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西楼》悠雨

161、彩蛋一：第一年

　　五色石城崩塌，岳凌楼坠入凝气池中，月摇光跟着跳下去救人。
　　就在他一把捞住岳凌楼时，忽然发现池中深处有一团刺眼的紫光荧荧闪烁。
　　游近一看，觉得有些眼熟，蓦地反应过来——竟是乾坤合体后，眉心那颗紫晶宝石。
　　想必是紫坤死后，紫晶宝石脱落，也随坠石一起，掉到这里来了。
　　月摇光一手搂着岳凌楼，另一只手捞起宝石，游到岸上。
　　他本想把宝石捏碎，永绝后患，谁知刚要用力，宝石中传来紫坤的声音。
　　“月摇光……”
　　月摇光猛地打了个寒颤，冷笑道：“你果然没死……”
　　“我的肉身已毁，但是灵力尚存，需要新的宿主，方能重新复活。”
　　月摇光叹了口气，点头低吟道：“我早该想到了……”
　　紫离、紫巽肉身死亡后，灵力都得以保存，转移到其他人身上，乾坤自然也该一样。
　　“如今通天塔极柱已毁，清气下泄，万灵复苏，不出二十年，世间将被重新觉醒的盘古子统治，女娲子终将悉数灭亡。趁早投靠我族是你唯一的活路，你愿意归顺与我么？”
　　“你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摧毁四极柱，令清气沉落，天地闭合，重归混沌——你敢做么？”
　　“我若做了，有何好处？”
　　“你可成为无极之神。”
　　虽然紫坤说得很认真，但月摇光依然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低头看着怀中昏迷不醒的岳凌楼，想了想，问道：“可得长生么？”
　　“可得。”
　　闻言，月摇光沉默下来，心中已有答案。
　　他扬起唇角，带着点邪气问道：“破天星该不会是我吧？”
　　“一切尚未知晓。”
　　“如果真的是我，就算以后作为天命的宿敌，被西尽愁杀了，就当是成全他俩，同样是一个圆满的结局……杀我总比杀他强，既然如此，那我又何惧之有？”
　　他坦然凝视着飞向额心的紫晶宝石，果然没有流露出一丝畏怯。
　　垂手轻轻抚摸岳凌楼冰凉的脸颊，心满意足地笑道：
　　“现在西尽愁并非唯一，我也有资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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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兑使用泽之神力将岳凌楼送走后，月摇光离开天市殿，找到紫震。
　　紫震、紫艮和睦月正要离开紫星宫，但却不知道以后该何去何从。
　　月摇光对紫震道：“如今五色石城被毁，此地已无毗伽兰华，而我身中此毒，需要解药，唯一的办法就是前往吕宋，得到南洋紫星宫种下的花狱火——你愿意带路么？”
　　紫震轻蔑嗤笑道：“我凭什么听你指挥？”
　　月摇光不着急，一圈一圈地慢慢取下绑在额头上的绷带。
　　刚才他骗岳凌楼说，是被坠石砸伤的，其实并不是。
　　绷带解开后，露出额心那颗光华流转的紫晶宝石。
　　紫震等人见到立即跪倒，恭敬臣服道：“我等愿意继续追随，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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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紫星宫后，月摇光回到皇宫，将紫坤的死讯禀告太后。
　　太后忧伤地问：“明明马上就要起炉炼丹了，天颜真君却撒手人寰，这下如何是好？”
　　“太后莫急，天颜真君肉身已逝，但是法力犹存，我可取代其职，继续为太后炼药。”
　　太后见他额心紫晶宝石与紫坤一模一样，不再多疑，欣然应允，并封他做紫极天君。
　　于是月摇光奉太后之命，在长安落霞山重新扩建燕云山庄，改名“紫极天宫”，成为直属朝廷的仙门重地。紫极天宫不仅为太后探寻长生之道，月摇光还有更深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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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月后，已是太后心腹的月摇光前去杭州，面见耿奕和荆希唯。
　　他将一张早已写好的契约展开，递到耿奕面前。
　　“这是什么？”
　　“是朝廷重金收购硬骨石的契约。虽然花狱火的买卖停了，但是这笔生意，却能令耿家起死回生，重回巅峰。你要感谢你爹，他留下大量骨石矿的线索，也培养了一批采矿师。我们只要把线索和人员整合一下，就能立即开工。如今清气下泄，万灵觉醒，我们女娲子要早做准备了。现在已知的、唯一可以对抗妖灵的办法，就是以硬骨石注灵的兵器。皇上已经下旨，硬骨石有多少，挖多少，买多少，统统拿去锻造军械，以备日后两族大战之需。”
　　说到这里，月摇光又转头望向荆希唯，续道：
　　“天翔门西堂镖局的生意也可以借机扩展，不只是送镖，还要加上运矿。几年之后，不仅是西堂重整旗鼓，东山再起，我敢保证，就连整个天翔门，都能成为天下第一大派。”
　　面对这种送上门的好事，唯一能令耿奕和荆希唯犹豫的，就是担心月摇光使诈。
　　月摇光看出他们的疑虑，宽慰道：“放心吧，我是一片好意，不然哪会来跟你们谈生意？直接以朝廷的名义，令耿家交出所有线索，将骨石矿全部收归国有，岂不是更加省事？”
　　耿奕和荆希唯商量后，终于与他签下契约。
　　月摇光顺便提出借船，由紫震引航，率领天翔门船队前往吕宋。
　　这就是月摇光在宁藩造反时，想要尽量保住天翔门实力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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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还有人也在打吕宋花狱火的主意。
　　云南千鸿一派和四川十三水寨都有很多被花狱火控制之人，可是紫星宫灭亡后，中原再无花狱火，他们都在想尽办法寻找解药。
　　最后，黎震、易流苏决定集合两派力量，率领仙岛寨船队前往吕宋。
　　船队沿内河南下，来到广州情川港。
　　在这里，黎震见到已在镇南镖局躲藏数月的钦犯黎雪。
　　黎雪听说他们要去吕宋，便决定带着尚在哺乳期的小秋儿一同前往。
　　只要逃到吕宋，就不必整天东躲西藏、担惊受怕，可以安心将小秋儿抚养长大了。
　　起航前，他们到处寻找向导。不仅要会讲吕宋话，了解药材买卖，最好可以长留吕宋。
　　最后一个条件尤为苛刻，因此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
　　十余天后，终于有一人前来镇南镖局毛遂自荐。他名叫西门旭，三十多岁。不仅会讲吕宋话，从前还是开药铺的，因为遭仇人陷害而倾家荡产，为了躲债才逃到广州。既然是躲债，当然逃得越远越好，他愿意长留吕宋——这样各项条件都满足了。
　　可是黎震并未当即答应，因为西门旭面黄肌瘦，眼窝深陷，满鬓斑白，外表看上去比实际更显苍老，而且说话时不停急促咳嗽，一看就是身染恶疾。
　　不仅如此，他还希望能带上全家一同前往吕宋。他家人口可不少，除了妻子之外，还有一儿两女。儿子西门晨八岁，女儿六岁，最小的幺女才一岁，尚在襁褓中吃奶。
　　黎震见了他的家人。与想象中不同的是，妻子端庄大方，儿女也都肤白貌美，细皮嫩肉，一看就是没受过苦的少爷小姐。想必西门旭没有说谎，他们从前的确是殷实富裕之家。
　　就在黎震犹豫不决之际，同为亡命之身的黎雪，对他家遭遇感同身受，说服黎震同意了。
　　几日后，仙岛寨船队扬帆起航，远下南洋。
　　黎雪裹着防风的外袍，抱着怀中小秋儿，站在甲板上眺望岸边，目光惆怅哀伤。
　　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返回中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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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瑄死后，司礼监内部潜流暗涌，大太监们都在暗中争权夺势。
　　最后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薛赞，升任为掌印太监。
　　可是刑部尚书北岳颜想要趁机削弱东厂势力，暗中收集薛赞罪证，将要参奏弹劾。
　　薛赞得到消息，亲自从东厂中挑选有能之士，结成“伏影卫”。
　　令他们潜入尚书府，偷窃弹劾奏疏。江城正是执行此任务的伏影卫之一。
　　他在同伙的掩护下，钻进书房，打开嵌在墙壁中的密柜，取出奏疏，正要离开时，却发现密柜深处还有一块玉牌，样子颇为眼熟。
　　取出一看，竟与尹珉珉留给他的遗物玉鸿翎规格一样。
　　不同的是，上面刻的不是朱雀，而是蛇龟——北方玄武大神。
　　江城未作多想，立即将玉牌塞进怀中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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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南桃花镇不归山，桃源庄，这里住着名医南宫文瑞一家。
　　深夜，所有人都睡下了，突然有鬼哭般的尖利嘶叫声传来。
　　南宫文瑞和夫人惊醒后急忙赶到院中，发现是一个即将分娩的妇人。
　　妇人全身裹着黑色斗篷，皮肤乌黑干裂，布满血丝，犹如怪物。她一把抓住南宫文瑞的手，用嘶哑颤抖的声音，悲惨恳求道：“大夫……你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南宫文瑞立即命人把她抬进屋，说：“夫人，你剧毒缠身，自身不保，根本不可能生下这个孩子……只有放弃他，自己才有一线生机……”
　　“不行，我一定要生下来……”妇人带着近乎疯狂、不可理喻的执著尖叫道，“我不能死，我的孩子也不能死！我不能没有他，他也不能没有我！你是大夫呀，为什么不救我们？”
　　就在这时，两人身后传来一声：“爹……”
　　五岁的南宫凛臣被吵醒了，起床来看究竟，谁知竟撞见这幅画面。
　　“凛臣！回去！”一旁的南宫夫人仿佛预感到什么，焦急大喝。
　　谁知为时已晚，妇人一把扼住凛臣的脖子，抽刀划过，立刻渗出黑色的血！
　　“有毒……”南宫文瑞和夫人都吓呆了。
　　妇人一掌把凛臣推到他们怀里，威胁道：“不仅是毒，还是剧毒！……如果我不能母子平安，你儿子就给我们陪葬！”
　　南宫文瑞被逼无奈，只得答应。
　　在漫长而焦灼的等待后，妇人九死一生终于产下一子，随即陷入昏迷。
　　可谁知那竟是一个没有心跳、没有脉搏的死婴。
　　“怎么办？如果她不给我们解药，凛臣也要死……”南宫夫人心急如焚，突然想到一个办法，“那女人已经昏过去了，不知道自己生下什么，我们马上找个婴儿代替死婴，就能拿到解药救凛臣了！”
　　于是南宫文瑞用迷香令妇人昏迷更长时间，南宫夫人则下山寻找婴儿。
　　快到黎明时，南宫夫人终于抱回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女婴。
　　待妇人苏醒后，两人将女婴交给她。她立即为凛臣解毒，并感激涕零道：“我欠你们两条命，日后你们有难，我一定倾尽所能，全力相助。”
　　谁知妇人抱着女婴刚离开小半个时辰，一声清亮的啼哭，震惊了整个桃源庄。
　　那个死婴竟突然活过来了，正用最响亮的哭声，向世人宣布他的诞生。
　　这孩子后来在南宫家长大，取名“南宫影臣”，是欧阳扬音为西尽愁留下的血脉。
　　而欧阳扬音抱走的那个女婴，则带着西尽愁留下的“做人当如河岸蒲草，坚韧结实，不屈不挠；也应如天空皓月，无畏长夜，皓然独明”这两个期许，取名为“戚蒲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