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侦探八云》同人·梦迷魂湮》曳尾

5、第一节

　　【1】
　　门开了，是一个绝美到连肌肤都泛着柔光的女子，樱唇不点自红，柳眉不描而黛，举手抬足间连空气都散发着淡淡的樱花的气息，那丝媚眼轻轻扫过在场的两个人，柔声道：“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我是浅野樱。”
　　浅野。樱。
　　配着这样的一位女性，的确是个好名字。
　　这个女子身上染着早樱的味道，夹杂着琼花飞舞时料峭的雪，带着一点轻佻的冷情，给人的第一感觉居然是三月落英缤纷的神山富士山。
　　晴香用眼角看到，一向淡定的八云的神情也发生了一点变化，这让晴香心里蓦升起了醋意。
　　不过也是啊，一个漂亮到似樱如雪的女孩，谁不喜欢啊……
　　“我是齐藤八云。”八云坐正了身子，“旁边那位你叫她‘麻烦制造机’就可以了。”
　　浅野樱吃吃地笑出声，如银铃，是出奇的清脆好听：“我听说过你，小泽小姐，民政大学最厉害的那个辩手，而且和某个灵能力者走得很近。”
　　“别听那些人胡说……”
　　“那么浅野樱小姐，你找我又有什么事呢？”八云打断了晴香和浅野樱的对话，“我没看错的话，你是一个灵能力者。”
　　“什么？”晴香惊呼。
　　“你有着一双锐利的眼睛，我的确是灵能力者，嗯……是这样子的……”似乎不讶异八云有些逼问的语气，优雅地找了张凳子坐下，然后娓娓道来她带来的事.件。

　　我是我的家族中一个灵力名类前茅的人，我擅长的能力是建立空间——怎么说呢，这或许已经超出灵能力这个范畴，姑且你就说我是法师吧——我能建立很大的空间，而且我所制作的空间是绝对禁止的，里面没有任何时间流动。也就是说，即使我在里面呆了一百多年，我离开这个空间出来的时候它也还是现世，不会发生任何变动。
　　唔……好像说太多不干事的话了，我想提出的帮助是，帮我把我的空间里那些灵魂弄走吧。
　　嗯？你问我，我为什么会认为我的空间里存在灵魂？是这样的，我的空间因为时间没有流动，自然空间、时间的波长是静止的，若果灵魂这种本身带着感情波长的体质进入了我的空间，就会导致时间波长出问题。连续几天，虽然很细微但我还是察觉到了，我的空间，时间开始流动，外面的一小时就等于我的空间里的十天，也就是说我的空间的时间流动虽然很缓慢，但它的的确确发生里异常。
　　我需要除灵！！我不能放纵有什么东西在我的空间里肆意！！

　　“虽然我的法力尚且拔尖，但驱灵这种手段完完全全是我的弱项，我也不认识绪方一族（PS：虚构，日本最著名的除妖大氏）的人，所以听说齐藤先生你有驱灵的能力，想请您帮忙……”浅野樱说到除灵的时候有些激动，但举止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得体，挑不出任何瑕疵。
　　“……好，但我要报酬的。”八云听完浅野樱的请求后，低吟片刻，还是答应了下来。
　　“这不是问题，我甚至可以制造一个空间给你，可用期直到我死。”浅野樱回答得很坦然，可见她的法术的确很高强，毕竟制造一个空间容易，要维持一个空间可不是容易的事。
　　“不需要。”八云站起身，捂住自己正常的右眼，瞳仁猛地一缩，良晌后轻笑出声，“……我的报酬就是，这件事完结之后，答应我一个条件，不需要过问太多，那个条件，以后告诉你。”
　　八云伸出了他的手。浅野樱凝视了他几秒后，便朗笑着伸出自己的手，象征性地握了握：“祝合作愉快。”
　　晴香看着这幕俊男美女握手图，虽然多多少少有些不痛快，但更多的，她还是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2】
　　浅野樱的确是个不简单的人，只见她双手合什，然后在空中虚划几下，一声“放”，然后一束强烈的的光刺入了八云和晴香的眼，在瞬间的无视觉后，感觉到空气有那么一阵轻微的震动，像是在水中漾起了一圈圈涟漪的小鱼，跑远了。他们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早已不再在电影研究同好会那狭小的空间里，放眼望去，是叫人惶恐的广袤无垠，他们像鸿毛一样踩踏在无波无澜的水面上，望下去，除了自己的倒影外就只有一片无底的深邃，晴香试探性地向前迈了一步，只见湖面自晴香脚下向外泛起了十来圈淡淡的涟漪，然后向无边无尽的远方扩散，扩散。
　　八云不置可否地抬起头，迎着阳光，竟看见前方有两个太阳，一大一小，一个偏左，颜色是八云眼睛那般的凄艳，正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徐徐升起，像拂晓那般朝气；另一个小一点的，偏右，竟是一颗诡谲的黑太阳，像迟暮的老人那样缓缓下沉，一幅金乌西坠的光景。
　　“光明的对立面是黑暗。”浅野樱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们的后面，八云和晴香循声转过头，霎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后面是一片漆黑、没有光星的夜晚，只有两轮均称的弯月像镰刀那样险挂在夜幕里，可叫人毛骨悚然的不是这两轮月亮的孤高料峭，而是它的颜色与齐藤云海那双赤瞳甚是相像，是繁锦的大红色，夹杂着一丝恶质。
　　“为什么……”晴香忍不住问道。
　　“我的空间有那么一个特性，每一个灵能力者的进入，这双阳双月都会变成那个人的最大特性和那个人内心深处所惧怕、所憎恶那个人的特性。”浅野樱似笑非笑地望了八云一眼，“这双阳的颜色，不正是齐藤先生的最具特色的地方，您的眼睛吗？”
　　八云冷冷地望了浅野樱一眼，不出声。
　　晴香环顾四周，才发现这个诡异的空间除了诡异的湖面和这诡异的双阳双月外，便再无一物，阴阳之间，只有他们三人，像三只落单的丹顶鹤，小小地汇集在一起，等着什么来临。
　　“为什么这里什么都没有？”晴香问道。
　　“看似什么都没有。”浅野樱温婉一笑，“这本身就是一个因妄想而存在的空间，没有什么‘有没有’这种说法，我是这里的主人，只要我想，它就是存在的。”
　　晴香一脸恍然大悟状，可八云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眼前这个美艳得不可方物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刚才他看到了……
　　……她，真的是个人吗？！
　　虽然是狂妄的口气，可八云他看出了，这个叫“浅野樱”的女子的确有说这种话的资本，可要构架成这么一个庞大的空间，一个普通的灵能力者或灵媒，是不可能做到的。
　　“那个灵呢？”八云问道。
　　“繁衍期。”浅野樱微微颦蹙起眉头，是叫人心怜的表情，“与其说那个是灵，倒不如说是一个灵体体质的怪物。每一天可以产下一个蛋，然后一小时后孵蛋完毕就又是一个犹胜克隆的灵体，一天后就可以再次孤雌繁殖，空间里的流动也越来越快……”
　　“这种东西我没见过。”八云的声音有些不耐，“这种案件，我想我无法完成。”
　　“不，我不是叫你杀了它，论灭灵，你还不够格。”浅野樱说话也不委婉，看着八云隐忍的表情忽然笑开了，“每个人都有特长嘛——我有说我要你灭灵吗？”
　　“可你叫我驱灵……”八云觉得自己有些词穷，这可是少见加三级的。
　　浅野樱极其、极其、极其缓慢地笑了，并不觉得毛骨悚然，可就是觉得夹杂了几丝阴气。
　　“论灭灵，你我都有这种能力，你的能力是说服，我的能力是干脆的灭杀。”浅野樱双手张开，霎时狂风大作，以他们为中心周围的水形成了一个漩涡，“可要灭了那个灵，就不是说能力的问题了，是说资格了。”
　　“那个灵……到底是什么来头……”八云觉得很不可思议。
　　“它是神灵。”

　　【3】
　　在这狂风中，八云和晴香还是清晰地听到了浅野樱所说的话。
　　“你想告诉我……这个世界上存在妖魔鬼怪吗？”八云冷笑，“玩笑别开得太过分……”
　　“信不信由你。”浅野樱不在乎地耸耸肩，“因为无法攻击它，所以我需要你的能力，请你说服它。”
　　“……你觉得我可以吗？”八云道。
　　“怎么也要去尝试一下。”浅野樱娇叱一声，霎时间周围的水汽爆发，到处是氤氲的雾气。晴香担心看不到八云，便在一旁扯住了八云的衣袂。
　　“它来了。”八云觉得耳边响起了浅野樱的声音，转过头，才发现周围都是水汽，哪来浅野樱的身影。八云暗咒一声，左眼眼角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以为是浅野樱，转过身定睛一看，才发觉不然。
　　水汽散开了，这下八云和晴香都看清楚了，是个衣着华贵和服的小女孩，一头脱俗的银白色头发，白皙如瓷的柔肤衬着那身大红色的和服就更显苍白，和服上绣着古老的花纹，举手投足间是撩拨人心的媚气。
　　“你是……”八云遮住右眼。没错，是个死灵，而且已经死掉很久了，至少也是六七百年。
　　“你可以叫她妲己，也可以叫她妹喜——当然这是中国传说里面的。”浅野樱又神出鬼没地在晴香身后出现，晴香立马躲在八云身后惊恐地望着眼前这个美得不可名状的女人，“或许她最喜欢的名字，是‘玉藻前’吧。”
　　“‘玉藻前’？！……”八云沉吟少顷，“你指的是鸟羽天皇的那个宠妃，九尾妖狐化身玉藻前？”
　　“没错，我就是那个玉藻前。”那个很媚的女孩开声了，声音很酥脆，又像是一团氤氲的雾气，是手无法触及的遥远，“我曾经是九尾灵狐，如今死了，姑且你就叫我九尾狐灵吧，呵呵。”
　　“你不是九尾妖狐吗，为什么不去往生？”八云的语气很不好，一是因为要面对这些怪力乱神的事，二是他本身就对女人无感，对祸水就更是鄙夷。
　　“我要宝宝……”玉藻前的声音忽然就哽咽起来，怀里蓦地多了个婴儿；那婴儿很安详，不哭不闹，细看，才发觉那是个死婴。
　　“无边无尽的繁衍，无论怎样努力，始终都是灵所生的人，是不被允许的存在，死神是要带走的。”浅野樱感慨道，“九尾灵狐是青丘之国（传说中妖怪、神民的居住地，物产丰饶，出自《山海经》的南次一经和大荒东经，九尾狐是里面最为尊贵的种族，相当于人间界的皇族，是至高无上的存在）的守护神，虽然在九尾狐的分类中灵狐最弱但实力同样不容小觑。无论她怎样堕落，怎样祸害人间也好，它是神一般的存在这点是必然的，就像函数y=xk+b中的b那样，无论x、k、y怎样变动，不变量b是不会变的，你可懂？”
　　说这句话时浅野樱望着八云。八云自然了解浅野说的是什么。
　　有些事情，无论开头、过程、结局怎样动荡，一开始就注定下来的宿命，永不变更。

　　好比说这双眼睛。
　　好比说那个“父亲”。

　　【4】
　　晴香在一边，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才浅野的话她也听懂了，明着是在指玉藻前，实际上是在暗喻八云那双眼睛和齐藤云海。
　　“那个宝宝……是你和鸟羽天皇的孩子吗？”晴香小声问道。玉藻前簌地抬起头，眸光明灭了一瞬，还是沉重地点点头。
　　“你很爱鸟羽天皇，对吧。”玉藻前的点头给了晴香很大的鼓舞，她的声音也微微大声起来。
　　“……我爱过很多人。”玉藻前的眼神迷离开来，“我曾经是妲己，我曾经也是妹喜，我让我爱过夏桀，我让我爱过姬宫湦（周幽王），可真真让我沉沦的是藤原（鸟羽天皇全名藤原璋子）。可那些大臣，那些占卜师，他们偏偏现了我的真身！又把藤原发病的原因嫁祸到我身上，他们逼走了我！！我走了他们还不罢休，找了个远射手在我逃跑的道路上射伤了我，导致我流血过多死去，让我变成现在这副摸样——！！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
　　晴香把话哽在喉咙里不知道该不该说。中国关于“酒池肉林”“烽火戏诸侯”之类的传说她是听过的，只不过没想到自己有这个“荣幸”可以见到女主角本人而已。应该说是报应吧，无论有意无意，但几千年前害死这么多人，不是不报，只是时辰未到罢了。
　　“宝宝……我那时候已经怀了藤原的孩子，可他们连他们皇上的皇子也不放过！他还没有出生就死在我腹中啊！！你叫我怎么往生，怎么不哀怨——！！”玉藻前的精神已经有点失常，她瞪大了双眼，那张东方人的面孔被她眼神中的狰狞所扭曲。
　　“……既然你爱他，为什么不往生去追随他？”一旁沉默的八云开了金口，声线也缓和了很多，看来对玉藻前消除了不少憎恶，“你的孩子死了，你爱的人也在阴间，你留在这里作甚？”
　　“我儿没死！！”玉藻前忽然笑了，竟有几分像七濑美雪那阴森妩媚的笑，“就算他要死……我也要拉你们几个陪葬！！”

　　霎时狂风大作，脚下的水也不安分起来，变换着颜色，然后在无形的引力中腾空而起，凝结成了无数的魑魅魍魉，八云在书本上认识到的倒也有几个，天狗，骨女，尼田坊（以上均出自日本“百鬼夜行”，关于它们的特性因为太长就不在这里介绍了，等这篇文打完我在PS那里发），凡所应有，无所不有。他们空洞的眼神就那样死盯着对岸的三人。

　　“你们！就死在这个虚妄的空间里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