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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

  •   我带她离开了池阳。
      “师父,我们去哪啊?”她天真无邪地问道。
      我对她笑,夏清晨阳光灿烂,岁月静好:“天下之大,我带你去所有好玩的地方,长安也好,洛阳也好,嵩山也去,泰山也去,我们会遇见很多很多的高人,他们有的可以胸口碎大石,把石头放在胸口一锤头砸下去,石头碎了他们却安然无恙。有的会大石碎胸口,用锤子一砸,石头没事他们人已变成肉泥……”
      秋尚暖被恶心到,纠结拧起眉头:“真的有人会大石碎胸口啊?”
      “哈哈,逗你玩呢!”
      “师父真无聊!”她控诉。
      真的去了很多地方,我们有点相依为命的味道。
      教她练些基本的功夫,掌握得很快。如果是速度点的,机敏点的,把握起来就有了三分困难。再说技巧要求高的她就囧的厉害了。
      真是……天资不高。
      可她勤奋,好吧,好吧,行走江湖安全了!
      离登峰造极却远之又远,所以,离她光复门楣更是光年般的距离。

      看她一年一年长大是一件幸福的事。
      从刚到我胸口,到有我下巴高,头发也从披肩到了及腰,从几分憨厚,到全然是少女的灵动。
      是的,我喜欢她。
      也许是喜欢她偶尔的呆滞,也许是她越发的懂事,也许是她一回眸的动人心魄。
      但我又想到白银那句只有五年好活。
      怕,也没办法,所以我若无其事。
      “尚暖啊尚暖,如果师父有一天走了你会不会忘了师父?”
      “不会忘的!”她突然很坚决,“你说过一直在我身边,如果你走了,我这辈子都会恨你!”
      我囧了,难道应了那句俗话,爱不会比恨永恒?
      我眯我的桃花眼:“哈哈,恨又怎么样?你能吃了我啊?”
      她学我眯眼,却显得比我狡黠多了:“那我收回上面的话,师父不想我忘了你!我就偏忘!气死你!”
      真是幼稚,我扭头不理她,却不知我的右颊酒窝笑得深圆。
      秋尚暖15岁的时候,我们到了长安。
      上元灯会,我本来是被秋尚暖拉着衣角的,走着走着居然散了。
      很是紧张。
      “秋尚暖!”
      “秋尚暖——”
      “秋尚暖!!!”
      终于,我看见秋尚暖拿着剑抵着一个带着面具的人的脖子。
      “啊啊啊,尚暖你别冲动!”我上去抱住她的剑柄。
      “秋姑娘,为何知道在下后如此激动。”那人摘下面具,面具后的脸细□□致,丹凤眼专注深情看着秋尚暖。
      那么难堪的理由——因为秋家没夏家强。
      “就是看不爽你!”尚暖举剑又激动。
      “在下欣赏秋姑娘的直率,但实在不赞成秋姑娘动不动动刀动剑的激情……”
      “哐”的一声,尚暖举起剑鞘狠敲那人脑袋:“秋姑娘秋姑娘秋你妈的姑娘啊!”
      好吧好吧,尚暖已经很多年没喷脏了,这种激动很不同寻常……
      “夏岁眠你就像个屎!”尚暖撂下最后一句脏话就气呼呼地跑开了。我给了那人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就去追尚暖了。
      “太个性了,太个性了……”我隐约看见夏岁眠揉着脑袋上的包喃喃道。

      “尚暖?”我拉住狂奔的尚暖,“你可还好?”
      “害我练了那么多年的武……”她顾自说着,终于看了我,“师父,我没事,就是看到我15年来奋斗的目标实在有点心潮澎湃!”
      = =。。。你那真的只是“有点”心潮澎湃吗?夏岁眠脑袋上的包哦……不忍看,不忍看!
      “莫生气,莫生气。”我神差鬼使牵起了秋尚暖的手。
      她脸红了,我脸也红了。
      映着灯会四周都是的灯笼,我们都不好意思了。
      “看花灯!看花灯!”她没脱开,转移了话题。
      花灯在旁璀然,圆月在上皎亮。
      “伤风甚……”
      她第一次没叫我“师父”,我呆都快呆了。
      “啊”
      “哈哈,师父你真的不觉得你很呆吗?”
      = =。。。呆又怎么了?有错?有罪?没听过呆人有福啊?
      我放柔了声音:“尚暖~”
      她脸红过了周遭的所有红灯笼。
      “哈哈,尚暖你不觉得你真的很傻吗?”
      她瞪我,我赶紧又补上,“傻得可爱,傻得可爱!”
      “讨厌师父!”
      她当真挣开我的手跑开。
      手上还有她淡淡的青草香,我脸又莫名红了。
      追上她,坚定牵住她的手。
      “尚暖,我喜欢你……”
      也许从现在到我死只有2年,但也没关系。
      至少我有过这个可爱的女孩子。
      迷离的灯火,迷离的夜,不怪乎迷离的两个人。

      我和尚暖都靠耍杂技过活。
      我的笛术已不会拿不出手了,而尚暖的武艺又是花枪式的,漂亮,可外观,所以白天卖卖艺,晚上还算不上流落街头。
      一起睡着便宜的客栈,在长安,即使是一觉也会基本花光我们一天的入账。
      “和师父睡街头都是幸福的,更何况还没到那么凄凉的地步!”
      笑眯眯的秋尚暖,我却觉得很是愧疚。
      如果我再强大点,如果我像白银那么强大,就不会让尚暖那么辛苦。不是老话有说么,妻子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劳动的。
      我郁闷睡了过去。
      就听见尚暖还在嘀咕,况且我师父还那么好看,千年难得一见的小白脸……
      小白莲……我心是一抽,沉沉睡去。

      早晨,是被喧哗声惊起的。
      “秋尚暖你们居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什么跟什么,没看见我还睡地板上吗。
      “你管得着?我高兴!给本姑娘滚远点!”
      我睁开眼,意气风发的夏岁眠同志打扮得整整齐齐,黑压压的发束起,还插上一支玉钗,手上是一把折扇。只是,他干嘛站在窗台上啊,不对不对,我记得这是四楼!
      他用他的怒指我:“就是你!出来!我和你决斗!”
      我嫌他幼稚,用手勾尚暖到了身边:“娘子,在窗上那个神经病是谁啊?”
      “相公,不认识!”嗯嗯嗯,很是默契!
      夏岁眠长啸一声,从窗上掉了下去。
      又是2人的空间,领悟到刚才的亲密,她一下跑开:“我去洗漱!”
      其实……我也窘迫了。
      原来我一朵纯洁的小莲花也是会耍流氓的……

      过了没几日,夏岁眠又不期而至。
      他穿着玄色绸衣,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也显得他不那么稚气。
      “你干嘛?”
      秋尚暖警惕看着她。
      “秋门的是吧,”他露出了然的表情,“就是江湖上什么名气都没有的那个吧。”
      尚暖攥紧了拳头,我不动声色挪到尚暖面前。
      “秋尚暖,你被逐出家门也有3年了,不知武艺有多少长进?”
      尚暖越过了我:“挑衅么?我挑战你!”
      真是冲动的年轻人!
      “尚暖……”我要拉她,我知道她武功一直不给力。
      那边夏岁眠却接道:“我接受你的挑战。”
      头大了,头大了……
      初秋的天气,风凉,叶仍绿。
      树下,两人风姿飒爽,我在树上荡着双腿。
      “首先,你持剑,那我也持剑。”
      不过一招,秋尚暖的剑便被挑开落在地上。
      我皱起眉,这夏岁眠倒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不就是被女孩子拒绝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尚暖咬唇,拾起剑,又扎向夏岁眠。
      夏岁眠甩了剑,娘的,居然故意从我身边擦过,故意的,定是故意的!
      他拿着他的折扇,四两拔千斤地抵挡着尚暖。
      三招内,尚暖的剑又拨掉在地上。
      尚暖拾剑时,夏岁眠的扇子又向我抛来,哼哼哼,我伸手接过,手心居然有麻麻的感觉,这力道,真不是盖的。我拿过扇子,在尚暖朝他进攻时朝他丢了过去。
      他只轻轻反手,那扇子便转向扎入一边的树中。
      他两只手什么都没有。
      他躲开了剑锋,只在五招之内,夺过了尚暖的剑。
      “秋门的实力,也就是这样……”
      我皱眉,又努力笑开,跳下了树。
      “等下我家尚暖哭鼻子本大爷唯你是问。”我扶住尚暖的腰。
      我可是知道这小子的软肋在哪的。
      不就是爱不得么,本大爷偏要让你吃醋。
      “尚暖,反正秋门都不承认你了,就跟着我好好过吧,”我边说边瞅夏岁眠,他面色苍白,“不就是一个夏门么,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江湖老六……”
      “你不要太过分!”他拿着尚暖的剑就往我身上戳,我顺过去握住了剑柄,“谢谢你还我娘子的剑。”
      扶住尚暖走开,不理那个黄毛小子在后面冲天的怒火。
      “尚暖,莫伤心了。”我握着了她冰凉的手。
      又是一阵凉风,尚暖把小脸藏在了我的怀里:“师父,我恨我好没用……”
      我的心随着她的话一颤一颤:“还不是师父没教好。”
      “不怪你,是我太驽钝……”她的泪打湿了我的衣襟,我摸着她墨黑柔顺的发,下了决定。
      风过草卷,飞雁嘶鸣。长空万里,只余悲凉。
      当天尚暖就发了烧,而我很久没用假银了,住在上好客房里。我心里一片荒芜。
      她的梦话里,夏门,秋门,弟弟,爹娘,都是她很久都没提及的话题。
      最后,我又听见,她说,师父,我也喜欢你。
      那么,这也就够了。
      我用假银买了马车,连夜奔回了三年前的遇见尚暖的大门前,车停下,我和仍在烧中的尚暖轻轻道:“你要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回来。”在她额上吻上一吻。
      我扣下秋家的门,便飞走了。
      我又到了池阳,去了风月楼。
      “长亭啊,她死了啊。”据说是风月楼的新鸨母很夸张地告诉我。
      我心不住往下沉:“死了?怎么死的?”
      “这位公子,说了你可不要怕,不知怎么的,一夜白头就老死掉了!”
      我突然想起那双略显邪气的狐狸目:“那你有见过一位头发是银色的,眼睛是银色的,连衣服也是银色的少爷吗?”
      “哎呦,你可是在开姐姐我的玩笑,哪有这号人物,头发都白了还是少年?”
      再和她说也是白搭,我心凉凉出了风月楼。
      “不信我和你打赌,再过个三年五载,伤心的肯定是他。”三年前尚式的话响在耳边,白银,可是又被辜负了。
      莫名其妙的秋雨,我不管不顾,漫无目的走在路上。
      看枯叶被湿透没入泥里,我知道我此刻表情淡漠得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小莲花。”
      轻佻的声音响在我身后,我浑身一颤,回过头,白银不染纤尘在夜雨里举着白色油纸伞,淡淡对我笑,那身银在雨中像雾一般朦胧。那双勾魂目里有我小小的身影。
      我跪了下来:“我知道我没用,只是半妖半仙还恳求大仙你帮助我,但我知道你可以的。我只要一种药,可以让人功力大增,资质倍进。”
      白银不发言语,我跪得头脑发昏,好久抬起头来,白银竟然飘走了!
      我只好跟上。
      我跑快,他会跑得更快。我跑不动,他便停下等我。
      我很久没吃东西了,却不饿。
      为什么我是半妖半仙,因为我身为一只莲花精,却在句余山得到很多仙气。
      我现在才感觉到我是半仙。
      除了一种得到药的信念,我什么都没有,就这样支撑我跑啊跑啊跑。
      跑过秋冬春夏又是秋,穿过花叶木林更为丛,越过市村原庄又轮回。
      终于,“白银”化成烟消失了。
      “小莲花。”白银在一座竹屋里对我笑,那双银眸那么多光华,就像细长的清溪粼粼的水光。
      我突然很累,扑倒在地上。
      “小莲花,傻莲花。”
      我缓缓睁开眼,白银近在咫尺,长长的睫毛都快触到我的脸了。
      “小莲花好坚强,跑路跑了一年气不带喘的。”
      我这才明白带路的只是幻象,不是白银本人,害我瞎崇拜,这是怎样的毅力啊。
      “但小莲花又好娇弱,居然一睡就是半年。”
      我差点喷血,和神仙在一起果然不正常。
      我努力起来床,嗯嗯嗯,感觉还可以。
      “我知道你要什么,看着你那么有毅力的份上,我给你。”
      有这么容易?我怀疑中。
      白银用左手把一粒药掏出来,在我眼前摆了摆,合在手心里。
      又伸出右手,又是一粒药。
      “你要我左手这个,就把我右手的这个吃了。”
      我没有迟疑地夺过他右手的药,吞了下去。
      他一愣,又漾开了笑:“还真是没想到小莲花这么带种。这是我合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弄成的哦,蝎子毒蛇是小料,蝮虫,蛊雕,马腹肉,我放了一大堆,当然,宝玉,金石,鲛人泪我都放进去了。再熬上七七四十九天,就成了这么个‘仙丹’。”
      “白银仙人,”我无力了,“其实开始跑的时候我就没想过活下去,因为我知道你很爱折腾人。”
      他好像赞同我的说法,巧笑如花:“对!我也觉得我爱折腾。”
      我又有了不祥的预兆。
      “所以,香一个!”他说着,把脸伸了过来。
      我沉默良久:“长亭姑娘呢?”
      他卡住,把脸收回去,把药扔过来:“滚。”
      “多谢仙人。”我下床跪在地上磕了个头,走出了屋。
      “小莲花。”
      我听见尚式的声音,抬首,尚式在屋顶上对我笑,我也朝他微微一笑。
      他化了个光球,那球便自顾自飞走了。
      “跟着它。”
      “好。”
      “路上小心。”
      “嗯。”
      “再见。”
      “好,再见。”
      是再次相见,还是再也没机会见面?
      是那药的原因吗,觉得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一只大黑熊朝我扑过来,我心念一动,他突然就呆滞了,没多久,长啸一声倒地身亡。
      而我,随意朝身边几根竹子一劈,应声而倒。
      我,居然拥有了黑熊的力量。

      路过妖怪很多的地方,我依靠黑熊的力量消灭了若干,真正的劲敌却只用那新的的心念,看敌人莫名其妙倒地身亡,而我又生猛了不少。
      好像知道了什么。
      来和去不一样,来的时候很坎坷,回去却轻松了许多,因为那个混合了乱七八糟妖物的药物。

      又是秋门前。
      喉咙一阵发痒,我吐出一口鲜血。
      5年快到了么。
      夏天的阳光那么灿烂,我却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轻而易举越过秋家的围墙,我逛啊逛,在后院池塘看见了独立风中的秋尚暖。
      心里交杂着悸动与欣喜,期待与害怕,甜蜜与畏缩,我走到她身后。
      “尚暖。”
      她转过身,歪歪头,想来她有十七岁了,倒是越发亭亭玉立了,那双减水秋瞳看着我的时候我只觉得心动不已。
      我却听见她说:“你是谁?”
      我落荒而逃。
      失忆么,很好很强大。

      我在秋门外徘徊了很多天,终于鼓起勇气夜闯秋门。
      尚暖尚暖,我不在乎你忘了我,反正,反正,我也是快死之人了。
      她在房里,坐在桌前剪烛花,点点灯火爆开。
      我在房外,看着天边繁星,想我死后会是哪一颗?
      终于,起身,叩门。
      她看见时又露出那种令我心绞的困惑,我牵强一笑:“姑娘,你看我像坏人吗?”
      她迟疑片刻,摇摇头。
      “其实,我不是不像坏人,我根本不是坏人。”
      她依旧迟钝,三秒后才含蓄笑开。
      我伸手递过药:“如果相信我,吃了它。你可以变得强大。”
      “为什么要变得强大呢?”
      “你们不是要光复门楣吗?”
      尚暖摇摇头:“可是,我的未婚夫就是夏门的夏岁眠啊。”
      我的手放在胸口,既怕难受一口鲜血吐出来,又怕自己的心脏不跳了。
      “什么时候成亲?”
      “明年春天。”
      我呆滞了很久,才问道:“那你,喜欢他吗?”
      “他武功很好,长得很好,对我也很好。他说会让秋门成为与夏门同等地位的门派。”
      我觉得我眼眶红了,忍了很久:“看来这药没用了。”
      “没事,”她突然拿过我手中的药,没有犹豫就吞了下去,笑得很明艳:“我知道你是好人,这就当你送我的新婚贺礼吧。”
      那张瓜子脸上的那双杏仁眼,明亮,无邪,像我刚数着的星星。
      我干笑一声,什么都没说又踮起脚尖飞走了。
      都忘了好,都忘了好。
      我只是一朵莲花,我不能给她什么。
      我瑟缩在秋门外我第一次遇见尚暖的那棵树上。
      秋风又带雨,落花随枯叶。夜黑无月华,灯笼独飘零。
      一夜,不知是醒是梦,但脑海里乱糟糟一大堆事情。
      有我还是莲花时,那一泉清池,有掠过我那阵沁人肺腑的清风,有我刚成人形的踌躇满志,有初见尚暖时的天真,有动心后的每一个月夜,有上元灯会的花灯随风荡……

      雨落清秋,天高云淡。
      第二天醒来,我想想,最多最多,就活到秋末了。
      我去远溪洗干净身体,头发,换上干净的白衣,变成把白色折扇,下坠白玉一块,显得我整个人儒雅很多。把头发绑起一绺,其他披散开。
      再照照溪面,当真很俊雅的青年。
      我又去了秋门,敲门,仆人开了门。
      我笑道:“我是秋小姐故友,可否让小生与她叙上一叙?”
      我很有礼节,他便领着我进去。
      尚暖看到我,先是吃了一惊,又是微微一笑:“又见面了。”
      “借一步说话?”我浅笑着。
      池塘边,相顾无言。
      倒是她开口问道:“初次见面,就觉得公子很是面善,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我叫……”,我认真盯着她,“诗赋。”
      “诗赋?”她微笑,“怎么会有那么奇怪的名字?你难道在诓我?”
      诓字一出我又想起天真浪漫的秋尚暖,心中苦涩,面上却笑容不减,“奇怪,自是少见。”
      “有道理。”她的笑又深了,“其实,我觉得公子的酒窝真的很眼熟!”
      “就只是酒窝熟?”我脱口就问道。
      “对啊,我也觉得很是奇怪呢。”
      于是我深深笑了,嗯嗯嗯,我右颊的酒窝应该已明显得可以了:“看在小姐对我的酒窝面熟的份上,我有个不情之请。”
      “说吧。”
      “你一定要答应。”
      她犹豫片刻,露齿而笑:“江湖儿女,没什么好忸怩的,好!我答应。”
      “陪我去看下个周的长安花会。”
      她很吃惊:“公子,公子,我是来年春天就要成亲的人。”
      我眨眨眼:“你知道我不是坏人。”又想了想,“我是将死之人。”
      她摇头:“你骗人,你不知道你看上去多生龙活虎。”
      正是这是,我开始咳嗽,又是一滩血咳出来。
      “放心,不是肺痨,是旧疾了,我过不过这个秋天。”
      尚暖很无措的样子,她的眼泪几乎要掉下来:“我陪你去。”
      我知道这样狡猾,但我没办法。
      我很想很想在快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她有在我身侧,就这样就好了。

      坐在马车上,她一定不知道,我很想告诉她,这一路的风景,我们都一路走过,看遍。
      我们就像刚认识的朋友,说笑之间,有礼有节。
      “说说你的未婚夫吧。”我知道我是受虐狂。
      “我的未婚夫啊,” 她笑得很明媚,“他是夏门的少门主,他有着富贵的丹凤眼,那双眼看着我的时候总是很柔情……”她顿住,窘迫,毕竟是个姑娘家……
      我安抚笑笑:“说吧,就当我是你的好闺蜜。”
      她搔搔脑袋:“很奇怪哦,他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跟我道歉,弄得我糊里糊涂的。他还问那个白衣服的单边酒窝的男子……”她又顿住,看向我只有右颊才有的酒窝。
      我有点希翼的笑了,想来那酒窝肯定更深。
      “真有缘分,”她同我一块笑,“也许你和我未婚夫在我梦中出现过男子契合了。”
      我气闷,又是一口血吐出来,她过来拍我的背。我无奈阖眼:“麻烦你了,秋姑娘。”
      “没事没事,相见就是缘分。”
      昏昏沉沉。
      “诗赋,你说说你的故事吧。”
      那声“师父”让我眼睛刺痛,突然溢出的泪,果然伤眼。
      “我认识过一个女孩,她有着我认为的最漂亮的眼睛。
      “我见到她的时候她不过十二岁,有着很深很深的伤痛,却是个倔强得厉害的小姑娘。
      “我们去了很多地方,停停走走,看了很多的风景。
      “可是,我失去她的原因,却是我们都太弱了。
      “我一直有想,如果我强大到可以护她周全,我就不会离她远去。
      “就不会失去她呢……”
      我睡去,像是要陷入最深最静的黑暗。
      “师父……”
      我已分不清梦和现实……
      车行很慢,简直是散步散的。
      真的到了长安,也正是灯会。
      “很谢谢你,秋姑娘。”
      “客气了,诗赋。”
      摇曳的花灯,五彩缤纷,店家无数,千奇百怪,孩童的欢声笑语在四周,有一对对的恋人牵着手情意绵绵。
      无言的是我们两个。
      在人群中,我笑出了最后的眷恋。
      她陪着我,却静了很多。
      月中天,渐渐西斜。
      过了夜半,热闹淡了,我们又坐上马车往回赶。
      “尚暖尚暖,你闭上眼。”我仿佛很欣喜道。
      她似乎有些忐忑,但还是阖上眼,我在她额上吻了一吻,见她吃惊看着我,我得意一笑,吩咐了车夫停车,回头轻声道:“忘了诗赋。”就像你忘了师父一样。
      我掀袍角跳下马车,没有回头往前走。
      不知道,她有没有再看我呢。
      我不知道我往哪去。
      走了很久,我一点都不想哭,只是连咳出三大口血。
      望月许久,突然想起3个月前我和尚式的“再见”。
      是再也没机会见还是再次相见,就看现在了。
      我依稀记得那座山,叫着很普通的名字——圣山。
      我前进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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