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西楼》悠雨

28、第八章 紫影

　　此时，兴和城的一家客栈内，尹珉珉正用一支剑形飞镖挑拨着烛火，呆呆望着那忽闪忽闪的昏黄光芒。
　　欧阳扬音走过来，摸了摸尹珉珉的脸，轻声问道：“想什么呢？这么晚了还不睡……”
　　“反正也睡不着……”尹珉珉用指尖摩挲着飞镖的锋口，专注地凝视着锋口处的淡淡寒光说，“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欧阳扬音当然知道尹珉珉口中的“他”指的是西尽愁，叹气道：“你还想他干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去想他啊！”尹珉珉突然站了起来，大声吼道，“可是我没办法不去想他，无论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我满脑子全是他的影子！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偏偏要爱上岳凌楼？我不会原谅他们的！”
　　“珉珉，你冷静一点……”欧阳扬音一把抱住尹珉珉的肩膀。
　　尹珉珉这才回过神来，倒在欧阳扬音怀里抽泣起来。
　　这时，欧阳扬音突然听到飞镖落地的声音，朝地上一看，才发现刚刚被尹珉珉拿在手里的那支飞镖已经掉到地上，一同掉落的，还有一滴滴刺眼的鲜血。
　　“珉珉……”欧阳扬音颦起了眉，拉过尹珉珉的手一看，发现她手心果然有一道深深的伤痕，是因为刚才太用力握紧刀锋而被割伤的。
　　“傻孩子，你怎么能这么伤害自己呢？”欧阳扬音一边心痛地为她擦去血迹，一边低喃道，“你的血是非常珍贵的，再过不久，你就会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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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个静得连空气仿佛都停止流动的深夜，刘府大堂的门槛处摆放着一具用白色粗麻布覆盖的尸体。
　　常枰蹲下去，掀开麻布，手指轻轻按了按死者颈部的肌肉，随即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这已经是第十个了……”常枰一边低声说着，一边扯过麻布把死者重新盖好，起身走回堂内。
　　常枫迎上前去，问道：“还是被七刃镖所杀吗？”
　　常枰用黯淡的眼眸看了常枫一眼，欲言又止，好半晌才轻轻点了点头。
　　这个微小的动作带给常枫莫大的震惊，令他四肢都变得冰凉僵硬了。
　　沈重元死于七刃镖下只是一个序幕，后来五天，每天都不断有人死于这种独门暗器。
　　常枫面色凝重地挥了挥手，手下人领命，把那具新尸体抬了下去。堂内只留下常枫、常枰、江城和黎雪四人，他们都垂头默不作声，好像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就连一向精力充沛的黎雪也丧失了往常的活力，整个厅堂都笼罩在诡异而恐怖的气氛中。
　　常枫突然自言自语般低喃道：“先是沈重元，后来是千鸿一派的各分舵主，再后来就连普通豪绅也遭到杀害……”
　　一开始还以为凶手针对的是千鸿一派，但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常枰接话道：“但是，所有被暗杀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身份地位相当显赫的人。”
　　“是啊……”常枫点头道，“七刃镖本来就是一种非常容易暴露凶手身份的暗器，但凶手却用它肆无忌惮地大开杀戒。这种做法，就好像是在故意吸引什么人的注意似的……”
　　凶手这样大张旗鼓、明目张胆地杀人，的确已经达到了目的，七刃镖重现江湖的风声已经传到紫星宫人的耳朵里……
　　而这，正是这一连串杀人事件的目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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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府的殓尸间是千鸿一派用来存放尸体的地方。
　　这五日内千鸿一派的死尸都被暂时搁置在这里，漆黑的灵柩整整齐齐地排成两列。突然，殓尸间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千鸿一派的六个下人抬着一口新棺材走了进来。
　　棺材里装的就是刚刚那具被常枰检查过的尸体。
　　就在木门被推开的刹那，六个高大的汉子全都愣在门口，双腿仿佛被灌了铅似的，再也无法迈开半步。
　　他们怔怔地盯着眼前的两列棺材，本来这些棺木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值得他们惊成这样，但是现在这些棺材全都被揭去了棺盖，棺口空洞洞地对着屋顶，再加上挂在半空的蛛丝纠缠舞动，使这景象看起来格外恐怖。
　　突然，一个胆子较大的，朝殓尸间里喊了一声：“谁在里面？”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阵阵回声和快要朽掉的木梁晃动的“吱吱”声。
　　就在他们打算壮起胆子往里走时，突然一股疾风从殓尸间内涌了出来，把六个人连同棺材一同刮飞出去，随后殓尸间的木门“哐当”一声阖上了。
　　这时，殓尸间内背光处站着的两人才低声交谈起来。他们都披着一件紫纱制成的斗篷，斗篷紧紧地包裹住他们全身，就连后脑和前额都一并遮了起来，只露出嘴巴和下颌。
　　相似的身材和着装，令这两人从外表上很难看出差别。不过其中一人声音较为低沉，另一人则较为尖利，从声音倒是很容易分辨不同。首先发话的是那个尖嗓音，他语气波澜不惊，淡淡地问另一人道：“你怎么看？”
　　“果然是他……”低嗓音的那人一边回答，一边用手拨弄着棺材里的一具死尸，仔细查看尸体颈部的伤口。顿了顿，又自言自语道：“如果他再这样胡作非为……我们紫星宫就不得不清理门户了……”
　　尖嗓音又问：“那这里怎么办？”
　　“烧掉，不要留下任何证据……”
　　闻言，尖嗓音抬起右手碰了一下左肩，做了个领命的动作，接着右手一翻，顿时一团紫蓝色的火焰自他掌心窜起，突然发出“蓬——”的一声急响。
　　那团火焰迅速向四周扩散开去，几秒钟后，整个殓尸间就已变成一片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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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再说一次！”
　　西尽愁猛地一拍桌子，突然站起来，瞪着眼前正在悠闲品茶的岳凌楼。
　　“你别这么大声嚷嚷……”岳凌楼不以为然地一边翻着茶碗盖，一边平静地说，“你只要再去给我准备一匹快马就行了，其它事不劳你操心。”
　　“什么叫不劳我操心，你伤成这样还想骑马？被马骑还差不多。”西尽愁嘟哝着坐下，单手托腮望着客栈外说，“耿奕不是说了吗，现在天翔门的人到处搜捕你，风声这么近，你还跑去兴和城，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来着？”
　　“姓西的，你说谁是肉包子？”岳凌楼气得把茶碗往桌上一搁，狠狠瞪着西尽愁。
　　从小到大，还没人敢把他比作是肉包子。
　　西尽愁轻飘飘的眼神扫过气哼哼的岳凌楼，又向屋顶飞去，缓缓道：“还能有谁？”
　　“好，也罢也罢。”岳凌楼把头一偏，说，“我本来也没指望你去帮我买马……”
　　自西尽愁带岳凌楼离开篁竹林，已经过去三天了，这三天他们一直住在这个镇子上，西尽愁早就住得不耐烦想快点回去了，但是岳凌楼却一直坚持要多待几天。
　　今天，岳凌楼的狐狸尾巴总算是露出来了，他根本就不想回那个杳无人烟的篁竹林，而是一心想去兴和城。他要去告诉常枰一句话，一句关于花狱火的话……
　　这时西尽愁岔开了话题，问：“对了，那个耿家的小子呢？今天怎么没见到他？”
　　岳凌楼低声嗤笑道：“这几天不都是你和他同床共枕吗？怎么倒反过来问我了？”
　　听到岳凌楼的戏谑，西尽愁立即低头捏了捏鼻梁，说：“不要勾起我痛苦的回忆……”
　　岳凌楼抿嘴一笑道：“不用担心，耿奕出去帮我办事了。”
　　西尽愁愣了一下，连忙追问道：“什么事？”
　　“你不帮我办的事啊……”岳凌楼话音刚落，就听到客栈门口传来一阵马嘶声。
　　西尽愁看了岳凌楼一眼，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他再把身子往后一仰，就正好看到耿奕从那匹马上跳了下来。
　　西尽愁淡笑着问：“原来如此，看来你是打定主意要去兴和城了？”
　　这时，耿奕已经走进客栈，一眼就望见坐在门边的岳凌楼，欣然喊道：“凌楼！我们现在就走吗？”
　　岳凌楼故意很大幅度地点头，还热情地张开双臂，做了一个“求抱抱”的动作。这动作明明是在示意耿奕过来抱他，可目光却故意瞥了西尽愁几眼，显然是在给西尽愁找气怄。
　　“好好好……”西尽愁一边点头一边站起来，蓦地一个转身，正好挡在耿奕面前，居高临下地质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几天前刚从兴和城那边逃过来，怎么现在又要回去？去送死吗？”
　　耿奕冷哼一声，漫不经心地绕过西尽愁，走到岳凌楼身边，把岳凌楼横抱起来，说：“我是不会让凌楼死的，你死了我们都还活得好好的。他若遇到危险，我将以命相护。”
　　“你一条命顶屁用。”西尽愁对耿奕不知天高地厚的迷之自信无语了。
　　而耿奕置之不理，抱起岳凌楼从西尽愁身边擦过，头也不回地向客栈外走去。
　　岳凌楼趴在耿奕的肩膀上，意味深长地望了西尽愁一眼，随后就被耿奕抛上马鞍。接着耿奕自己也跃上马背，握住缰绳，策马飞驰，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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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耿奕带岳凌楼快马加鞭赶到兴和城时已经是晚上了，本以为城内应该是把守森严，到处张贴着他俩的通缉头像，然而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这里不仅没有一点搜城的动静，甚至主要街道上都很少有人走动。
　　好不容易敲开一家客栈的门，堂倌把耿奕和岳凌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才敢开门放他们进去。
　　耿奕忍不住问道：“小二哥，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堂倌一边擦着木桌，一边叹气道：“两位是刚从外地来的吧？你们不知道，这兴和城里最近出了一个杀人魔，到昨天为止已经杀掉十个人了……昨夜刘府那边的殓尸间还莫名其妙地被烧了……唉，那个杀人魔搅得现在城里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啊……”
　　听到这里，耿奕和岳凌楼对视了一下，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因为出了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天翔门搜捕岳凌楼的事才暂时被搁置下来了。
　　岳凌楼严肃地问了一句：“那些人都是怎么死的？”
　　那堂倌紧皱眉头，做出一个非常恐怖的表情说：“据说是被什么东西穿透脖子死的……”说完打了一个寒战，摇摇头走开了。刚走几步，突然想起正事，连忙回头问：“哦，对了，两位客官，你们要吃点什么？”
　　耿奕看着岳凌楼，岳凌楼却蓦然一挥手道：“不必了。”随即扭头望着耿奕说：“我们立刻就去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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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府院子里种植着几排高大的桉树，密密实实，枝繁叶茂。白天就已是遮天避日，入夜后更是漆黑一片，阴翳如墨。突然袭来的夜风拂过枝叶，微微摇曳，浓密的树荫中露出被月光描边的缝隙，从中隐约可以窥见树桠处有两道散发出荧荧紫光的人影。
　　他们正是昨夜在殓尸间里出现的那两个人。
　　现在他们守在刘府，就是为了等那个持有七刃镖的凶手再次出现。
　　如果他们没有猜错，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刚由天翔门扶植起来的千鸿一派现任总舵主——常枫。
　　与此同时，刘府高墙外的另一个角落，又有一道黑影陡然窜起，轻盈地掠过墙垣，落在院内的草坪上。这个黑影身材宽大，披着一件乌黑的斗篷，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人，行动异常矫捷，几个点足以后，那黑影就已经闪出几十米远，急急向常枰的寝房窜去。
　　这几日城内颇不平静，常枰哪里睡得好？
　　此时，他看似平静地躺在床上，但脑子里却清醒得很。突然听到一阵异响朝自己房间飞快袭来，常枰陡然睁眼，翻身下床，手中折扇化为利剑朝窗口刺去。
　　那一瞬间，正是黑影破窗而入的瞬间。
　　黑影似乎是被常枰这一击吓得怔住了，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那扇骨本是对准黑影面心刺下，但却最后关头突然改变方向，只从脸颊擦过，并将遮面的斗篷撩开了。待常枰看清来人的相貌后，忍不住惊叹了一声：“是你？”
　　“还有我！”不等耿奕出声，藏在耿奕怀中的岳凌楼蓦地把斗篷揭落。
　　常枰这才发现原来斗篷下藏着两个人——耿奕和岳凌楼，所以才显得异常宽大。
　　发觉只是一场虚惊，常枰舒了一口气，放下折扇问道：“你们来干什么？”
　　当日常枰想借沈重元之手逮住耿奕，却被耿奕逃了。没想到几天后，耿奕不仅自己跑回来了，而且还带回来一个岳凌楼，真是意外收获。
　　耿奕进屋后，径直把行动不便的岳凌楼放到床上。
　　岳凌楼抬头问常枰：“你来云南已经有段时间了，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常枰知道岳凌楼说的动静是指调查花狱火一事，神色黯然地答道：“本以为进了千鸿一派就会有点线索，没想到还是无处着手，一筹莫展……”
　　“是吗？”岳凌楼垂眼道，“我就知道……”
　　千鸿一派总舵府被炸，只怕知道花狱火内幕的人都在那场浩劫中死得差不多了。而花狱火种植点的秘密，也随着那些知情人士的死亡而被带入了地狱。
　　突然，岳凌楼眼神锐利起来，对常枰道：“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你一条线索……”
　　常枰立即追问道：“什么线索？”
　　“丘然，离阳镇丘然医馆的主人丘然，他绝不仅仅是一个医师而已……从他那里查起。”
　　多月以前，岳凌楼与刘以伯在这刘府中密谈玉鸿翎真假的时候，正说到一半，丘然就从里屋走出来，而且一句话道破岳凌楼的身份，当时岳凌楼就感到这个医师不简单。
　　后来，岳凌楼从常枰口中得知，千鸿一派在某处秘密种植着花狱火。不知怎的，他总感觉丘然与千鸿一派的关系非比寻常。也许，丘然知道种植地点。
　　这时，一直插不进话的耿奕突然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啊？”
　　岳凌楼淡笑着说出三个字：“花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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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间，站在桉树上的一个紫影突然愣了一下。
　　发觉到同伴的异常反应，另外一个尖嗓音的人随即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低嗓音的人嘴角微微上翘，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只是听到了一点有趣的事情罢了……”
　　“什么有趣的事情？”
　　“花狱火。”
　　短暂的诧异后，尖嗓音又问：“还有呢？”
　　“丘然……”
　　他们两人站立的地方与常枰的寝房相隔近百米，而且岳凌楼和常枰谈话的声音并不大，只怕一般人站在门外也未必能听清他们在讲什么，但是这个披着紫纱斗篷的人却能在百米之外听得一清二楚，这不能不让人感到惊讶。
　　紫星宫的人总是会做出一些让人吃惊的事情，就像昨夜突然从殓尸间内刮出的那股能把人掀飞的狂风，以及从手心冒出的诡异紫蓝色火焰。
　　正是因为紫星宫人拥有这些奇异的力量，才使他们被江湖中人称为邪教。
　　突然，一道银光蓦然出现在黑夜中，朝桉树下常枫的窗口打去。
　　“终于来了！”
　　低嗓音的人陡然抬手，只见一个纯白色的弹丸破空而出，朝那银光飞驰而去。
　　“锵”的一声撞击，银光被白丸击飞，绕了一个大弯又往回飞去。
　　黑暗中好像有什么人抬手接住了那道银光，凌空几个翻身以后，迅速逃跑。
　　几乎就是在同一时间，那两道紫影也腾空而起，跟着七刃镖还来不及消失的银光紧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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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人在前面逃，两人在后面追。
　　“嚓嚓”的摩擦声划过树丛，不绝于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声音突然停住了，停在一座荒庙内。黑影背对着两个紫衣人，身旁直立放置着一具漆黑的棺材。
　　“尹昀，纳命来！”
　　紫影大吼一声，右手陡然化为利爪朝黑影的脖子袭去。
　　黑影丝毫没有躲闪，只扬起一脚，把身旁那副棺材的棺盖踢飞了。于是只听“啪——”的一声巨响，棺盖落地，裂成两半。
　　在瞥见棺材中的死人后，紫影的动作猛然刹住了。
　　这时黑影冷笑着发话：“你叫尹昀纳命，只怕他已经没命给你了……”
　　因为棺材中躺的正是尹昀的尸体。没想到他全身上下七十五道伤口——唯独缺少七刃镖的伤口，居然还能被那两个紫影认出来。
　　这时，低嗓音又响了起来：“你是谁？七刃镖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欧阳扬音狂笑着扯开蒙面的黑纱，阴恻恻地说：“你连我也认不出来了么？”
　　低嗓音的人抬头一看，蓦然笑道：“原来是你，没想到你竟然能活这么久……”
　　欧阳扬音道：“你不带我回紫星宫问罪么？”
　　低嗓音道：“我这次的任务只是杀死尹昀而已。你呢？你的目的何在？”
　　“我想交给你两个人。”
　　低嗓音的人扬声道：“哦？”
　　“这第一个人，就是他。”欧阳扬音说着把下颌朝尹昀的棺材支了支，“而第二个……”
　　说到这里，夹在欧阳扬音指间的一枚飞弹，猛地朝庙内一个漆黑的角落打去，正好打在尹珉珉肩膀位置的一处穴位上。
　　欧阳扬音低唤道：“珉珉，你过来……”
　　在紫衣人追到这座破庙前，尹珉珉就被欧阳扬音封住穴道，安置在那个角落里。穴道解开后，她脸上一阵茫然，心想自己明明在客栈里，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欧阳扬音叫她的名字，她讷讷应了一声：“欧阳姑姑……”
　　欧阳扬音笑道：“过来，不要怕。对了，你以后不用再叫我姑姑了，我并不是你真正的亲人……而眼前这两位，则会带你去见你真正的家人。”
　　此语一出，不仅尹珉珉愣住了，就连那两个紫衣人也大吃一惊。
　　突然，尹珉珉看见欧阳扬音身旁的那具棺材，失声尖叫道：“爹！”
　　她立刻扑上去，惊恐地一边确认一边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爹的尸体不是被埋在篁竹林吗？怎么会到这里来了？
　　欧阳扬音淡淡道：“不必吃惊，是我盗出来的。尹昀虽被逐出紫星宫，但他毕竟是七宫主的弟弟，他身上流淌的血是任何人也无法抹灭的——他应该被葬到圣陵去。”
　　欧阳扬音直视紫衣人，半晌才问道：“七宫主别来无恙吧？”
　　低嗓音一哼，讥讽道：“难得你还惦记着她。”
　　欧阳扬音笑得更是嚣张了，摇头道：“我不是惦记着她，只是惦记着紫星宫……是否要后继无人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七宫主唯一的女儿已经死了……”七宫主唯一的女儿就是秦月儿。
　　“死了？”
　　“她接受不了阮浩天背叛的打击，一病不起，不久后就死了。现在能召唤出圣血麒麟的圣血继承者，除了年事已高的七宫主，就只有她了……”
　　说这句话时，欧阳扬音突然朝尹珉珉瞥去。
　　尹珉珉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讷讷道：“我？”
　　欧阳扬音十分肯定地对尹珉珉点了点头，突然一把扯过尹珉珉的左手，用短刀迅速在她手掌上刻出一个奇异的图案。
　　尹珉珉痛得直皱眉，突然只听“蓬”的一声，一道蓝光从她掌心窜起。
　　尹珉珉吓得尖叫起来，闭起眼睛。
　　欧阳扬音平静地对那两个紫衣人说：“现在你们信了吧？”
　　两个紫衣人对视一眼，然后突然单膝跪地，右手往左肩一搁，齐声道：“属下恭请小宫主回宫。”
　　“回宫？回哪去？”尹珉珉不知所措，呆呆地望着欧阳扬音。
　　欧阳扬音拍拍尹珉珉的脑袋，说：“你现在是紫星宫的正统继承者，当然是回紫星宫去。”
　　“紫星宫？”听到这个邪教的大名，尹珉珉吓坏了，连连摇头道，“我不去，我才不去呢！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办呢……”
　　尹珉珉放不下的事，欧阳扬音早就了然于心。她笑道：“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可以叫他们帮你去办啊。”
　　说到这里，欧阳扬音的脸色陡然严肃起来，声音也提高了几度，对单膝跪地的两个紫衣人道：“紫巽、紫离二人听令，命你们去取岳凌楼人头回来，不得有误！”
　　末了又冷笑着补上一句：“这是小宫主的意思……”
　　紫星宫八大护法均以“紫”字为姓，再分别以乾、坤、坎、离、震、艮、巽、兑八大卦象为名。这次受七宫主之命，出宫诛杀尹昀的两人就是八大护法中司火的紫离和司风的紫巽。
　　嗓音较细的是紫离，嗓音较低的是紫巽。
　　“岳凌楼到底是什么人？”
　　听到紫巽这样问后，欧阳扬音的答案只是两个字：“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