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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美人如花 ...

  •   <二>、美人如花
      美人如花隔云端。

      “知道吗?李太白醉酒风雅楼,在墙上狂草了一首新诗。”
      “当然知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嘿!好诗!妙绝!”
      “你可知这诗提的是哪家女子?”
      “莫不是醉玉院的红阿姑映琴?”
      “真真你该死个几回了。这诗写的可是当今寿王的宠妃杨妃!”
      “真是有那么美?”
      “能教李太白写出这样的诗来赞的,想来也是天下少有了…嘿!听说李太白饮了一大坛子酒,醉倚风雅楼,诗兴大发,写出此诗。莫不是魂牵梦绕方能如此…”
      坐在角落的白衣人听见这番评论,轻笑了两声,又饮了一大杯酒,才刚见底的被子,又被添了满来。
      毕竟不如一场真醉来的舒心,李白暗暗想,又暗暗将那诗念了一遍。
      真是好诗,怕真是魂牵梦绕方能作出。
      李白自己想着,反而被自己吓了一跳。他微微咳嗽了几下,忽地觉得口中似是那晚的馥香。他猛地抓起酒壶大灌了一口,酒到咽喉,李白忽地猛烈咳嗽了起来,将一口酒尽数吐出。
      是喝的急了。李白望了一眼桌前摊倒的酒壶,心中暗想。
      他站起身,摸了摸钱囊。
      “太白!”一人急急上楼,四周环视着,忽然一把抓住了要走的李白。
      “醉酒题诗,你这算是哪出!”贺知章怒气冲冲,风风火火的样子,“玩得太过火了李太白!”
      李白皱了皱眉头,扯了扯被贺知章拉皱的衣袖。
      “云想衣裳花想容,整个长安城都传遍了,”贺知章很是恼火地挡住了李白的去路,“你自己平时不甚在意也就算了,她是寿王的妃子,你这样成什么话!若你出了什么事,你要我怎生是好…”贺知章突然止住了嘴不再说话,叹了口气,面色凝重的盯着他。
      “季真,让开。”李白说的决绝,轻轻咬了咬嘴唇。
      “太白,除非你把这件事说清楚。”贺知章伸开手拦住了李白。
      李白狠狠地呼了一口气,咬了咬牙。他的双肩突然不自主地颤抖着,几声压抑的轻咳突然变成了猛烈的咳嗽,几乎要把肺咳了出来,他的脸上显出病态的潮红,贺知章见状连忙扶起他来,移他坐到椅上。
      “太白,你这次太过火,总有一天会害死你的。”贺知章轻轻说着,抚背帮他平息咳嗽。
      李白用手背拭了拭唇,微微苦笑。
      “受了风寒,怎生不去看大夫?”贺知章提手倒了杯茶。轻轻吹了,端到李白面前。
      “最近事多,总给阻了下来。”李白闭上眼,轻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艳红渐渐褪去,余下往日的苍白。
      “以后真有点什么事就来找我,”贺知章把茶盏放下,把手搭在李白肩上,“别自己强撑着。”贺知章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着,“京城时是非之地,不比你畅游五岳来得逍遥。”
      “我心中自有分寸,”李白扯了扯袖子,站了起身来,“季真,我有事先走,不用找我。”李白回身,径直走向楼梯。贺知章起身想拦,又找不着理由。
      “太白,我…”贺知章皱了眉,刚想说话,就见着李白突然回首笑了笑,一句话堵了过来,“知章,记得帮我把酒钱付了,下次定会还你。”话音刚落,人已是不见了踪影。
      贺知章愣了半晌,才垂首去摸了摸钱囊。不禁一时苦笑。
      那人,本就是天地间谁也缚不住的主,却何苦,来这是非之地的京城。
      “店家,”贺知章又是一声轻叹,“将刚刚那位公子常喝的酒都打几坛,送到我府上。”
      酒馆的老板这才抬起了头,笑着望向眼前的金主:“原来是贺大官人的朋友,我还道长安城何时来了这般神仙样的人物。”
      贺知章扯了扯嘴角,浮起一个苦笑,“你道他是谁,”他摇了摇头,急趋几步,下了楼梯,他抬起头望了望那酒楼,“你道他是谁,你道他是谁…”他忽地转过了头,追上官道,他看了一眼那长安甫乱而杂哗的街道,人声喧嚣,那抹清冷白色,一刹那就湮灭于尘,不得相见。
      再不相见。

      李白垂着首,看见脚边繁花似锦如织,姹紫嫣红被石墙围困在这深宫中,却说不尽的清寂。
      他隐约能看见面前那人随风飘荡若帏的下摆,金灿灿的雕龙浮云幔卷,宽大的袖因拿着酒杯而自然垂下,那抹金边又耀眼得恼人。
      如若可以,他一点也不希望牵扯上皇宫的宫闱之事。他浮起一丝苦笑,杨玉环艳绝的容颜在心中被这淡淡的苦涩割裂,李白几乎后悔起作了那首清平调。
      春深的夹潮寒风穿院而过,浸进人的五脏六腑,李白微动了动身形,硬生生咽下了几声咳。
      早知道该听知章的抽空去见见大夫。李白暗想着,琢磨着过些时候该去拜访拜访贺知章。
      一阵低低的轻笑,惊醒了神游太虚的人,“怎生不抬起头来,让朕看上一看,”那人的长袍下摆张扬起来,停在了眼前。
      “布衣不敢瞻辱圣容。”李白垂了眼,微皱了皱眉。
      “李白,”那人背过了手,那抹金边微一闪耀,又隐于繁复的织物中。“朕让你抬起头,你就该抬头。这道理,你总该懂得。”
      李白蹙了蹙眉,心里淡淡的不是滋味。他手里攥着的的衣上的如意流苏,指骨因用力而变得苍白。李白抬起了头,直视面前九五之尊的男人,手中的流苏落下,在空中荡了一荡,又静止不动。
      “李白?”李隆基缓慢地咀嚼着两个字,似乎在玩味这其中的深意,“你就是李白?恍如谪凡仙人,你果然生了付好面容。”
      李白淡如瘦梅的双唇因牙齿咬紧而微抿,面色一刹那变得苍白得发青。他垂下眼,手指攥紧了衣角。
      “听闻你曾求李荐你,李说你生性倜傥,朝堂本不适合于你...”李隆基走上前几步,手指挑起面前人的下颌,“云想衣裳花想容..莫不是你的另一手好棋?”
      李白忍耐得发青的手指突然松开了衣角,似乎只是一刹那,李白微偏了偏头,双手一翻,格住了面前人的手,推开了李隆基。
      抬眼,剑眉飞斜入鬓,那双眼在这花团簇拥的皇宫就如同猛然间,现出的很亮的光采。虽然面色仍然是疲惫而带着病后的惨白,然而凝神看过来后的李白,有一种不动声色就展现出非凡的光彩,有一种李隆基已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的,很久没有在这低眉顺眼唯唯诺诺的皇宫中见过的陌生的光彩。他如同被那样的光彩蛊惑了一般,再次伸出手,想触碰一下面前人的双眸,然而很快的,这样的举动,被退后了一步的人阻止了。
      面前的人,虽只是青白布衣,却有说不出的张狂,“皇上,”说话的人似是咬着牙,声音却平淡,再不复适才那零星半点的弱势,“今日扰了圣上兴致,白告退。”他微倾了倾身,向宫门方向望了一眼,不再迟疑,跨过那寂寞拥簇的花团离去。
      “李白,”身后的人饶有兴味地唤了一声,停住了想要离去的身影,“我要你做我的翰林学士,我要你以后只能为我一人作诗。”
      李白身形一顿,咬紧了嘴唇,双眸燃起愤怒的色彩,轻轻吐出两个字,“混帐!”
      李隆基面色无异,只是眼中闪过精光,嘴角带笑。那人,这个飞扬的狂士才是真正的那人,没有半点示弱的,“你要怎样?”他轻笑,将手中的半杯合欢浸的酒含到嘴里。
      李白迟疑了一样,放开紧咬的下唇,姣好的唇形上留下一排清晰的痕迹。
      “去见寿王妃。”
      李白离开了,没有半分迟疑。
      李隆基笑着,将酒吞入喉中,清冷如寂意纠缠入心。
      了无结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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