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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九章(end) ...

  •   下弦月

      前言
      爱情是什么?我不想说,因为她有着太多的诠注。
      我只想对那些沉浸在爱河中的恋人们说:爱情需要彼此信任。
      有时候,会听到这样的话。
      男生对女生说:对不起,请听我的解释。
      女生说:不,我不想再听你任何的解释,你只会骗我。
      那时,我就在想:何不听一听,再给他一个机会,也许错过的真是一份真诚的爱情。
      相信你的恋人吧,因为信任也是爱情的表示。
      这一个故事讲的就是一个关于信任的爱情。

      序
      昨天夜里,还是在那一片似曾相似的黑色浓雾里,我在我的梦中再一次看见那棵巨大的没有树叶的树,还有那两个白色的人影。他们本来只是远远的站着,彼此凝望,可突然间就朝着那棵树奔跑起来,在人影相互碰撞时,我看见红色的鲜血四散开去,如红色的玫瑰花开了满地,灿烂夺目。然后,其中的一个人影渐渐在雾中消失而去。天空中,没有别的颜色,唯有一弯银白色的下弦月。
      这个梦,我从小就无法摆脱。因为看不见梦中的涵义,所以一直非常好奇,或者我该把它叫做害怕。
      听师父讲,他的水晶球能看见世人所看不见的东西,包括前世,包括今生,可是唯独我在那个黑色的晶块中始终是一团难解的迷雾。所以,在梦中,我永远找不到出口。
      小时候,一直很害怕这样莫名的事情,再大些,虽然有点习惯了,但还是无法适应这样无能为力的感觉。
      师父说,有时候无解也许也是一件好事,因为人很多时候会因答案而受累,然后朝朝暮暮,在痛苦中无法自拔。师父在说这些话时,脸板得紧紧的,没有一点点笑意,眼角也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阴郁。
      因为师父这样说,所以也就相信了,因为师父就是神,在我眼里,师父就是高高在上,就是一切。很神奇吧,在二十世纪末的现在居然还会有神明存在。然后,我不再去担心那个古怪的梦,我对自己说,生命,就由它去吧。

      我新开的坑,来看看吧。
      我想我的进度应该会挺快的。

      ×××××××××××××
      皇城,御书房。
      “你是谁,为什么深夜闯进朕的书房?”小皇帝虽说有些害怕,倒也挺喜欢眼前这个丰神俊朗的男子。这个人长得真是出色,眉清目秀,似有一股仙风道骨超脱尘世的模样。
      秦轩跪在地上,低头叩首。“皇上不用害怕,草民秦轩,来找皇上并没有恶意,而是求皇上为天下人作主,为朝廷为百姓除害。”
      “除害?”他不解地皱眉,侧过头看向在一边伺候的内侍总管王直。
      王直也是暗自心惊,不知道眼前这个神仙般出色的男人究竟有什么目的。秦轩,不就是那个神秘的清珑轩的主子吗?如果是真的话,那就不太妙了。这些年,这个清珑轩就一直在跟东厂作对,坏了他不少的事情。
      “是的,请皇上作主。”
      “那你想要朕除那个害呢?”
      “朱庸。”他冷森森地读出他的名字。
      “大胆,王爷的名讳也是你叫的嘛。”王直上前一步厉声呵斥。
      他却是气定神闲,一点不紧张。“王爷的名字草民当然不配叫,但若是一个叛国贼,我又有什么叫不得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胡涂了。
      秦轩笑着说:“我有一些东西要请皇上过目,皇上看了自然就会明白草民的意思了。”
      他递上手中的书信和玉决。
      皇帝以眼示意王直,王直恭敬地接过那些东西再交给皇帝。
      皇帝翻开那些东西,看着看着就勃然大怒。“朱庸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私通外敌。”
      “皇上,草民说得不错吧。”
      “这个朱庸,朕早听说他欺压百姓,陷害忠良,还有他的儿子还害死了朕的义姐,朕饶不了他们。”他恨恨地摔下书信。
      “既然皇上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相信以皇上的英名神武一定能够秉公处理的,那在下就先告退了。”他站起身,拂拂衣袖准备离开。
      皇帝像是想起了什么便说:“你揭发他的罪行,立了大功,就不想讨个一官半职?”
      “草民山野村夫一个,此番只是为民请愿,事情既然圆满,那自然功成身退。以草民的资质,哪里配当个官呢?”
      他温雅地笑着,又说:“皇上,草民告辞了。”
      退出门去,一个纵身,动作轻巧如风,来去无影,把个小皇帝看得目瞪口呆。
      “皇上就这么放他走了。”王直别有涵义地说。
      他不明就里地问:“怎么了?”
      “这个人放不得。”
      “难道你也觉得他是个人才,应该为朝廷所用吗?”他问地天真。
      王直却阴狠地摇摇头,“正相反,依奴才之见,皇上应该杀了他。”
      “为什么?他明明立了大功,你为什么却要朕杀了他,这不是太荒唐吗?”他惊讶地反问。
      “皇上有所不知,奴才有下文禀报。”
      “你说。”
      “这个秦轩,其实只是个匪盗之类,他专门跟朝廷作对。而且他还大逆不道,皇上可知,他在民间有个什么称号?”
      皇帝莫名地摇摇头。
      王直贴着他的耳,轻声地说:“民间天子。天子呀!皇上,当今天下只有一个天子,那就是您呀,而他却也被称作天子,那不是谋反吗?一山容不得二虎,江山也不能有二主。皇上您也说他是个有本事的人,虽说此刻他好像非常忠于皇上的样子,难保他日他羽翼丰满而不起谋反之意。”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该怎么做?”他不知所措的看着王直,年幼的他显然被王直的话吓得六神无主。
      王直笑笑,“皇上,就交给奴才,奴才保证把这件事情办的令皇上满意。”
      “好吧,就交给你了。对了,那朱庸怎么办?”他又想起了另一件烦心事。
      王直哈着腰,低着头。
      “既然,那个秦轩是个有罪之人,他的话又怎可听信。”
      “可他说得有凭有据呀?”
      “皇上,凭据都是可以假造的,他们这种江湖人最会玩这种骗人的把戏了。就算是真的,此事也不宜宣言出去,那样会有损皇家体面的。您想想呀,先皇那么宠信庸王爷,把大小事务都交给他处理,却不想他只是一个想要谋反的小人,你说天下人会怎么看您的父皇,他们还不说他是个昏君呀。还有就是,那毕竟是十年前的旧事了,此刻庸王府早已成不了什么气候了。所以呀,皇上只要私下里派人警告一下庸王府就可以了,这样顾全了大局,也显示了皇恩,岂不两全其美。”
      皇帝不耐烦地说:“唉,烦死了,烦死了,朕听的头都大了。算了,这事也交给你去做吧。”
      “奴才遵命。”王直依旧低着头,卑谦万分。
      “对了,朕听说前些日子波斯进贡了一些稀奇玩意儿,是吗?”
      “是的。奴才想着皇上一定会喜欢的,所以就早早派人送到了您的寝宫。”
      “太好了,”他的眼神充满了喜悦,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还是你懂朕的心思,现在朕也困了。”他故意打了一个哈欠。
      王直狡黠地叫皇帝的贴身太监:“小安子。”
      一个小太监应声从外头跑进来。
      “皇上累了,还不陪他回宫歇息去。”
      “奴才遵命。”
      小安子引着小皇帝走了出去,王直也疾步跟到了门口。一直看着皇帝远去,直到看不见时,脸上才露出阴寒的笑意。
      “来人呢。”
      有带刀的侍卫快步赶来。“总管,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有刺客想要谋害皇上。”
      “刺客在哪里?”
      “此刻应该还在宫中,你们还不速速将他擒来。捉到后,要就地正法,懂吗?”王直的脸上一直带着诡笑。
      “属下遵命。”
      见众人都散去之后,他才志得意满地说:“朱庸那个笨蛋差点害了我,还好我棋高一招,化险为夷。”
      秦轩,我会要你好看的。
      ×××××××××
      沉寂寂的深宫内院突然就人声喧扬,数百盏红色灯笼照得皇城犹如白昼。
      “抓刺客,抓刺客!”无数道的声音同时响起。
      即使是一向粗笨的‘大漠双鹰’也感到事情不对劲了,更何况是敏锐的秦轩。
      “轩主,事情似乎有变,我们不如先出宫,以后再作打算。”
      匍匐在屋顶上的秦轩,只是看着那些红光,半晌他低低浅笑:“十多年忍辱负重,只为了今天一血前耻,没想到竟然只是这样的结局。”这是自己命该如此,还是这本来就是个混沌不堪黑白不明的朝代。
      秦轩是个绝顶聪明之人,自然懂得计算如何才会得到最好的结果。他知道,现在他应该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是,却是不甘心呀。
      “爷。廖鹰说得对,我们还是走吧,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雾芑也在一边劝他,本来他们此刻应该已经离开了皇城,只因为秦轩不放心才会有所耽搁,此时才会陷于险境。
      正要再说什么,底下却有人发现了他们的行踪。
      “刺客在那,在屋顶上。”
      “快,射箭!射箭!总管说了,要把他们就地正法。”
      千百支利箭齐齐朝着他们隐身的方向射来。
      ‘大漠双鹰’齐齐站起,一边猛烈地挥舞着宝剑不让箭近的了秦轩的身,一边大声地喝骂:“那个什么狗屁皇帝,居然把咱们说成是刺客,真是混蛋一个。”
      .屋下的人愈来愈多,箭射在空中好像张开了天罗地网。
      “爷,不用担心,我会拼死保护你的。”雾芑一个分神,一只箭凌空而来,刺入他的胸口。
      而另一旁的秦轩,则紧蹙秀眉,额前的黑影愈显分明。他本是荏弱之躯,如今受此大难,顿时百痛集身,一口黑血竟没预兆地冲口而出,染的覆面的白纱殷红一片。
      “爷。”
      雾芑顾不得自身的疼痛,一把托住秦轩的身子。
      “雾爷,这样下去不行的,我们都会死的。我们死不足惜,但轩主不能有事呀。这样吧,我们断后,你带着轩主先走。”
      雾芑咬着牙点点头,抱起已然混死过去秦轩,飞向另一片屋群。
      “雾爷,轩主的命就拜托你了。”
      ‘大漠双鹰’腾身而起,飞于高空,如同巨鹰,以肉身挡住了千百只来势凶猛的利箭,那是何等英雄,何等无畏。
      夜色中,皇城染成了一片血红。
      ×××××××××
      沉寂寂的深宫内院突然就人声喧扬,数百盏红色灯笼照得皇城犹如白昼。
      “抓刺客,抓刺客!”无数道的声音同时响起。
      即使是一向粗笨的‘大漠双鹰’也感到事情不对劲了,更何况是敏锐的秦轩。
      “轩主,事情似乎有变,我们不如先出宫,以后再作打算。”
      匍匐在屋顶上的秦轩,只是看着那些红光,半晌他低低浅笑:“十多年忍辱负重,只为了今天一血前耻,没想到竟然只是这样的结局。”这是自己命该如此,还是这本来就是个混沌不堪黑白不明的朝代。
      秦轩是个绝顶聪明之人,自然懂得计算如何才会得到最好的结果。他知道,现在他应该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是,却是不甘心呀。
      “爷。廖鹰说得对,我们还是走吧,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雾芑也在一边劝他,本来他们此刻应该已经离开了皇城,只因为秦轩不放心才会有所耽搁,此时才会陷于险境。
      正要再说什么,底下却有人发现了他们的行踪。
      “刺客在那,在屋顶上。”
      “快,射箭!射箭!总管说了,要把他们就地正法。”
      千百支利箭齐齐朝着他们隐身的方向射来。
      ‘大漠双鹰’齐齐站起,一边猛烈地挥舞着宝剑不让箭近的了秦轩的身,一边大声地喝骂:“那个什么狗屁皇帝,居然把咱们说成是刺客,真是混蛋一个。”
      .屋下的人愈来愈多,箭射在空中好像张开了天罗地网。
      “爷,不用担心,我会拼死保护你的。”雾芑一个分神,一只箭凌空而来,刺入他的胸口。
      而另一旁的秦轩,则紧蹙秀眉,额前的黑影愈显分明。他本是荏弱之躯,如今受此大难,顿时百痛集身,一口黑血竟没预兆地冲口而出,染的覆面的白纱殷红一片。
      “爷。”
      雾芑顾不得自身的疼痛,一把托住秦轩的身子。
      “雾爷,这样下去不行的,我们都会死的。我们死不足惜,但轩主不能有事呀。这样吧,我们断后,你带着轩主先走。”
      雾芑咬着牙点点头,抱起已然混死过去秦轩,飞向另一片屋群。
      “雾爷,轩主的命就拜托你了。”
      ‘大漠双鹰’腾身而起,飞于高空,如同巨鹰,以肉身挡住了千百只来势凶猛的利箭,那是何等英雄,何等无畏。
      夜色中,皇城染成了一片血红。
      ××××××××××××××
      雾芑抱着秦轩一路狂奔,一路砍杀,终于杀出一条血路,回到了清珑轩的别院。人送到了,而他自己却是经脉尽损,五脏具毁,回天乏术了。
      “雾芑,秦轩他怎么了,为什么都是血?”玄蓁惊慌地不知如何是好,眼前仿佛又看见了千年之前那一幕惊心动魄的场面。
      雾芑喘着气。“爷没事,他只是昏过去了。”
      玄蓁才放下悬着的心。
      “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断断续续地说:“任务失败了……守在宫外的弟兄也都死了……姑娘,求你,求你,保护爷,不要再去报仇了,没用的,这个世道根本没有天理……姑娘,爷交给你了,你要保护他。”他紧拉着玄蓁的手,就是不放开。
      “你放心,如果我不愿离开他,谁也拉不开我。”
      他放心了,他笑着放开了紧握的手,笑着离开了人世。
      雾芑死了。
      秦轩是在第二天清晨醒来的,他没有询问事情的境况,没有询问雾芑的生死,也不关心周遭的一切。他一句话也不说,如一个失去灵魂的人。
      玄蓁看不明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会做什么,但他周围的杀气却教她心惊,还有那股非常浓重的魔气更使她不安。她知道,他想要报仇,非常想。
      风雨终于将至。
      玄蓁暗自思忖,千年的寂寞终究还是白白挨了,梦终究还是要破了。她没有想过,自己会用何种方式结束漫长的生命,因为她不会死,这是她的悲哀,也是她的无奈。而现在,她确实想到了结束这种悲哀的方法了。千年了,他不累,她也累了。既然诺言只是当初一句玩笑,就跟着她一起走吧。
      雾芑死后的第三天,秦轩的病终于好了。然后,他马上回到了清珑轩,飞鸽传书,准备召回分散在各地所有的部下。做好了一切后,他又再次回到了别院。
      玄蓁不动声色,平静地就像以往一样。用膳的时候,她特意换上新衣,画了淡妆,笑盈盈地陪在他的身边。
      “你很开心?”他心不在焉地问。
      玄蓁答的认真:“应该是吧。”
      “为何?”
      “因为那个魔女终于可以寻到结果了。”
      他喝着酒,淡淡一笑:“还是那个故事,怎么,是皆大欢喜,恋人重聚吗?”
      她不答,却笑得更加娇艳。
      秦轩觉得她举止有些异样,但没有留意,直到一阵眩晕袭上心头。他猛地捉住她的手腕,厉声地问:“你在酒中放了什么?”
      “没有什么,只是一些蒙汗药。”
      “为什么?”这样的回答出乎意料。
      “因为我不想让你去死,因为答应了雾芑要保护你,因为自己想要保护你。记得吗,那个故事?也许,对别人而言,它只能是一个无稽的传说,可是对于我和你而言,它却决不是一个故事。轩亦,因为你就是轩亦,魔女的轩亦,我的轩亦。”
      秦轩皱着眉,根本不明白她的话:“玄蓁,你疯了吗,说出这种可笑的话。”
      玄蓁笑了,笑得惨不忍睹:“早知道你不会相信,我也没有要你相信。但是,我爱你,我不能由着你去死,由着你遭受天遣,由着你魂飞魄散,而不管不问。这些痛苦,本是我带给你的,没有理由这一次还让你为我承担。”
      秦轩昏昏欲睡,心底却因玄蓁的话而有些发痛。脑中好像被刺着什么,又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拼命地朝着心口涌去。
      很熟悉这些话,熟悉眼前的这个人,但要细想,却又痛苦难当。
      “轩亦,你来这个世界究竟是为了什么?”玄蓁轻轻地捧起他的脸,看了好半天,也研究了好半天,“你不是来找我的吗,难道竟然是我错了,你根本不是为我而来。”
      秦轩幽黑而不可测的眸幽幽地看着她,只是看着她。
      她摇摇头,脸色黯然,“应该不是。” 她又摇了摇头,淡淡一字一句地道,“毕竟,你还是忘了。忘了,多好呀,留着我一个人在记忆里难以自拔。好在我也可以忘了,忘记本是我的权利,千年前被你夺走,此刻也该还我了。”
      “不明白,不明白。”舌头有些发麻,但他还是想说,想问,为何玄蓁说得就像是真的一般。
      “不需要,你只要好好活着就可以了,别的就交给我好了,我会替你完成心愿的。”
      她起身,眷恋地再看了他一眼,无数言语尽在这一个眼神中。
      秦轩试图拉住她,“玄蓁,我虽然不明白,但,但,给我时间。”他有着不祥的预感,如果她走了,就永远也不可能回来了。
      “我不想再等了。”她从衣袖中拿出那段了的发结,不舍的看了好一会,才轻轻地抛给他,“原来,我也可以像你一样,如此轻松抛却一切。”
      决然地当着他的面合上房门,也合上了自己千年无尽的相思。
      秦轩看着她走出去,离开他,心好像破了一个大洞。无数纷杂的古怪的记忆片断一齐涌了过来。他不要她走,只要她不离开,怎样都好,就算没了命也可以。原来,心头对她的爱早就超过一切。为什么,他就没有早一点明白这一切呢。
      只等着她走了,才后悔不已。
      百转千回。
      他似乎听见自己的心大声地喊出一个名字“蓁!”
      ×××××××××××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才离开那么一段时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我妹妹呢,你不是说她在轩亦这里吗?”
      玄华心乱如麻,口不择言。
      颀霜蹲下身,探探秦轩的鼻息,面露忧色。
      “怎么了,他又有什么问题吗?”
      “他的气血翻腾,好像他的记忆就要恢复了。”
      玄华不免奇怪地问:“那不是很好吗,我们不就是希望他回复记忆吗?”
      颀霜的语气格外严肃,外面罩着霜意。他不像轩亦,虽然他们同是神,但他从来没有轩亦那样温雅清朗的好脾气,在心急时,这种区别也就更加明显。
      “你以为这会是好事吗?我说过,记忆和神格没有同时恢复,他就会遭殃。因为在他恢复记忆的那一刻,他的□□会格外虚弱,那些寄宿在他体内的恶灵就会侵蚀他,把他生吞活剥。”
      玄华不关心秦轩,他在意的只有他的妹妹玄蓁。
      “那我妹妹呢,她又在哪里?”
      颀霜掐指一算,脸色更加凝重。“她的情况更糟。”
      “怎么了?”他追问。
      “她好像打算跟整个王府同归于尽,因为那里的妖气好浓好浓。”这很像她的个性,当年也是这样,无所畏惧,玉石俱焚,一点也不在乎生死。
      “是魔兽,她招回了魔兽。我们快回去。”玄华的脸色一片苍白,“不然一切就来不及了。”
      颀霜扶起秦轩站起来。
      “走。”
      “颀霜,他是你的朋友,而我应该是你的敌人,对吧?”玄华眼睛定定的,就像一个活着的僵尸,当然,他本来也就是个僵尸。
      这个问题太古怪了,倒叫颀霜不解其意。“那又如何?”
      “没什么,只是想求你一件事。这些天,我在魔道山,终于想到了一个法子可以救他,也可以救妹妹。请你,在他记忆恢复的那一刻,作法将他体内的恶灵引入我的身体。我知道,你可以做到这一点。以魔克魔,应该是最好的法子。”
      颀霜冷冷的看着他。
      “为了什么?”他不懂,神魔从来势不两立,而他玄华更没有理由帮轩亦。他活着这样痛苦,表面上是因为要保护妹妹,但究其根源,其实也是因为轩亦。
      他的泪划了下来,唇边却还是带着笑:“她是我的妹妹,我是在救她,我唯一的亲人,就让我为她做最后一件事,尽最后一份心吧。”
      “你想清楚了?”
      “是的,反正没有这件事,我也一样活不久的,不过,这事绝不能告诉我妹妹。行吗?我们放手一搏,好吗?”
      他伸出手,颀霜则牢牢地握住了它。
      ××××××××××
      朱王府,一片死寂。
      “神兽,玄蓁在这里乞求你的帮助。”
      火红的妖兽,拥有巨大的身躯,红色的火焰,它高高地飞在半空中,露出被打扰的怒容。而在它的下面,倒着很多已然昏死的人,他们一个个脸上都显出惊恐的表情,那样子就好像是见到了地狱。
      “是你呀。”妖兽认出了眼前的女孩,暂时收敛了自己的怒火。这个女孩有着非常坚定的意志和不服输的个性,还从来没有人,为了见它两次以自己的鲜血作为诱饵。
      她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你为什么又把我找来?”
      她看着自己手腕上不断滴着的鲜血,淡漠地说:“我想请您收回您的恩赐。”
      妖兽觉得稀奇,它不懂曾经那么富有朝气的魔女如何会变成这样。“理由呢?”
      “因为我没有活下去的勇气,没有了。”
      妖兽的火焰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可你那个时候可是自信满满的。”
      她一下子跳了起来,冲着它喊:“我后悔了,我后悔了还不行吗。”
      “要死?”
      “不要活了。”她很憔悴,就像一朵苍白的蔷薇,曾经鲜艳过,明媚过,如今将要凋去了。
      妖兽似乎也打算逐了她的心愿。“那什么时候?”
      “等我杀完了那些害过他的,欺负过他的人之后,我就跟着你走,回家。从火中而生,自火中而去。我也算死得其所了。”
      妖兽是心知肚明:“你明明忘不了他,喜欢他,却要放了他。”
      “一个人要记得那么多的过去,而又没有别人分担,实在是太痛苦了。”眉宇间始终是化不开的愁郁。“这样的痛苦,我再也不要了。”
      “那好吧,我答应你。”
      她弯腰,拜了拜。然后,再拾起地上的一把被丢着的剑,向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一步一步蹒跚而去。
      那是朱庸,他的敌人,也是她的仇人。
      昏死的朱庸不知为何居然醒了,看见那只火兽,他又再次哭爹喊娘地大声叫嚣起来:“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要死,我错了,放过我。”
      火兽举起利爪,火光一扫,他又再次昏过去。
      “去吧,完成你的心愿。完成了,我们就可以走了。”
      玄蓁神色痴呆点点头,继续迈步。直到有一团黑影挡住了她,握住了她的手腕。
      “玄华。”她叫出了哥哥的名字。
      玄华冷冷笑道:“还不糊涂嘛,还记得哥哥的名字。当初是如此自信,如今却弄得如此凄惨。”
      玄蓁凄楚地苦笑:“哥哥不用嘲笑我,也无需劝我,我已经打定主意,要代秦轩去遭受天谴。”
      “那么秦轩呢,他怎么办?”颀霜突然也出现在眼前,他手中抱着秦轩。
      秦轩眉心紧锁,冷汗涔涔。
      “从此后他自是平平安安,这样过一世会更好。他不记得我,也就算了,我不去强求了。”玄蓁深吸了一口气。彼此相忘,是各得其所呀。
      颀霜冷冷地笑,一手则抵着秦轩的背心,微微施力,“你果然还是个自私的魔,轩亦投生是为了什么,他受苦又是为了谁,你到好,一句放弃就算结了。”
      玄蓁却仍是惨笑:“骂我自私,我也认了。”
      玄蓁一把甩开玄华,像是一挥手断去红尘所有的牵挂,又似抛去万丈难散的尘烟,挥手间,要挣开她与他惟一的也是最后的交集。
      转身。
      那一瞬,世界又仿佛掠过了千万年。
      “蓁。”
      这一刻,怎么又听见他的叫唤了,做梦了吧。
      “蓁。不要走。”
      ×××××××××××
      秦轩悠悠然似在梦中,又似乎在滚滚红尘中翻转。
      破碎了的记忆,一一被拼回。
      我要保护你。从此和你不再分开。
      这个女孩是谁?她的美貌为何那般熟悉。
      从今以后,我的一切都全交给你了。让你保护,我放心。
      这个男人又是谁?他眼底的神情缘何让他心痛。
      轻眉?
      他是谁?
      轻眉的一切似乎正在远离他。
      轩亦?
      他又是谁?
      轩亦的记忆淡淡地侵入他的心。
      心好像被蛇蚁在撕咬。他好难受。
      ××××××××
      一声“蓁”发自轻眉内心深处的呼喊,却震碎了玄蓁的心魂。
      “秦轩。”泪水不由自主流了满面。
      “听见了吧,他并不是要忘记你,就连梦中,他也记得你。”颀霜含着泪水,看着秦轩痛苦的挣扎的模样。
      猛然间,再次回头,义无反顾一头扎入方丈红尘。她认了,始终因为爱他,所以是放不开的。
      看见秦轩如此痛苦,她也是忧心满面。
      “他这是怎么了?”
      “见到你离开,他当然急了。你怨恨他记不起过去,他又何尝愿意。来人世走一趟,红尘无奈,寂寞孤苦,只是为了你。现在,你看看他,如此痛苦,不就是为了完成对你的承诺吗?”
      玄蓁哭得没有声音。
      “救他,不要再让他那么痛苦了。”
      玄华冲颀霜点头,大有一股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架式。玄蓁如果能够幸福,他又有什么别的需求?
      颀霜怀疑地凝视。
      玄华再一次点头。
      “秦轩,不要走,我爱你。”她哭的花容惨淡。
      而玄华一脸微笑,笑得如此温馨而满足,让他整个人都发着光,精神奕奕。
      颀霜暗自伸出手,左手依然指着秦轩,右手则握住玄华冰冷的手。一丝丝黑色的阴气从秦轩那里传出,输入到玄华的体内。
      浮在空中的火兽,在沉静了许久之后又再次开口。
      “玄蓁。那我们的约定呢?”
      玄蓁愕然地看着它金色的眼眸。“对不起,我没有办法离开他。”
      火兽笑了:“那可不行。我既然来了就一定要带走一条命才行。”
      “不要。我不走。”
      魔族的火兽本是喜怒无常,又非常暴怒,哪里会这么容易被打发了。它举起利爪,火焰就像剑一样刺向玄蓁的方向。
      玄蓁避无可避,只能听天由命闭了眼。只是等了半天,也感绝不到痛。开了眼,却是玄华挡在她的面前。
      “哥哥!”
      玄华视线掠过玄蓁,看着妖兽:“可以吗?”
      妖兽虽不解他们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却仍是笑了:“一命换一命,可以。”
      妖风袭来,卷起了玄华,卷起了数千年神魔之间的恩恩怨怨缠缠绵绵。黑色的夜空,一时变得格外灿烂,格外鲜艳。他想,神话时代终于可以结束了。重新开始的,将是新的人生,新的时代。他完全可以放心地走了。
      “玄蓁,你要好好的活着。哥哥不能再陪你了。”
      “哥哥!”她泣不成声。“哥哥!我答应你,我决不会放弃的。”
      “轩亦醒了,秦轩醒了。”颀霜惊喜万分。
      玄蓁忍着泪低头看秦轩。秦轩缓缓地睁开眼,眼睛是格外的清明,神情是那般的温柔,一如千年前的轩亦。
      他轻柔地握住玄蓁的手,“对不起,蓁,我来晚了。”
      “你想起来了,秦轩?”她不敢确定地问。
      “不是秦轩,不再是了,我是轩亦。”他松开紧握的手,掌心中放着属于他们的发结,“结发,就是千年,就是万年。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玄蓁一头扑进他的怀中,哭尽千年来所有的委屈。
      “谢谢你,一直没有放弃,谢谢你,终于找到了我。”
      终于,千年的禁忌在这一刻被打开了。
      ×××××××××××××
      清晨,太阳出来了,雾散了。
      一条僻静的小路上,两男一女正相偕走来,他们个个都长得美貌异常,世间难寻。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们就在此处分别吧。”轩亦温柔地笑着看他的挚友。
      颀霜还是冷冷的,只有在眼睛深处看得见一些温暖。
      “你们会到哪里去?”
      玄蓁笑得雅致,眉目娇艳,如同画中走出的仙子。“我和轩想回昆仑山,你知道轩的身体一向不大好,我想,昆仑山的仙气一定可以使轩渐渐好起来的。”
      “但愿。”颀霜还是一副冷冷的表情。
      “喂,管霜的,为什么你老是这个表情,看见你朋友回来了,你连个笑脸都没有。”玄蓁故意说。
      颀霜只是哼了一声。
      轩亦打着圆场:“你真是调皮,别为难人家了。”颀霜的心事,苦恼他非常明白,但愿有一天他也会了却所有的心愿。“霜,我们走了。”
      他牵起玄蓁的手,走了。
      远远的,还依稀传来他们交谈的声音。
      我哪里为难他了,我哪里刁难他了?
      你就会偏袒他,每一次都是,以前也这样的。
      蓁。
      不理你了。
      颀霜终于缓缓地露出了笑脸。奇迹来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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