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道》流浪狐

6、迷团

　　春夜寂寂,琉璃宫灯挂了满树,随着清风舞动树枝,柔和的灯光上下摆动,摇曳生姿,如梦似幻。
　　凝雪梨花，落了满园。
　　园中，君，韦二人在对饮。
　　玲珑石桌上，几道清淡小菜，或拌或炒，有天山的雪莲，辽西的茴茴草，大理的优昙花……都是极难保鲜的珍稀植物，此刻，却一齐成为了君如玉和韦长歌的下酒菜。虽实需花费大量人力，财力，却能给人以雅致脱俗之感，也正是烟雨楼的行事风格。
　　苏妄言借口头痛回房休息去了，实际上恐怕是“不敢”和韦长歌同桌共餐。
　　而韦长歌也全然没有了胃口，筷子没动几下，酒却是一杯接着一杯地灌了下去。好在他酒量惊人，未显露醉态。
　　血样美酒，在柔黄灯下，闪烁着诱人光泽。
　　君如玉在韦长歌对面，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韦长歌，嘴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
　　半晌，才放下手中金爵，坐正了身子，敛起了笑容道：“韦堡主被苏公子拒绝，心里不好受吗？”
　　韦长歌一边斟酒，一边淡淡一笑道：“君公子所言何意？”
　　君如玉并不急着答话，只微微欠起身，向四周环视了一圈，目光在韦长歌身后不远处的一片矮树丛中淡淡扫过。
　　——是一个人。
　　一个通体黑色，鬼气森森的人！
　　君如玉对他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对韦长歌说道：“其实，苏公子高兴得很呢。”
　　韦长歌注意到了君如玉的异样，不动声色道：“妄言是我最好的朋友。”
　　君如玉摇了摇头，笑道：“韦堡主对如玉不妨说实话，君子不夺人所爱。否则……”
　　韦长歌眸光闪动，轻描淡写道：“否则？……否则怎样？”
　　言语之间，只见一道金芒乍闪！
　　——韦长歌手中的金爵瞬间脱手！稳稳地朝着身后那个鬼气森森的黑衣人飞去，却被黑衣人一把抓住了。
　　——奇怪的是，从那双又长又阔的袖子中伸出的，竟是一只白皙纤细的小手，玉石也似，柔美令人不禁幻想起那层黑色的面纱之后，会是怎样一张倾城的俏脸。
　　韦长歌站起身来。
　　杀气。
　　君如玉却泰然自若地又为韦长歌斟了一杯酒，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空夜如水，为水温柔。
　　韦长歌更了衣，稍微侧开些窗扉，让夜间的凉风缓解一下微醉后燥热的身体。
　　窗外是不知名的奇异花木，曼妙枝叶，在夜风中摇曳不休。
　　门外有人。
　　韦长歌早就察觉到了，甚至猜得出是谁。
　　这个人已经在韦长歌的房门外徘徊了足足有一刻，似乎自己还觉得自己藏得很隐蔽。
　　韦长歌想起刚刚还从这个人的房间里出来。
　　自己又是陪笑，又是道歉，结果他倒好，认定了韦长歌是在拿自己开心，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韦长歌对着门外轻轻咳了一声。
　　没有动静。
　　倒是片刻之后，传来了几声假得不能再假的猫叫……
　　韦长歌不禁哑然，干脆一把推开了房门——门外，苏妄言正急急忙忙地往回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