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伯利之光》当你是空气

22、第二十一章

　　赫伯特刚说完这句话，便快速地往监狱的看守那里瞥了一眼，确认后者没有听到也没有注意两个人的对话才松了口气。

　　“有计划吗？”除了刚听到赫伯特的提议时有些惊讶，黑衣青年很快就冷静下来，谨慎地问起了赫伯特的逃跑计划。赫伯特靠着墙盘膝而坐，伸手指了指那个曾经警告过他们两次的看守，压低声音道：“这里只有他一个人。想想之前，我们都打起来了，只有他一个人过来。”

　　略一思索，黑衣青年便质疑道：“我同意你的说法，但是你怎么能保证外面没有更多人？”

　　赫伯特勾了勾唇角，起身走到黑衣青年面前蹲下，开始用枯草在地上铺起了路线图。他在军事课上用惯了沙子，换成枯草茎来有些不习惯，但还是摆出了个大概监牢的路线来。

　　他往牢门外靠右手边的走廊指了指，又在一堆枯草中比划道：“这条，是我被押进来的路，很长，大概路过七八个分岔口，我刚被抓进来的时候人还不多，估计现在牢房已经被塞满了。”

　　青年的视线随着赫伯特手指的方向移动，脑海中也逐渐勾勒出蜿蜒曲折的走廊，他立即否决了这条路，“不行，这条路太长，而且人太多，不方便。”

　　赫伯特用枯草摆出的地图只是他走过的地方，黑发青年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学着赫伯特的样子用枯草摆出自己被关进来时的路线，“你进来的方向应该是朝南，我从这里，”他拿着草茎点着和完全相反的方向，“监狱北边的大门进来，路程比你短些，中间只有两个岔口和一次转弯。”

　　靠记忆拼凑出监狱的地图本就是件困难的事情，更何况是在被军队抓走时思绪混乱的情况下，又有谁能清晰地记得自己来时的路？两个人断断续续地拼了几段，努力地搜索着记忆里的片段，这才大概拼出了监狱里通道的走向。

　　两人所处的牢房，恰好在南北两条通道的交叉口，除了他们，被关押在这里的不超过十个，看守的士兵也只有一人。“往北的这个通道肯定更短些。”黑发青年肯定地说道，“但是有个问题，我们要怎么出去？”

　　他在通道的出口外画了道弧线，“这个出口离北边城门很近，一定会有非常多的士兵，说不定还会有军队守在那里……我们要怎么逃出去？躲在城里总会被发现的。”

　　他抬头看向赫伯特，却发现后者没有如他预料的那样皱着眉头，而是自信地笑了起来。

　　“这其实是个很容易解决的问题……只需要你配合我而已。”

　　当赫伯特向青年说完他的计划后，青年起先的那点担忧统统化为惊喜，“听起来还不错，你确定这样可以吗？”

　　“当然，只是看配合得怎么样了。”赫伯特伸出右手，“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现在合作逃出去比较重要吧。”

　　“逃出去之后，就各走各的。”黑发青年没有过多犹豫地在他手上用力地一拍，安静的牢房里这记击掌声显得格外清晰，“晚上就动手……对了，我叫里昂。”

　　黑夜很快就来临了。

　　看守监狱的士兵们已经在岗位上站了整整一天，倦得眼皮都耷拉了下来，幸好没多久就到了交班的时候，下一班的看守们很快就会来了，这让他们勉强打起精神来。很快，一列前来换班的士兵从通道里走过来，终于可以休息的士兵们把钥匙交给对方，就匆匆地离开。

　　其中一个前来换班的年轻士兵抱怨道：“把我安排在交叉口那里，这也太远了些吧。”

　　走在他身后的人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反正哪里人最少，虽然远了点但是轻松。”年轻士兵无奈地点点头，和其他人打了招呼后便独自一人往交叉口那里的岗位走去。然而等他到了那里，却发现那位置上没有人。

　　刚想回去报告这件事，不远处的牢房里突然传来打斗的声音，他循声跑过去，和他穿着相同盔甲的士兵正将金发青年死死地按在地上。那士兵似乎是发现了有人来便抬起头来张望，发现是来接班的士兵便提高了声音叫他过来。

　　年轻士兵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匆匆走进牢房里问道：“怎么了？”

　　“闹事的，你来帮我按住他。”那士兵的脸隐在头盔的阴影里，声音也有些嘶哑，听起来有点儿紧张。年轻士兵立马走上前去，两手捉住金发青年的手腕，刚想和那士兵说自己是来接班的时候，颈后一疼，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地上。

　　原本还趴在地上的金发青年一翻身就坐了起来，活动了几下手腕笑道：“里昂，你趁机报复我的吧。”他举起手，手腕已经被抓出了一圈红痕。

　　里昂咳了几声，脚尖一勾把地上那士兵的身体给翻了过来，“快点换上吧，我们还要把这两个人拖出去呢。”赫伯特也明白时间的紧迫性，手脚麻利地把士兵身上的盔甲和衣服换到自己身上，又潦草地把自己穿过的脏外袍套在了士兵身上。

　　见赫伯特也换好了士兵的盔甲，两人便拖着地上那两个昏迷过去的士兵往北边的通道走去。沿途遇到的守卫们也只是问了问发生了什么，里昂含糊地解释有人闹事，便拖着瘫软在地的士兵走得更快。

　　好不容易熬过了监狱里这一关，一走出通道口，视线所及的房屋都已经被破坏得不成样子，门窗皆被打破，透过空洞洞的窗框可以看见失去丈夫的妇女抱着孩子站在窗口啜泣着，大街上还有零星燃着的火苗。

　　“往那边。”里昂很快就判断出了城门的方向，刚跨出一步想走，却被赫伯特拽住，“怎么了？”

　　赫伯特提着士兵的衣领晃了晃，“这两个，怎么办？”

　　里昂皱了皱眉，一句“扔在这里”还没出口，两人的背后突然响起了严厉的呵斥声，“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

　　糟糕，不会被发现吧。心跳的速度骤然加快，赫伯特有些僵硬地转过身去，头盔盖住了额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站在监狱门口的男人向他们快步走来，看头盔的样式，大概是某个列队的队长。

　　赫伯特的手心里湿漉漉的，几乎快抓不住士兵的衣领，他攥紧了拳头，指甲隔着薄薄的衣料刺着掌心，疼痛唤回了些神志。

　　“里面有人闹事。”赫伯特赶紧解释道，他清晰地听见自己胸腔里传出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那声音响到他以为会被那队长听见时，却听男人冷冰冰地开口道：

　　“为什么要擅自离岗？”

　　里昂涨红了脸，身体微微发颤，他断断续续地道：“刚到换班的时间，没有人来接替我们……”

　　“把人带到那里。”男人冷着脸瞥了一眼两人手里提着的“闹事者”，往城门的方向指了指，转过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如果再让我抓到一次，你们知道后果的。”

　　“明白！”

　　男人渐渐走远，赫伯特和里昂对视一眼，忍不住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