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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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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姨对我这么快回宫也很诧异,不过只是片刻的事,“回来了,玲姨和你母亲都好吧?”“挺好的,”我不想长篇叙述整件事情,随口敷衍道,“郭侍卫刚才来过,他让我转告你,最近宫中有一些迎接外国使臣的活动,他可能很忙,”“哦,知道了。”我依然心不在焉,“跳个舞吧,”苹姨突然说,“我想看你跳舞,黛珈。”“好,”我准备去换衣服,“等一等,你穿这个跳,”苹姨叫住我,抖开手中一件红色衣裙,“试试吧,我看到跳胡舞的女子都穿这个,”我接过衣服,仔细看看,和母亲给我的那件有些相似,但是又厚重一些,想必是苹姨依照胡姬的舞服做的,可是她只是看到样式,不了解舞服的关键在于面料轻薄、方便旋转。尽管如此,苹姨的一番用心还是让我感动,我很快换好衣服,在宫中舞了起来。
与其说我是在跳舞,不如说我是在发泄,所有的伤心,所有的难过,随着奔放的胡旋淋漓尽致的宣泄着,一舞完毕,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我瘫坐在地,哭出声来。苹姨丢给我一块手绢,静静的走出去了。
傍晚时分,我来到西花园,这里有一棵桂花树,和歌舞坊后院的那棵很像。想念歌舞坊的时候,我经常爬到这棵树上面。现在,我还是想念歌舞坊的,那里有母亲,有玲姨,是我长大的地方,只是想起它时,痛彻心肺。我躺在树干上仰望天空,西川的红锦遥挂天际,隐约的花香飘过,就这样朦胧的睡去。突然一阵剧烈的晃动,若非我紧紧抓住树干,险些摔下去。“嘿,睡在这么危险的地方,摔坏了怎么办?”不用抬头,听这讨厌得声音我已经知道是谁,果然,罪魁祸首掩映在树叶下的面孔一点点显露,不是那日见到的胡人是谁?“怎么样,我说我们还会见面的,没错吧?”看着他嘻笑的样子,我由衷的想在那张俊脸上狠狠的踩一脚,考虑到若是赴之行动,我定会脑袋着地的摔下去,我只好先调整一下姿势坐起来,“怎么是你啊?”我不着声色地问道,“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会在树上碰到你。”他看我没有生气,恬着脸凑过来,“是吗?真是巧阿,”我眨眨眼,冲他婉然一笑,他呆住了,就在这时,我看准时机伸手在他后面衣领用力一拽,随即使劲推了他肩膀一把,“啊~”他掉下去,没想到他反应异常迅速,虽被我暗算,但一只手已经牢牢抓住我的胳膊,我还没来得及得意就跟他一起摔了下去。
这棵树比歌舞坊后院那棵高的多,摔下去一定会受伤的,“完了,”我闭上眼睛心里惨叫。咦?已经落地了吗?怎么不疼?我睁开眼睛,原来落地时他把我放在他身子上面,自己被我压在地下成了肉垫。“为什么你……?”我好奇的问,他不是应该让我吃点苦头吗?“你如果没事的话,可不可以先起来啊?”他脸色绛红,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哦,”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压在他身上,赶忙爬起来,他长出一口气,慢慢的坐直身子,“你……还好吧?”“现在还活着,不过要是每次都被你惊吓、暗算,估计离死也不远了。”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想去搀扶他,“你又要干什么?”他向后缩着,“我只是想拉你起来而已,”我哭笑不得的解释着,“哦,”他伸出手,我刚握住他,一股向下力量从手臂传来“又上当了,”我心中懊恼,人已经跌在他怀里。
“你怎么在这里?”反正也挣不脱,我索性一动不动,
“你能在,我为什么不能在?”
“你到底是什么人?”
“胡人。”
算了,白问,我不再说话。倒是我的沉默起了作用,
“哎,怎么不说话?”
“……”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他放开我,“我叫伊度朗护,是回纥国王葛勒可汗的七王子。”“啊?!”我一下子跳起来,能在皇宫自由出入的自然是地位显赫之人,可是他的气质装扮、言谈举止,都让人无法将他和王子联系在一起。他似乎明白我的想法,继续说:“我们回纥可没有汉人那么多的规矩,王子虽然出身高贵,也要骑马打仗,亲自为国效力,不像汉人皇祖宗亲那样讲究气质沉稳,”他停了一下,看我没有不耐烦的样子,“王子带兵打仗芏俗呕适壹茏痈吒咴谏希勘窃趺茨苄母是樵傅穆裘!薄班牛械览恚蔽业愕阃繁硎就猓鞍ィ阕≡诠锫穑渴悄母龉俊彼换疤猓实溃拔铱雌鹄聪窆穑磕慵敲炊喙形艺庋穆穑俊蔽以俅味运纳矸菘蓟骋桑昂呛牵椅饰拾樟恕!彼ㄐσ幌拢拔摇且晃诲拥那灼荩闭馊肥凳俏医纳矸荩?
“哦?哪位娘娘?汉人还是胡人?”
“……你见过胡女的妃子吗……”
说来奇怪,我并不讨厌这个人,或许是因为他是除了母亲之外,第一个我真正认识的胡人吧。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月光从树叶间散下来,落在我们身上。“伊度朗护王子……”我皱皱眉头,真是复杂的称呼,“叫我月奴好了,那么长的称呼我也觉得别扭。母亲就是这样叫我的,”说到这里,他望着月亮,温柔的说,“母亲生我时正当月圆,便叫我月奴。”“小女不敢,”我还不想死,“有什么不敢的,名字本来就是让人称呼的,”他对我的反应很不满意,“是”好女不吃眼前亏,反正我也不会在人多的场合遇到他。“时候不早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我起身拍拍衣服上的泥土,“你自己想走就走,何必问我什么时候回去?”他一语道破,还自顾自的嘟囔一句:“汉人的迂腐倒是很地道,汉人女子的温柔怎么一点没有啊。”我无语,对付雅言的含蓄我绰绰有余,可是这胡人的直白却让我束手无策,“那好吧,我要走了,”我懒得跟他废话,“看吧看吧,我说是你自己的心思,还非要让别人承认,”他嘲讽的嚷嚷着,“我怎么就让你承认了?我只是问你而已,又没说一定要怎样。”我分辩道,“噢,这么说你不是一定要走?刚好,我也不忙着回去,”他狡猾笑了,眼中盈着诡计得逞的满足感。我被他呕的只有出气的力气,唉,真是低估了他。
“黛珈,”正当我进退两难时,王公公出现了,他看看伊度朗护,疑惑的问我:“这位是……?”
“回纥七王子,伊度朗护。”
“啊?”王公公大吃一惊,急忙跪下“老奴失礼了,老奴该死,冒犯了王子殿下。”
“不碍事,起来吧。”伊度大度的挥挥手,言语举止,瞬间具有王族风范。
“谢王子殿下,”王公公颤颤巍巍的站起来,“黛珈,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娘娘很担心你啊。”王公公对我说话时依旧不敢抬头,“哦,我马上回去,”我低头应道,“不关她的事,是我留她久了一点,”我心中不觉暗暗叫苦:拜托,你就别再往身上摘了。伊度却继续说道:“公公是哪个宫里的?”
“回王子,奴才是梅妃娘娘宫里的。”
“烦劳公公代我向梅妃娘娘道歉,请她不要为难花奴。”
“……啊?”王公公奇怪的看着我,我无奈的回答:“是王子赐给奴婢的名字。”
“是是,老奴记住了,回去一定转告梅妃娘娘。老奴先告退了。”说完,王公公示意我离开,“奴婢告退,”我匆匆行礼,紧跟着王公公走了。虽然没有回头,我还是能感觉到身后灼热的目光。
瑞脑里青烟四处飘散,苹姨端坐在正对门口的地方,脸上犹如罩着冰霜。“娘娘,黛珈回来了,”王公公垂手站在一旁,“苹姨,”我怯生生地叫一声,苹姨不说话,冷冷得看着我,“我……知道错了,”我的手心在出汗,“你进宫的时候,我就告诉你宫里险象环生,须得处处提防、时时小心,最忌讳的就是张扬,”苹姨终于开口了“路是你自己选的,你也不是小孩子,该说得我都说过了,随便你吧。”她一边说,一边起身向里走去。
“别担心,梅妃娘娘是这样的,等她气消了就没事了,”王公公安慰我“娘娘很疼你的。”“我知道,” 我沮丧的说,“我知道今天是我不对,不该出去那么久。我只是心里难受,想去走走。”“走吧,公公陪你说说话。”王公公拉着我走到梅妃亭,
“你从宫外回来就闷闷不乐,发生什么事情?告诉公公,”
“我父亲死了。”
“……你见到他了?”
“不,我始终没见过他,他不足以影响我的喜悲。”
“那你……”
“您还记得我阿妈么?”
“记得阿,她真是个漂亮的女人。”王公公感叹道。
“她被毁容了。被她自己。”
“什么?!”王公公瞪大眼睛,
“是的,在知道父亲死讯后。她一刀一刀割在自己脸上,直到血肉模糊、不辨五官。这是胡人的传统,死了丈夫的女人‘戮面’,不再给别的男人看。”我平静得说着,“我心里很乱,看着阿妈这样,我既心疼又无助,我很怕,我怕自己将来会和她一样下场。”我攥紧衣袖,
“你母亲这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什么?”我不解的看着王公公,
“以前,她不知道你父亲在哪里、是生是死,为了生计,她委身歌舞坊,这些年来,她那张脸让多少男人看不足,尽管她不愿意,可是没办法。现在,知道你父亲不在了,她可以心安理得的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为你父亲戮面。”王公公轻轻的松开我紧攥的手,“其实,在这世上,未知是最可怕的。现在你母亲知道你父亲在哪了,他在那里等她,这也是值得期盼的,毕竟,有期盼的事情,还是幸福的。”
“是这样吗?”我觉得混乱,
“不管是不是,发生的事情我们都无法改变。既然无法改变,我们就相信吧,”王公公站起来,蹒跚的回去了。
夜色如水,暗香浮动。生命本来就是枯燥无味的,人们从来不知道是为何而活,就像快乐,不快乐;掌心,掌背间,离的太近,不必费力去拿捏,只要活下去。
接待外国使臣的活动持续很久,再见到文哥已经是十几天以后了。“最近还好吗?想不想回家看看?”文哥温柔的问我,“没什么大事,”我微笑一下,关于回纥王子的事我并不是刻意隐瞒,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提起“阿妈和玲姨都好吗?”
“都挺好的,不过武夫人近来很少出门,整日呆在屋里,江老板很担心她。连生意都无暇顾及,有次还把显赫的客人拒之门外。”
“玲姨一向如此,没人能勉强她的。”
“这人非比寻常,他是当今皇上最得宠的官员,三镇节度使安庐山安禄山。”
“哦,”我随口应声,长安城内的王孙贵胄都买玲姨面子,一个边塞节度使又能怎样?文哥看我不在意,继续说道:“你可别小看这安禄山,他本是混血胡人,貌似忠诚,生性狡诈;由于得到皇上和贵妃的欢心,身兼范阳、河东、平卢三镇节使。此人最擅长欺上瞒下,阿谀奉承,平日在宫外花天酒地、胡作非为,却没人敢制止,这回江老板让他难堪,他放出话一定要江老板好看。”“即使他要找麻烦也总得有个借口,玲姨平时安分守己,歌舞坊也从未拖欠任何税务,他怎么借题发难?”我心生厌恶,或许因为文哥对安禄山的评价:混血胡人,是否很多人认为混血胡人都如此不堪。气氛突然变得尴尬,我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么静静的坐着,“我觉得你有点像梅妃娘娘,很多事情都处之漠然,”文哥凝视着我“今天我来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皇上派兵出征朝鲜,我是其中一员副将。”
“什么?!”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搞得惊慌失措,“打仗?不要,我不要你去。”我紧紧抓住文哥的手臂。
“我还以为你不会在乎呢,”文哥张开双臂揽我入怀“真好,我的黛珈还在,”
“古来征战几人回,太危险了!你不能去啊!”我带着哭腔说到,
“好男儿理当为国效力。等我凯旋之日,我就有机会向皇上提出我们的事,皇上一定会成全我们的。”文哥字字铿锵,“你答应我,一定要回来,我等着你,”我从怀中掏出荷包塞进文哥手里,“这个你带着,里面是那年你送我的梨花,等你回来再还给我,我舍不得给你呢。”我故作轻松的说,
“如果我发生……”文哥轻声的,期期艾艾,
“那么,”寒光一闪,我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匕首,我神色凛然的说:“认得这个么?阿妈当日就是用它戮面的,你若是不回来,它又要饮血了。”
“它不会有机会的,”文哥坚定而温柔的说,“等我回来。”
壮士铁马将军剑,旌旗漫卷出长安。
大军出发那天,皇上亲自点兵相送,全军将士山呼万岁、气势如虹。我躲在离城门不远的角落里,看着文哥渐行渐远,走出我的视线。长安城里依旧熙熙攘攘,行人往来如织,可是这对我来说,已经是一座空城了。
我漫无目标的在街上游荡,“姑娘,新到的胭脂水粉,看一看咯,”街边的小贩热情的招呼我,“这位姑娘不喜欢胭脂水粉,你若肯让她揍你一顿,她定会很满足的,”戏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又是他!伊度朗护!我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走,“哎哎哎,你聋了啊,”他三两步追上我“是我啊,怎么不理我?”“我和你很熟吗?”我瞟了他一眼,脚步却没有停下,“喂,我好歹是回纥王子,你……”“长安城里富贵之人多不胜数,三步一皇子,五步一王爷,朝廷官员比街边卖菜的还多,你要摆谱,回你那一亩三分地去。”我一边说一边加快脚步,“你……太无礼了!唉,好了好了,你别跑啊,”他紧追不舍,突然闪到我面前停住,我措不及防,一下撞在他身上。“你到底要干什么,七王子殿下?!”我忍住想伸手在他脸上挠的冲动,愤愤地问道,“来了多日,一直没在长安城好好转转,今天有机会出来,烦劳花奴带我见识见识吧。”说着,他嬉皮笑脸的凑上来,我忙退后一步,“王子殿下请自重,你要去哪里玩什么,恕小女不能奉陪。”
“当真不愿意?好吧我不勉强你,那我回去了,只是我这人天生多嘴,万一不小心把今天在宫外见到你的事情告诉高公公,让内务府知道了”他夸张的看着我,“对了,你今天出宫,没跟别人打招呼吧?”他惋惜的摇摇头,一边转身一边说“要是被发现了,那真是……”“等等,”我头痛的叫住他,“你若是不嫌弃,我带你去一家歌舞坊看看吧。”“哎呀,那怎么好意思,不耽误你吧。”他故作为难的说,眼里的笑却满的快溢出来了,“一点也不,能让您高兴是我的荣幸,”我咬牙切齿的说道,“嗯,既然你盛情难却,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走吧。”诡计得逞后,他又露出孩子般的笑容。我无奈的揉揉太阳穴,谁说胡人心地单纯?至少,我总是栽在这个家伙手里。
一路上,伊度大惊小怪的,好像什么都新鲜似的,走走停停,到歌舞坊时已经是姑娘们休息的时间了。“花奴啊,这里怎么这么冷清?”他打量四周,“现在是几场演出结束的间隙,姑娘们都在休息,你稍等一下,”我示意奴婢上茶。玲姨从里堂出来,正要向我走来,看到旁边的伊度,有些犹豫:“这位是……?”
“这位是回纥的贵客,江老板,麻烦您好好款待。”我向玲姨介绍时有所保留,因为觉得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便对玲姨使了个眼色,
“是吗,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玲姨了然于心,客气的招呼着,“请上座,我马上去安排歌舞表演。环儿,上好酒。”待我们落座,伊度小声问我:“为什么只说我是贵客,不说真实身份?”“就是因为你身份显赫,若是泄露出去,万一有人图谋不轨怎么办?”我说的一本正经,“再说了,如果说你是皇亲,只怕姑娘们会紧张,跳起舞来手脚僵硬,扫了您的兴多不好,说你是贵客,姑娘们自然卖力演出,想要讨赏啊。”嘴上说着,心里想:既然是贵客,收费也要贵一点的,今天就当是给姑娘们做好事了。
歌舞表演开始了,玲姨安排的都是色艺双绝的姑娘,很快就吸引了伊度。眼见他看得入迷,我便蹑手蹑脚的离开了。来到后院,母亲正在看书,“阿妈,”我叫了一声,母亲抬起头,“你来了,”“嗯”“黛珈,那人是谁?最近怎么都没见到郭公子?”玲姨听见动静,从屋里出来问我。“他是回纥可汗的七皇子,”我老实的回答,“回纥七皇子?”玲姨和母亲对视一下“你怎么和他有关联的?”“偶然在宫中认识的,文哥随军去朝鲜了。”语调不自觉地落寞,我轻叹一口气。“又要打仗了,唉,”玲姨坐到母亲身边“什么时候能回来啊,这可怎么是好。”母亲望着我,眼神复杂。“对了黛珈,这个回纥王子和安禄山是一伙的吗?”玲姨猛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我,“我不知道,”安禄山,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我暗暗思索,“最好没关系,那安禄山并非善类,前几日被我拒绝,恐怕不会善罢甘休。”玲姨颦眉,看来文哥的担心不无道理。
“江老板多虑了,我们回纥与安禄山并非同源一脉,自然不是一伙的,”伊度的声音突然响起,我们三人同时一惊,只见他笑盈盈的走进来,双手抱拳对玲姨作揖“原来江老板就是当日拒安禄山于门外的人,在下佩服。”“不敢”玲姨慌忙回礼,“小民对王子殿下失礼了。”“你不是在看跳舞吗?来这儿干吗?”我不满的问,“我看你悄悄离席,不知道要干什么,就跟来看看。”他说的满不在乎,“谁让你进来的,你来多久了?”我真的有些恼了,“从你们说话开始就在这里了,我又不知道这里不能随便进,”他的目光停留在母亲身上,母亲微微道个万福,准备回屋去。“等一等”伊度叫住母亲,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母亲眼中露出惊讶的神色,迟疑片刻,也说了一句,似乎是回答他,随后,俩人就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对话。这下我和玲姨都成了局外人,跟本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只能傻傻的站在一边。
倒是伊度先注意到我和玲姨的出局,他咬着下嘴唇轻笑一下,说:“我看到你母亲鞋上的花纹,觉得很熟悉,一问才知道,我母亲和你母亲是一个部落的。”“是啊,”母亲也说到,“真是太巧了,没想到能在长安遇到部落的后人。”伊度冲我撇撇嘴,“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不会说自己部落的语言。”我立刻抛一记白眼还击“不会说也挺好,这样可以少跟你说话。”“好了好了,”玲姨上来解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请七王子移驾堂厅,我们会好好款待的。”“不劳烦了,”伊度婉言谢绝,我不依不饶的说:“王子何必客气,您劳烦别人又不是稀事。”他一脸坏笑的看着我:“我不是为自己着急,你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我心中一沉:坏了,光顾着应付他,把回宫的时间耽搁了,现在宫门已经关闭,除了特别待遇的人,谁都不能自由出入。再看伊度幸灾乐祸的样子,我才恍然大悟,他让我陪他到处转,就是为了拖延我回宫的时间。“黛珈,现在离回宫还有多久?”玲姨意识到我来的时间已经很久了,“呃……”我支支吾吾,“江老板不用担心,我送她回去便是。”伊度安慰着玲姨,偷偷瞟我一眼。天呐!我恨不得哭天抢地的揭发他,明明是罪魁祸首,到头来却还让人感激,菩萨是他,阎王也是他,人怎么脸皮厚到这种地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