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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相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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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如饮鸩,剜心蚀骨。
天下堡,指月楼。
一轮皓古冰月,两三点寒星萧瑟。
月色白,或是经了夜露的润泽,或是广寒宫中嫦娥的纤纤玉手,招来了大雪,落在人间。
正值子夜时分,有人拨动瑶琴,声凄宛若啼血,句句不如归去,悲切之余,却有令人为之心颤的柔情。一曲终了,余音不散,丝丝缕缕回响。打动了梨花,恸哭了丁香,在无人可识的夜,挣脱树枝的禁锢,乘着风落在弹琴人的肩头,幽香萦回不绝。
夜深人静时,孤灯独明下,飞花落叶中的一个人,一架瑶琴,一曲悲歌。是怎样一种惆怅,惘然?
“堡主,三更了,您还不去歇息吗?”
韦敬从黑暗中小心翼翼地现出身来,担忧地探询道。
韦长歌抚着琴弦,凝望着远方的目光有片刻的迷离,郁郁开口道:“你说,他是为了什么?”
这问题着实有些没头没脑,但韦敬立刻便反应过来了,劝慰道:“依属下看,苏大公子一定是怕连累堡主。”
“连累?”韦长歌的神色突然变得激动起来,许是借着酒劲,竟有几分失态。“呵……君如玉,君公子是‘天下第一聪明人’!韦某与他相比,倒是可以封上一个‘天下第一糊涂人’吧?哈……他是为了什么?我倒是应该问问,我自己,又是为了什么?”
韦敬再不敢答话,只在一旁沉默。
“拿酒来。”
“这……堡主,您可不能再喝了……”韦敬壮着胆子道。
片刻难堪的沉默,韦长歌摇了摇头,身子猛地一沉,竟倒在了瑶琴上,脚下白玉杯的碎片,落了满地。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人生本寂寞,醉生梦死,如何?
抽刀断水,举杯消愁,又如何?
如同垂死的挣扎,明知改变不了什么。
如同一种残忍的默契。
江南烟雨楼中,苏妄言执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酒盛在玲珑剃透的水晶杯中,暗红的色泽,随其轻轻摇晃,异香四溢。
“苏公子可知这酒的名称?”君如玉以一种奇特的欣赏目光望着苏妄言。
苏妄言沉吟了片刻,终于苦笑着摇了摇头。
君如玉淡然一笑道:“这种酒的名字,叫‘缥缈海’。苏公子可曾听说过这个地方?”见苏妄言没有反应,君如玉便继续说了下去:“传说,缥缈海中有人鱼,人鱼的泪是赤红色的,其味甘美无比,可用来酿美酒……尤其是,当他们的至爱之人死去后,流下的泪,更是人间极品。”
苏妄言望了望杯中酒,论酒量,虽不是千杯不醉,但一杯酒下肚,就让眼前的景物都像蒙上一层纱般看不真切,倒是第一次。不经意的转头一瞥,正对上君如玉欣赏的目光,一双黑若子夜的眼眸,定定地望着自己,脸颊上几朵红云闪过,心念一动,忙道:“这酒好厉害。”
君如玉轻声道:“我说,这酒中,掺了人鱼的泪。你信不信?”
苏妄言摇了摇头,只觉得眼皮发沉,醉笑道:“不可能……”
君如玉也不多话,只上前扶住苏妄言。
美酒,美人,月色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