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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盼君归 ...

  •   胭脂泪,留人醉。
      玉钩栏下香阶畔,醉后不知斜日晚。香帕横飞。
      盼君归里一片莺声燕语,绯色的彩缎挂满了妍梁。(盼君归,妓院名)
      人群中,一抹倩影擒住所有人的视线。一时间,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话音落、舞步起。她玉足轻旋,柔滑的绸缎衬着生雪的肌肤若细瓷般腻滑,裙角翩翩,裾波荡动,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似是一只蝴蝶翩翩飞舞、又似一片落叶空中摇曳,随风而动。若有若无的笑容始终荡漾在脸上。那泼墨的黑发在风中凌乱。曲末似转身射燕的动作、最是那回眸一笑,万般风情绕眉梢。子苏斜倚在看台栏旁,看着金丝楠木构成的舞台上雪白的纤云丝缎朦胧,丝缎之下,一袭象牙华服的美人。纤云随流舞动,腰蛮不盈一握惹人垂涎。一曲舞罢,耳边传来了无数的赞慕。
      “啧啧啧,这雪倾不愧是花魁,瞧那舞跳的,真是三魂七魄都被尽数勾去啊~~~”。一蓝衫男子称赞道。说罢便将手中那把金丝镶边玉为坠的折扇抛于舞台上。
      “这雪倾虽好却未免有些清高,哪比得上子苏,真正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啊,哈哈哈。”
      “我看你们一个都别想,那些主可不是我们要得起的。”
      “罢了,罢了,还是喝酒吧!”
      子苏樱唇微抿甩袖转身。身边的小厮一见立即弯腰替她开路。
      小厮偷瞄了子苏一眼,添口道:“这雪姑娘最近当真是春风得意了,这主子得意连带她身边的人都气焰看涨,前儿个周庄送来几批上好的缎子,琢磨着给姑娘们做上一身为即将到来的花灯会做准备,哪知这布前脚刚到,就被雪姑娘身边那狗腿子十方后脚把布拿去献宝去了,说是让雪姑娘先挑···”
      话还未说完,子苏一顿,秀眉微蹙道:“小冬,我什么时候教你在别人背后嚼舌根了?”
      那小厮见子苏面有不悦,连忙道:“苏姑娘,我这也是”。
      还没说完,后话便在瞧见子苏那紧握的双手时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罢了,快些走吧。若是迟了扫了张老爷的兴,你担待吗?”
      说完细颈一抬,就见长廊另一侧一华服美人轻移莲步,婀娜而来。正是盼君归的花魁——雪倾。就在这时,那名女子似乎也瞧见了子苏,一面低头同身边的小厮耳语,忽而抬头宛然一笑,彷如一株白莲误入红尘,姿色倾国。“不愧是盼君归的头牌——雪倾姑娘啊。”耳边又响起方才蓝衫男子的话。子苏又抿了抿唇,慢慢朝她走去。
      子苏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配饰再看看雪倾耳上的极品绿眼石,暗地里翻了个小白眼,堆出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雪姑娘近来可好,身体可有何不适?”
      雪倾暗自忖度:这家伙打得什么主意?
      子苏绕着雪倾打量了一圈,掩口笑道:“嘻嘻,我听说雪姑娘近来生意好得很,这房事过激,我想着雪姐姐身子弱,受不住啊。姐姐可要小心身体才是”。
      雪倾冷笑一声傲视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多谢苏姑娘关心,这不归城中哪里是由得我们做主的。但凡是个清白人家的姑娘都不会愿意进来这种地方。哦,对不起,我忘了当初妹妹你是自己求着进来的。若我真那么不济,妹妹身强体壮的,到时帮帮姐姐便是。
      “呵呵,哈哈……”身边几个小厮忍不住发出几声笑。
      子苏握了握紧拳头,死死地扯住衣帕狠狠地瞪了瞪周围嗤笑的小厮,面上一阵红一阵白怒道:“你……”
      雪倾悠闲地晃了晃身子,冷笑道:“妹妹若是无别的事,我这便走了”。
      子苏看着雪倾慢悠悠地从自己身边经过,暗香浮动,月色的衣衫更衬得她面如白玉。心中更是气结。
      小厮擦了擦汗小心翼翼瞧了瞧子苏,低声询问:“苏姑娘?”
      子苏红眼看着雪倾消失在廊角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小冬,告诉妈妈,今儿个我身体不舒服,不接客了。”
      “是”。那小厮说完便烟似地跑开了。
      子苏一阵风似的走到闺阁,先是一脚踢开屋子的门而后便是一声重重的关门声,那扇香檀木雕花大门还在微微的颤动,子苏又一脚踢翻身前朱红彩凤椅子,还是不解气,随手抄起身边的花瓶便要砸。
      纤细的十指就着青花白底繁花纹忽然愣在半空:不行,这花瓶可值二十两。
      环顾一圈,子苏无奈地发现这屋内没有可用来撒气的东西,跺跺脚便搬起先前踢翻的椅子坐下咬手帕,口里还在不停地咒骂着。忽然一丝轻微的撕裂声从手中传出,子苏顿了顿,缓慢的从口中取出丝帕。
      子苏:“呀!我的手帕啊”。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着老鸨尖细的嗓音围绕在子苏耳畔:“子苏,你个死丫头又偷懒不接客。”
      子苏恨恨地盯着那朱色调花镂空木门,扯了扯嗓子,娇声道:“妈妈,我是真的不舒服。”
      老鸨杀鸡一样的叫声和着越来越大的敲门声扯着子苏青丝发痛:死丫头,我不管你是不舒服还是快死了,张老爷现在在等着,你就是死,也要先爬出来伺候好张老爷再死。
      子苏暗骂了句:该死的!
      扬声道:哎呀,妈妈,不是我不愿意去啊,实在是我现在离不开啊。
      老鸨不耐烦地叫道:你有什么事离不开啊?什么事比赚钱还重要?
      子苏的倔脾气一下便上来,铁了心就是不出门:妈妈,人家现在在陪陈大人啦。说罢还娇羞地补上一句:哎呀,陈大人你讨厌啦。
      陈大人在里面?死丫头你别骗我!
      子苏内心也是烦躁不安,暗道:“这人好生烦,怎么这般缠人啊!
      就在这时一道低迷若曼陀罗的男音弥漫在空气中:什么人敢坏爷的好事!存心找死是不是!
      子苏看向声音的出处,只见一个绝美的男子从仕女扑萤屏风中缓缓走出。翠青的衣衫鹅黄的衣玦,手持折扇,星眉剑目却又温润如春,让人仿佛就要溺毙在那春水之中。嘴角却挂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显得有点放荡不拘。这世间仿佛只剩下他,以至于连子苏一时忘了惊讶他出现在这里。
      “你••••”
      “嘘”男子笑笑,对子苏做了个消声的动作,同时换上一副欲求不满的声音道:“还处在那做什么,难不成你还要爷开门请你进来吗?”
      “是••是••小的该死,这就离开”老鸨连忙赔笑道。离开时还不忘嘱咐子苏好好伺候陈大人。
      趴在门后听着脚步声愈行愈远,子苏呼出一口气拍了拍胸口。
      子苏甩甩头静下心来打量着眼前的男子。自知眼前这人绝不是刚巧出现在这或是才出现,既然自己刚刚的样子都被他瞧见了,那也就不必再做任何掩饰。而那边站着的那人正目光流转沉浸在另一个人刚刚导演的一场戏里哭笑不得。
      子苏:你••••••为什么帮我?
      公子凯轻皱起眉:这丫头,好生奇怪。一般不是该先问你是什么人的吗?
      子苏看着那人皱起眉,自以为猜中那人心思:说吧,你想要什么?
      公子凯先是一楞,竟呵呵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我脸上贴金子啊。子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谁知对方换上一副讨好的样子道:
      “大美人,莫生气。在下姓公孙,名很帅。本是有钱人家的纨绔子弟,想我也是翩翩美少年,身后有多少佳人痴痴等候盼君怜爱,这人不风流枉少年,哪知人家不肯追到我家中哭着死活要我负责,那架势,势必要哭塌我家院子才肯罢休吧。家里的老爷子一生气就把我赶出来了,我现在是身无分文,本想假扮恩客,进来摸点吃的,也许是天意,让我来到姑娘的房间,然后就发生了刚才的事。还望姑娘收留啊。这架势,真难让人把方才那帮过自己的人相比。
      子苏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
      公子凯:这你也信。心下暗叫:不好,不小心就说出来了。
      “那些是你的事,信不信由我。最重要的是,你想留下来不是吗?”子苏笑道。
      “恩”。
      “你帮过我,想留下来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你要允诺我两件事才行”。
      “你说”。
      “第一,你要帮我教训教训雪倾”。
      “这••••”
      看对方面露难色,子苏也不恼,不紧不慢道:“也没让你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你只稍让她别再那么清高便是”。
      “好”。
      “这第二麻,你总不能平白无故地突然出现”。
      “所以”
      “你附耳过来.”
      春睡暖,窗外日迟迟。嫩绿的叶瓣连着昨夜的露珠在日下熠熠生辉氤氲而笑,而微风起盈露盈盈而落。
      公子凯轻抚去落于脸上的露水,拱手冲围观的众人道:“各位父老乡亲,本人原是西县一名学子,十年寒窗只为有朝一日金榜题名为国效力。怎料家中唯一的老父病倒了,为治老夫的病已是散尽家财,谁知还是留不住父亲。眼下连给父亲一副像样的棺木都没有,唯有在此卖身葬父。”
      子苏半掩其脸,泪光氤氲:妈妈,你看,那人好生可怜啊。
      妈妈桑:都什么时候了,连自己都养不活了,还去管别人家的是非。
      “妈妈,你看,这人长得眉清目秀,俊朗不凡,定能为不归城找来许多客人的。”
      “但他毕竟是个男人啊”
      “妈妈,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如今皇恩浩荡,龙阳之风盛行,现在开馆子做小官的人也不少。且不说他这模样周正能招男人,便是这盼君归里姑娘也一并替您留住了,岂不是一举两得吗?
      “这•••••好吧,那就把他留在你身边先做个小厮由你负责调教吧”。
      “啊?我?”子苏大惊。
      “不是你,难道是我”
      妈妈桑说完抛下几两散银拂袖而去。
      公子凯乖巧地对着子苏眨了眨眼:苏姑娘,还请你以后多多关照。
      “滚”这子苏是又好气又好笑。
      公子凯忽然凑近她,看着子苏身著一高腰鹅黄濡裙,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随意地斜插一只做工精巧的碧玉簪。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动人心魂。听她吐语如珠,声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动听之极,向她细望了几眼,见她神态天真、娇憨顽皮、双颊晕红,容色清丽,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让他忍不住想看看她抿着嘴对他生气的样子。于是他轻轻牵起她的小手笑道:呵呵~~呀,娘子,你这是做什么啊。看看你不舒服怎么还到处乱跑,若是磕着碰着或是晒着,为夫可多心疼,要是你再让谁拐跑了,那为夫也不活了。
      子苏闻言又急又怒却被公子凯拉住衣袖不得脱身:你,你胡说什么!
      公子凯:娘子,切莫动怒啊。还是快快随为夫回家吧。回家你怎么打我骂我都行。洗衣烧饭跪搓衣板,我都不会躲的。
      这时周围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知何时都聚拢来看这对小夫妻在闹别扭。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这小娘子好凶啊.子苏闻言便回头扫了一圈周围的人群,在没发现说话的人后便气恼地瞪着公子凯。
      “你胡说什么,谁是你家娘子”
      公子凯看见子苏此时单手插腰,因生气而更红了几分的脸颊,抿着朱唇盯着自己。脸上的笑又更深了几分:娘子莫闹,伤到肚里的宝宝可不好。
      子苏:你••••••好,你想玩,我陪你。子苏的性子本就要强,如今平白无故多出个相公和宝宝毁她名声,她又怎会轻易放过他。
      于是子苏顺势拉着公子凯的袖子,顿时是哭得梨花带雨,我见尤怜:相公,奴家知错了,都是奴家不好,身怀六甲伺候不了你,才让你出来寻花问柳,我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小心眼,可我还是忍受不了你找别的女人才顶着太阳出来寻你,若爱你也是错,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呜呜呜呜。子苏毕竟是馆子里出来的,很多事都是经过训练的,这说哭就哭更不在话下。
      路人甲:这都什么人啊
      路人乙:相公,还是你好啊
      路人丙:你现在才知道啊
      子苏这一哭公子凯险些被吓到,本只是打算和她开开玩笑,现在惹哭她可怎么是好。但在看到子苏嘴角不经意闪过得意的笑时才当下恍然,心道原来是上了这小丫头的当。但见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和某人越来越得意的眼神,公子凯决定收手和妥协。
      决定见好就收,拉起子苏的手:娘子,我错了,我们回家吧!
      子苏狠狠拧着公子凯的手背,狞笑道:好,但是相公,我寻你累了,走不动了,你背我可好?
      公子凯:这••••
      子苏故作为难:子苏自知自己身份卑微,糟糠之妻本就不该要求相公什么,既然相公不愿意,那子苏就是爬,也会爬回家去的。说着,那还在眼眶里打转的泪见势又要落下来。
      “好好好,我背你。”公子凯无奈的笑道,俯下身背起子苏,还不忘摸摸子苏的头,慢慢地往盼君归走去,只觉得背上之人软玉温香,让他都不敢太用力,生怕弄疼了这小仙子不再让他背。而子苏也不客气,更是玩味地把身子牢牢贴在他背上,引得他阵阵颤抖。子苏微微抿一下唇,那是极淡极淡的一抹发至内心的笑。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把头靠在他身上,子苏轻轻蹭蹭他的衣服,脸上传来细细的瘙痒,感觉到身下的人又是一阵颤抖,子苏心里暗暗道:就这一刻也好,我,只是子苏。只要现在就好,让子苏撒撒娇。感觉到背上的人半天没动静,公子凯正打算回头看看这小家伙是不是睡着了,耳畔就传了一句:相公,太阳好晒,子苏还要打伞。
      从没听过子苏用这种语气说话,公子凯先是一愣,他觉得现在子苏就是个孩子,不是盼君归里那个红牌。
      于是他轻轻地笑道:好。
      话语里尽是宠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盼君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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