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西楼》悠雨

166、彩蛋六：第二十年

　　长安落霞山，紫极天宫。
　　离紫星通天塔极柱崩塌，已经过去二十年。
　　随着天空清气源源不断地下泄，这二十年中，女娲子与盘古子的战斗从未停歇。
　　盘古子学会像女娲子那样划地为王，兴建城邦；女娲子也学会运用清气，进行修炼。
　　由月摇光一手创建的紫极天宫立派二十年，作为以朝廷为靠山的最早仙门，为降妖司培养了无数杰出人才，如今已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大仙门。
　　在一个飘着小雪的清冷傍晚，最后一块女娲骨，在重兵保护下，被送入紫极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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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岳凌楼和月摇光必须做出最后的决定。
　　月摇光问：“你考虑好了么？”
　　岳凌楼说：“命是你的，你决定吧。”
　　月摇光望着他，有些不舍地说：“我还以为你会劝我不要做……”
　　岳凌楼低声道：“那你不要做。”
　　谁知月摇光却笑了笑，说：“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然后就是长久的凝视，两人都没再说话。
　　过了很久，月摇光才轻叹道：“这二十年来，所有人都觉得我野心很大……但是只有你让我认清了，其实我很容易满足……”
　　他边说边解开额带。其实岳凌楼早就知道这个秘密，只不过他已经习惯佩戴额带了。
　　“仔细算来，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十倍于他了……可我还是取代不了他……”
　　月摇光把额带叠好，放在一旁，然后用手指挖下深深嵌在额心的那颗紫晶宝石。
　　“如果没有他，或者是我先遇到你，这将是一个怎样的故事呢？……”
　　月摇光叹了口气，把血淋淋还带着体温的紫晶宝石，交到岳凌楼手中。
　　“拿去吧，就当我也殉了蛛丝……”
　　岳凌楼握着紫晶宝石，捧着装有全部女娲骨的箱盒，向外走去。
　　紫极殿外，所有弟子一齐跪倒。
　　岳凌楼面朝他们，举起手中散发出神圣微光的箱盒，高声宣布道：
　　“全副神骨皆已集齐，我等将迎女娲大神重返人间！承天行道，前往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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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月后，前往昆仑的千人队圆满完成任务，回到紫极天宫。
　　玉山昆仑虚极柱已经修复完成，但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进入云南，修复紫星通天塔。一旦成功就能永绝后患，已经觉醒的盘古子将会因为失去清气而日渐衰颓，直至灭亡。
　　但如今西南一带早已沦为魔物横行的鬼神界，就算紫极天宫倾尽全力，也是有去无回。
　　这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如今他们的力量尚未丰满，不能贸然前去送死。
　　接下来岳凌楼要做的，就是集合天下所有仙门的力量，共谋大计，共赴此行。
　　而盘古子也不会坐以待毙，他们必将想尽办法摧毁另外两根极柱，令天地重归混沌。
　　如今岳凌楼已取代月摇光，成为紫极天宫掌门人，但他没把握能做好这件事。
　　幸好这次昆仑之行，令他迎回一个人……
　　这个人，也许就是转机，也许就是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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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师尊好像喜欢我……”西尽愁很认真地对众师兄弟说。
　　“废话，不喜欢哪能收你为徒？”大家还当他说的是师徒之情。
　　谁知西尽愁很认真地描述道：“没有这么简单，我觉得……好像是那种，想要彻底占有我全部身心的那种喜欢。每次师尊看我的眼神，我都觉得含情脉脉的，好像在故意撩我……”
　　此话一出，四周鸦雀无声，众师兄弟集体静默。
　　大约两三秒后，突然爆发出整齐一致、惊天动地的爆笑声。
　　“哈哈哈，你想得美，全天下都知道师尊是天君的，就算天君闭关，也轮不到你。”
　　“师尊要是喜欢你，我就拜你为师！”“我叫你爸爸！”“我给你搓背！”
　　遭到众人的集体嘲笑后，就连西尽愁也觉得大概是自己意识过剩，想得太多了……
　　他是岳凌楼在昆仑之行时，半路收下的弟子，也是唯一的亲传弟子。
　　所以他一来到紫极天宫，立即成为众人争相围观、集体讨论的对象。
　　他没有记忆，有武功，但不会仙术，甚至不知道如何运行清气，更不懂降妖伏魔。
　　说白了，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废柴。
　　唯一的优点，也就是长得还不错，高大帅气讨人喜欢。
　　但是，岳凌楼再怎么荒唐，也不可能光看脸就收徒，他身上肯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可这过人之处究竟是什么呢？却是个不解之谜。
　　不仅是众人不明白，就连西尽愁自己都不明白。
　　堂堂紫极天宫掌门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权有势，才貌全双，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这天晚上，西尽愁被岳凌楼叫到房间里。
　　岳凌楼开口就问：“你是不是跟大家说我喜欢你？”
　　西尽愁吓得六神无主，矢口否认：“不不不，那个……”
　　可是辩解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在岳凌楼深远的凝视下，放弃抵抗，乖乖承认了。
　　“我没说你喜欢我，说的是……好像喜欢我……”
　　“你还说，我想要彻底占有你……”
　　“谁……谁告诉你的？”西尽愁迅速在脑海中把那群师兄弟统统过滤了一遍。要是有个小本本，他能马上把名字全都记下来，以后逐一排查，看不揪出那个告状的！
　　“不用谁告诉，你不知道我是顺风耳么？”
　　“那……那，师尊你还听见什么了？”
　　“还听见你说，我看你的眼神总是含情脉脉的，好像在故意撩你……”
　　西尽愁为自己的口无遮拦感到无地自容，羞愧得默默低下了头。
　　“别低头啊，看着我……我到底怎么含情脉脉了？”
　　“就……就是现在这样……”西尽愁根本不跟与他对视，僵硬地把头转开了。
　　“原来这就叫撩你啊？……”岳凌楼似懂非懂地品味了一下，然后将西尽愁从头到脚，慢慢悠悠地打量了一遍，问道，“那这叫什么？”
　　西尽愁被他这样一看，好像全身都被扒光似的，突然很没安全感，下意识抱住了身体。
　　“师尊，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
　　“那你过来好好向我道歉。”
　　西尽愁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下意识缩到墙角去了。
　　他走回岳凌楼面前，刚要开口，岳凌楼却说：“再过来一点。”
　　于是西尽愁又走了两步，近得脚尖都快碰到一起了。
　　岳凌楼突然拽住他，一把拉到身旁坐下，说：“现在道歉吧。”
　　“师尊，离这么近看你，我……我有点头晕……”
　　“那你把眼睛闭起来。”
　　“好吧。”西尽愁这个乖徒儿就当真闭了，然后认真道歉，“师尊我错了，错在不该误会你爱护我、栽培我的一番苦心，像你这样楚楚不凡的一代尊师，早就超越凡尘，断绝七情六欲了。师尊志存高远，品行高洁，我一定向师尊学习，断绝杂念，一心修炼，不辜负……”
　　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他猛地睁开眼睛，岳凌楼就在近在迟尺的地方看着他。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如果刚才不是幻觉的话，他好像被亲了一下。
　　但是像师尊这样志存高远，品行高洁，超越凡尘，楚楚不凡的一代尊师怎么可能……
　　结果刚想到这里，就被岳凌楼猛地推倒了。
　　西尽愁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结巴道：“师、师尊，有话好好说，能不动手么？”
　　他还以为要挨打。像师尊这样志存高远，品行高洁，超越凡尘，楚楚不凡的……
　　谁知刚想到这里，就被岳凌楼直接按住，亲得他头晕眼花，无法思考。
　　“谁说我没有七情六欲？我早就忍不住了……”岳凌楼开始扒扯他的衣服。
　　“师尊师尊，你冷静一点，不能为师不尊……”西尽愁守住底线，捍卫贞操，“就算你得到我的身体，也得不到我的心……我、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建立一下感情……”
　　岳凌楼见他抵抗意识很坚决，看来硬的不行，只好略作收敛，深呼吸后暂且冷静下来，耐着性子问道：“好，你说怎么建立？”
　　“我们可以先了解一下……”西尽愁在岳凌楼身下慢慢坐直起来，一本正经地讲道，“但是你也知道，我没有以前的记忆，不如先了解你的。”
　　“你想了解什么？”
　　“你跟天君之间……”
　　“我跟他没有关系。”
　　“那你有没有跟其他人之间……”
　　“有一个。”
　　西尽愁抚掌道：“那就从这里开始了解吧。”
　　“但是说来话长……”
　　有二十年那么长……岳凌楼还没开始讲就已经觉得口干舌燥了。
　　西尽愁宽慰他道：“漫漫长夜才刚开始，师尊不用着急……”
　　岳凌楼吞下心中一百字脏话，欲求不满地看着他，用眼神发出“能不能省略这一步直接开始”的沟通，但是西尽愁以正直诚恳的目光对他做出“沟通无效”的回复。
　　“好吧……”岳凌楼穿好衣服，开始追忆从前，“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得我都有点记不清了……那时候，没有什么破天星和圣天婴，也没有紫极天宫、四大极柱、妖魔鬼怪、天下仙门这些乱七八糟的……是一个很简单、很纯粹的，只有武和侠的时代……”
　　“师尊，你能不能好好讲话？”
　　西尽愁不得不打断一下，因为岳凌楼讲着讲着，又情不自禁地钻到他怀里去了。
　　“不能，你好好听着。”岳凌楼不但不下来，还抬手圈住他的脖子，凝视他道，“我跟那人打了个赌，赌他会爱上我，还说无论输赢，都是一场劫难……那一年，我十六岁……”
　　然后一切就那样猝不及防地开始了，一晃竟已过去二十年……
　　这场宿命中的劫难没有饶过他，令他粉身碎骨、面目全非，但他庆幸自己坚持下来了。
　　他已不想再去计较这一程失去了什么，只想在这来之不易的失而复得中，过好此生。
　　唯有这份坎坷的爱情，是他宁死不屈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