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的日子》GIVENCHY

57、第十六站：相逢再见

　　Part 2
　　太久没有过这样的生活了，何云在心里轻声对自己说。这里号称北京最奢靡的娱乐场所，果然奢靡的不同反响。晚上十点，何云仍旧被困在热闹的人群中。今天是姚莹的生日，转眼36岁的女人了，灯光迷离中看起来还是显得年轻。
　　此刻，她这个主角正一个人躲在包厢的角落里，低头抿酒，目光只是在地板上逡巡不定。间或有人过去跟她开两句玩笑，她倒也很配合，无论是谁都能大笑着和对方调笑一阵。但是一旦对方转过脸去，她的表情里就看不到任何的笑意了。何云远远的看着她，整个晚上姚莹却似乎对何云的到来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哪怕赵童半开玩笑的告诉我们的何大律师可是刚刚大病初愈，她也只是淡淡的低头看了轮椅上的何云一眼，淡淡的说了句话：
　　“哦。怎么了？”
　　“……现在好了，今天特意来给你过生日。”
　　赵童大概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何云的病，只是笑得那么诡异，但是姚莹却视而不见，反而若无其事的说，
　　“好了就好。……谢谢你能来。”
　　姚莹俯下身和何云时候了一句话，眼睛却好像在看何云背后的什么人，一点焦点都没有。说完，她马上就起身离开，坐到了远远的地方，何云甚至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跟她说。
　　说什么呢？
　　于是，整个晚上，何云的脑海里都在想着这个问题。一直到人们准备散了，何云低头看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大家纷纷穿上外套，酒气四溢，透过人群的缝隙，何云看见姚莹还是站在角落里，不知所想。一会儿，包厢的门开了，大家鱼贯而出，有人跑过去和姚莹打招呼，甚至拥抱，亲吻她的脸颊。姚莹和大家一一告别，赵童也推着何云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着话，一会儿，何云就听见后面传来一个脚步声，让他很想回头看看，又怕被赵童笑话。正犹豫着就听见了姚莹的声音。
　　“老赵。”
　　“哟，来了。那我就把他交给你了。”
　　赵童是何等聪明，立刻让开。何云抬头看看，姚莹正推着自己的轮椅。
　　“我送他回家。”
　　姚莹虽然推着何云的轮椅，说话的对象却还是赵童。何云一抬头就看见赵童高举双手，快步往电梯那么走过去，一边还回头冲着何云挤眉弄眼的。
　　“谢谢你。”
　　“不客气。……这是我们在说话吗？”
　　姚莹突然轻轻的笑起来，发出一点点气声。
　　“什么？”
　　何云抬头看见她下巴的曲线，白净光滑，又有点陌生。
　　“没什么。咱们去哪里坐坐吧？”
　　“回家吧。到我家去？”
　　何云说完，自己都有点诧异。干嘛要她到自己家去呢？没听见姚莹的回答，何云又赶紧补充道：“你别误会。”
　　“……我们有什么好误会的？”
　　姚莹用一个反问句给了何云回答。电梯下行，到了负2层地下停车场。
　　“我换车了。”
　　说着，何云就看见姚莹停在一辆颇为夸张的丰田越野车前面。白色的巨大车身在昏暗的灯光中也显得很有震撼力，而当姚莹为他拉开车门时，座椅的高度才真的震撼到了何云。
　　“你，……？”
　　“我试试吧。”
　　何云瞬间心里没底，生病以来也就是只有去丽江的时候坐过SUV，何况那时候相秀总是把自己抱上抱下的，现在？该怎么办？何云一边觉得头皮发麻，一边用力撑了撑副驾驶的坐垫，另一只手扶住车门。三分钟以后，何云还是稳稳的坐在轮椅上。
　　“我抱你吧。”
　　“我怕，我太重了。”
　　“你都瘦成这样。”
　　说着，姚莹把车门大开，让何云搂住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则兜住何云的腿。她微微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在何云耳边，接着，何云觉得自己被摇摇晃晃的抱了起来，他赶紧拉住车顶上的扶手，帮姚莹承担了一点重量。
　　“呼……我低估你了。”
　　姚莹微微笑了一下，脸色有些泛红。低头折叠何云的轮椅，放进后备箱。一分钟之后，何云看着姚莹轻盈的跳上车，点火，倒档，顺着狭窄的路开了出去。何云在一边有点尴尬的整理着自己的长裤，但是无论他怎么弄看起来都是邹巴巴的。
　　“你没搬家吧？”
　　“没有。”
　　两人确定了行进的路线，就再也没有话可说了。
　　“嗯，咳咳。本命年了，没去求点开光的东西？”
　　“还没呢。顾不上。”
　　“我记得你以前挺喜欢这些的。”
　　何云无声的笑笑，他刚才已经仔细的看过，姚莹没有戴任何首饰，这样的事在她身上总是显得特寂寞。
　　“现在……也没什么意思。”
　　姚莹车开的很快，车子在高架桥上像飞一样。
　　“你怎么换这么个车？”
　　“喜欢，就换了。”
　　“哦。”
　　“怎么？觉得很不适合我？”
　　姚莹转头看看何云，吓得何云赶紧让她细心开车。
　　“没有，没有。……”
　　“你别紧张。没事儿的。”
　　姚莹灵巧的拐进何云居住的小区，把车稳稳的停在何云家楼下。
　　“我技术好吧？”
　　唯一一次，看她笑的这么自然。
　　“吓死人了。”
　　“……我去帮你拿轮椅。”
　　下车还比较容易，只要准确的跌在轮椅上就可以了。姚莹锁好车，推着何云进了单元门。
　　“你经常飙车，现在？”
　　“哪有？……”
　　姚莹否认，看着电梯门上映出自己的影子。
　　“不安全。”
　　“唉，也没什么意思。”
　　姚莹摇摇头，电梯门开了。楼道里有点黑洞洞的，何云拍了下手，灯亮了。
　　“谁？”
　　“啊？”
　　两人同时看见楼道里蹲着一个人影。
　　“相秀？你怎么在这里？”
　　“何……云。”
　　三个人尴尬的相对无言。
　　“都快进来吧。”
　　何云赶紧上前打开门，让两个人先进了房间再说。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姚莹，这是相秀。”
　　“Hi！”
　　姚莹笑着跟相秀打了个招呼，对方却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跟在姚莹后面走进客厅里坐下。
　　“你们坐。我去看看还有什么可以喝的。”
　　何云看见相秀重新出现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一时间有点收拾不住自己的心情，太多的回忆扑面而来，让他疲于招架。赶紧溜进厨房，打开冰箱。还好矿泉水总是有的。
　　“你们都坐呀。站着干嘛？”
　　何云看着客厅里的两人，无奈的挤出一个笑容。
　　“何云，你看。相秀，他……可能，有……”
　　“不，不。我没事儿的。……下次，下次，我再来。”
　　相秀结结巴巴的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走。何云放下矿泉水，赶紧追过去，却只能看见相秀站在电梯前的背影。他头顶上那个数字正在慢慢的靠近12。
　　“相秀……”
　　他回头的速度甚至比何云的声音还要快。但是何云却说不出后面的话。
　　自己把他赶出公寓，现在又有什么面目来让他回来？那个没见过面的郁杰，应该比我更合适他吧？太多的思绪在两个人脑海中翻腾，电梯叮的一响如同一声沉闷的雷声。
　　“你回去吧。让人家等太久就不好了。”
　　“你……”
　　电梯门开了，相秀走进去，平静的看着何云，一直到电梯门缓缓闭合。何云坐在自己公寓的门口，用力握紧了拳头，放在嘴边，让自己努力不要发出任何哽咽的声音。
　　“他走了？”
　　“恩。我们进屋吧。”
　　何云倒退轮椅回到客厅，大概姚莹的酒劲有点上来了，歪在沙发上有点傻傻的笑。
　　“你笑什么？”
　　“我笑了吗？”
　　姚莹口齿不清的回答何云。
　　“何云，……你说，这么活着有什么意思呀？”
　　“你怎么了？”
　　姚莹想说什么，但是瞬间就湿了眼眶，她低下头，用力的向何云摆摆手。
　　“我该走了。”
　　“再待会儿吧。”
　　“你这挽留真没诚意。”
　　姚莹站起来，稍微整了整衣服，马上就恢复了她金牌律师的形象。走过来，轻轻在何云额头上啄了一下。
　　“再见了，何云。”
　　“再见。”
　　何云目送姚莹离开，也消失在电梯里，像相秀一样。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却没有人接听，直到电话里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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