力推了他一下,“其他我不敢承诺,但是这个我敢;其他你可以不信,但是这个必须信。说了要在一起,说了会带你走,那就一起走。”
      他推得有点重,岳凌楼吃痛,本想睁眼瞪他,谁知却看到他正伸出尾指,望向自己。
      目光对上后,他还带着一脸奸笑,把尾指轻轻勾了勾。
      岳凌楼立即明白他的意思,说了句:“幼稚。”可是唇角笑意隐藏不住。
      西尽愁见他笑,心里就有底了,更加大胆道:“那你别配合啊。”
      “我就想看你怎么死……”岳凌楼狠话中又带着几分甜腻,伸出尾指与他的勾在一起,然后两人很有默契地同时向上翻转手腕,用拇指盖了个章。
      这时,趴在西尽愁肚子上睡觉的那只小虎斑醒了,叫了几声后,懒洋洋地抬屁股走了。
      “你看,它说让你躺过来。”西尽愁把刚才撸猫的那只手打开,搭在瓦上。
      “你也能听懂猫话了?”岳凌楼挪动过去,枕在他胳膊上。
      “我也有脑子啊。”西尽愁说着手肘内折,把岳凌楼搂住了。
      然后两人便不再说话。午后阳光明晃晃的,落在眼皮上,泛着白光。
      风中飘来槐花香,周遭安静舒适,让人慵懒,两人都在昏昏欲睡中闭上了眼睛……

      ◆◇◆◇◆◇◆◇◆◇

      翌日清晨,西尽愁从岳凌楼房间出来,刚推开门,就看见某人早已在外守候多时。见西尽愁现身,冲他微微一笑,虽然那甜美的笑容宛如和煦春风,却令西尽愁打了个冷战。
      “欧……欧阳?”西尽愁声音微颤,停在门边,不敢迈步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欧阳扬音开玩笑道,“我又不是来捉奸的,你怕我做什么?”
      “嗯,也对……”想想是这个理,现在欧阳扬音是天地啸龙的小妾,而自己和岳凌楼是两情相悦的爱侣,即使同床共卧,彻夜风流也不怕被她知道。
      思及此,西尽愁稍微挺直脊梁,问道:“你大清早的守在门外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找你!”欧阳扬音语气突然加重,随即冷笑着讽刺道,“明明为你们准备了两间房,非要挤在一起睡……”
      西尽愁尴尬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以后不用这么客气……”
      “谁跟你客气!”欧阳扬音气得直翻白眼。
      这时,岳凌楼悄无声息地走上前来,把手搭在西尽愁肩上,从他身后露出脸,带着点疲困的神色,轻悠悠问道:“不知夫人昨晚睡得可好?”
      这声“夫人”的意思,明显是故意提醒欧阳扬音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欧阳扬音脸上愠色更深,岳凌楼却好似没看见似的,矫揉造作地说:“哦,对了,看夫人神采奕奕,精神饱满,大清早就守在别人门口,昨晚肯定没有伺候天地寨主……唉,不像我们……”说着捧起西尽愁的脸,深情地凝眸望去,心疼道,“西大哥,你劳累了一整夜,连黑眼圈都有了……人家被你翻来覆去折腾得全身乏力,四肢酸软,起不了床……”
      西尽愁听得汗如雨下,不能动弹,连眼角余光都不敢往欧阳扬音那边瞥。
      谁知岳凌楼正演得投入,欧阳扬音突然低声骂道:“下流。”
      这两字出口,气氛顿时骤变。
      岳凌楼扭头瞪来,脸上覆满冰霜,沉声道:“你再说一次。”
      欧阳扬音哪会被他的威胁吓到,嗤笑道:“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见两人又有开吵的架势,西尽愁赶忙跳出来以身挡枪,拉住岳凌楼说:“她,她骂的是我……”然后又对欧阳扬音说,“对……我就是下流,骂得好,鞭辟入里,一针见血!”
      边说边拉开门,把岳凌楼往里塞。
      岳凌楼抱着他的胳膊不松手,两人暗中使力较劲,你推我拉,在门口僵持了半天。
      欧阳扬音简直看不下去,摇着头低喝道:“西尽愁,你给我过来!”
      忙乱中的西尽愁抽个空,扭过头问:“去哪啊?”
      “幽河总寨。”
      “危不危险?”
      “九死一生。”
      “那你等我一下……”西尽愁说着就把岳凌楼打横抱起。
      “混蛋,放开我!”岳凌楼只来得及骂这么一句,就被西尽愁放倒在床。
      西尽愁捧着岳凌楼的脸,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深情又心疼地说:“既然劳累了一整夜,全身乏力,四肢酸软,那就不要起床了,好好休息一下吧,乖乖在家等我消息……”
      边说边拉开被子,把岳凌楼整个人从头到脚盖起来,转身就走。
      岳凌楼刷一下掀开被子,怒气冲冲地跳下床,正要拦住西尽愁,谁知门外欧阳扬音突然扬起右手,几个黑影从她袖中倏然飞出,“扑啦啦”朝岳凌楼袭去。
      “小心!”西尽愁正要回身去救,却被欧阳扬音一把拽出门外。
      “啊!”岳凌楼惊叫一声,下意识抬臂挡在脸上。
      眨眼过后,那几道黑影便已消失无踪。
      欧阳扬音拎着西尽愁的后领,在门外撂下狠话:“岳凌楼,在我们回来之前,你给我乖乖待在房间里!你敢离开半步,小心受无妄之灾!”
      刚才那几道黑影正是欧阳扬音饲养的毒蝙蝠。
      现在它们潜伏在房间四个角落,如果岳凌楼擅自离开,就会立刻遭到攻击。
      见欧阳扬音是动真格的,岳凌楼不敢轻举妄动。
      他压着满腔怒火,瞪着欧阳扬音身旁的西尽愁。
      西尽愁居然很无奈地望着他,那软弱可怜的眼神仿佛在说:“乖,要听话……”
      教他怎么能不生气!
      “西尽愁!”
      见西尽愁转身要与欧阳扬音离开,岳凌楼气得大喊,向前追去。
      谁知脚尖刚跨出门槛,墙角就传来“吱吱”尖叫。他心中惊骇,急忙收回脚,转身狠狠踢到墙上!觉得还不解气,就跑到房间中央一把把桌子给掀了。
      然后看着墙边柜子、架子上摆放的工艺品也觉得心烦,扑过去双臂一挥,只听“噼里啪啦”一阵脆响,那些可怜的瓷器们全都化作满地碎片。
      西尽愁人虽走了,但注意力还留在身后。听到那惊天动地的拆房声,他唉声叹气,正想说回去看看,欧阳扬音却猜到他的心思,抢先说道:“他想拆房子就让他拆好了,等能砸的都砸了,能摔的都摔了以后,看他还能怎么样……”
      “欧阳……”
      “别说了,我跟你说正事……”欧阳扬音突然站住,转身面向西尽愁。她双眉深锁,愁闷之情溢于言表,严肃道:“西尽愁,你到底考虑得怎么样?”
      “我都跟你出来了,你还不知道答案?”
      闻言,欧阳扬音松了口气,忽然说:“十天……”
      “什么?”西尽愁聚精会神地听着,无奈欧阳扬音的声音实在太低,难以辨识。
      “只有十天而已……”欧阳扬音又重复一遍,眼眸微微向上抬起。
      那双暗藏无限心绪的眼瞳,此时早已没有往日的精明,更添几分憔悴。
      欧阳扬音轻声叹息道:“我只有十天时间……十天以后,这世上再无欧阳扬音,你也不会再见到我……我们可以相处的时间,仅仅只剩最后十天了……”
      西尽愁听得稀里糊涂,正想问个究竟,却见一名婢女端着托盘正从后院出来,只得把话又吞回肚子里。欧阳扬音望见那婢女后脸色微变,远远吆喝道:“你站住。”
      婢女听命停步,朝欧阳扬音走来,恭敬地行礼,问道:“夫人有何吩咐?”
      欧阳扬音上前将那托盘上的饭菜检查了一遍,皱眉问:“是从少爷那里撤下来的?”
      天地府一般称易流苏为“少寨主”,称月摇光为“少爷”。
      婢女闻言点头道:“少爷说他没有胃口,饭菜一点都没碰。”
      欧阳扬音沉默片刻,半眯着眼睛,又问:“连水也没喝?”
      婢女照实禀告:“没有。”
      欧阳扬音眼眸暗沉,挥了挥手,冷声道:“好了,你下去吧。”
      婢女走远后,西尽愁好奇地问:“怎么,他想绝食抗议你这小娘入主青神寨?”
      欧阳扬音似笑非笑道:“那只小狐狸,没想到……他还精得很呢……”
      闻言,西尽愁立即猜到几分,忙问:“难道你在食物里下毒?”
      欧阳扬音倒是一点都不隐瞒,还给西尽愁纠正:“不是食物,是水井。现在整个青神寨都得听我号令,不然就只有死路一条。不过你放心,昨天你们吃的饭菜是安全的……”
      西尽愁心中恶寒,一把抓过欧阳扬音的手腕,严厉质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有必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么?整个水寨都被你搞得天翻地覆了。”
      “你懂什么?”欧阳扬音厌恶地甩开他的手,低吼起来,“你不知道我的处境,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我已经没有时间了!没有……时间了……”
      说到最后,声音竟渐渐低沉下来。
      欧阳扬音垂着头,盯着地面,紧抿双唇,不再多说。
      “十天,是不是?”西尽愁担忧地注视着她苍白的脸色,“为什么只有十天时间?”
      “你不要再问了……”欧阳扬音一声低语,转身离开。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第三章 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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