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稿.0》米程程

7、最美的单思（四）

　　我走进客厅，看到厨房里有个女人和他一起在做饭。

　　纪浮笙追出来的时候，我躲到了陈家房子的转角处，在漆黑的路灯下，我看到纪浮笙从面前跑过，他喊着我的名字：“北沫！北沫！”
　　可是我没有走出来。
　　我就那样看着他，慢慢跑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了他的背影。

　　身边的窗户里传出来陈家和乐融融的欢笑声。
　　“我这次数学测验考了班级第三哦，陈北沫考了个零蛋，被老师罚站了一节课呢！”
　　“嗯，我们的思思真棒！”
　　“那.....爸爸妈妈，你们要奖励我什么呢？”
　　“圣诞节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去旅游好不好？好久没有一起旅游了。”
　　“好耶~~~爸爸万岁！”

　　............
　　......

　　“好耶~~~纪浮笙万岁！！！”

　　去年，在纪浮笙说要亲手给我做圣诞礼物的时候，我也是这么开心地冲他欢呼。
　　他看着我，宠溺地笑了，笑得很开心。

　　那晚，我连鞋子都没有换就这么跑了出来，我光着脚在街上走，而可笑的是，我竟然捡到了一元硬币，最后我去公共电话亭给梁萤火打了电话。二十分钟后，她骑着自行车出现在我的面前，把我带回了她的家，她的爸妈去了另一个城市做生意，偌大的房子里只住了她跟年迈的奶奶，还有一只叫吉吉的狗。
　　“怎么了？你那个养叔骂你了?”她看着蜷缩在床上抱着膝盖发怔的我“为啥跑出来啊，你那个养叔也不像是会虐待你的人啊，你说你多有福气，上次我去你家玩，你养叔立马问我拿了手机号码，这么关注你的，就连我亲爸妈都没有这么关注过我。”
　　我只是流泪，没有说话。
　　我知道丢脸，就连最亲的闺蜜都不敢说，我没有自信她是否会不会看不起我，因为就连我自己都讨厌自己。
　　她叹了口气也不再多问，只是轻声地对我说，北沫，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我乖乖地躺下，梁萤火给我盖好了被子，虽然我们同岁，但或许因为她的爸妈不在家，又要照顾年迈的奶奶所以她异常得成熟，我不同，从小被纪浮笙宠溺庇护，自我，冷淡，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与自己不感兴趣的人交流。
　　一段时间后，她以为我睡着了，拨通了纪家的固定电话号码。她跟纪浮笙说我在这里，叫他不用担心。我听不见那头他的话语，他在生气么？他会不会担心我？而我是多么希望他来接我回去，可他没有，那一整晚我都没有听到梁家的敲门声。

　　第二天我表示不想去学校，各种东西都在纪家没有带出来，可梁萤火硬生生把我从被窝里挖出来打碎了我的幻想。最后她赢了，由于她的一句“如果不去上课成绩就会被陈思忆超过去”，她很清楚我们两个之间在暗自攀比，我们的关系很差，差到全班都知道我们是死对头。
　　上课的时候萤火偷偷给我递过来了她的手机，我疑惑地接过，她用口型告诉我，有纪浮笙发给我的短信。
　　我接过手机翻看短信的时候连手都是在颤抖的，心脏强烈地跳动着似乎要撞破胸口。

　　放学后你回来吗？
　　他这样问我。
　　我的眼眶瞬间湿润了，泪水模糊了视线。我偷偷擦了下泪水，咬住嘴唇打了几个字：嗯，我回来的。可是最终还是被我全部删完了，将手机还给了梁萤火。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我在纠结什么，我拉不下脸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回去么？可是我该如何面对他......

　　我以为我装作蹦蹦跳跳地回去，告诉浮笙，你昨晚只是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像真实的梦，那不是真的，不是，我没有吻你，我没有逃出家门。你信我，你，信我。

　　我一直都是这么愚蠢的，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而你能体会那种心情吗？
　　当我想回家试图上演一场什么都不知道装无辜的戏，却在推开家门时，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浮笙，帮我把头发撩一下，我在做菜手有点腻。
　　那不是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此刻就坐在客厅里笑眯眯地看着电视磕着瓜子。
　　“回来了？？”
　　尖锐的声音从那张年老的嘴巴里传出来，可今天却异常地没有再多说些难听的话，她的心情似乎很好，只是对我的态度还是那么不耐烦，强调着辈分对我说，“你纪叔，你纪叔带回来一个女朋友，他们正在厨房里一起做饭呢，这下可好了，照顾你这个小祖宗那么多年，我儿子也累得够呛，这下，以后就会有人伺候他了。对了，你等会儿吃饭的时候你给我乖一点。”
　　女朋友......
　　我的胸口闷得透不过去来，我的脑内竟然瞬间浮现出一个冲动，我不会让任何女人抢走纪浮笙。我无法忍受他抱别的女人，睡在他身边，帮他生孩子。
　　纪浮笙，只要你爱我，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只要你爱我......

　　晚饭的时候，纪浮笙的母亲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坐在儿子旁边的女人，说不出有多少满意，或者说得露骨一点，只要是带回一个女的，是个女的就行，因为她的儿子已经三十五了。
　　谈话间，我听出来那个女人是纪浮笙的同事，她一直都倾心于他，他好像也喜欢她，因为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跟女人往来，更别提带回家吃饭了。
　　餐厅里的气氛其乐融融，浮笙斯斯文文地吃着饭，不太说话，也没有看过我。从我回家到现在，他都没有正眼看过我。那个女人很讨人喜欢，她能言擅语，把纪浮笙的母亲逗得笑不拢嘴，她也夹菜给我，温柔地对我说，“沫沫你长得真漂亮，就是太瘦了，多吃点。”
　　我头也没抬，把她夹的鸡肉从碗里挑出来放到餐桌上。
　　那个女人怔了一下。
　　纪浮笙说，北沫不爱吃鸡肉，青菜也不行，菌菇类的也不吃。
　　“哇......浮笙你竟然了解这些。”
　　“我养了她十年呢。”
　　“那我们结婚后，沫沫会继续跟我们住一起吗？其实沫沫也可以嫁人了呢，她那么漂亮，肯定有很多条件非常好的男孩子追求她。”那个女人笑着勾画着未来。
　　“对啊，我的长相是随了我的妈妈，我妈妈年轻的时候据说非常漂亮，那时候纪叔叔很爱很爱她，哦，不对，纪叔叔现在也肯定依然爱着我妈妈。”我回应她，然后笑着看向纪浮笙，暧昧地低声问。“对不对？”
　　纪浮笙怔了怔，给我夹了个鸡翅膀，说，你快吃，吃完上楼去写作业，努力点，你不是说喜欢厦门吗？那就考到厦门大学去。
　　“那很远。”
　　“远点好，可以学会独立。”

　　我冷笑，“呵，纪浮笙，你就这么急着把我赶走，想自己过二人世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