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再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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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需要休息一下，用个饭吗？”少尉率先打破了，寒风中众人相对无语的这个静默。
看着令舒浑身上下散发着萧瑟的黑雾，智寂摆手，道：“不用了，酬劳的话打到我们联系的那个账号上就行了，麻烦再把我们之前的行囊取过来。请少尉送我们出城吧。”
要知道，现在最折磨人的，不是身体饥饿或者疲惫的感觉，而是心里的忐忑不安，一种无法安稳的不太妙的预感。再不走，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总觉得。真是对令舒那易惹祸的体质没辙了，这倒霉孩子也不知道跟这里有什么牵扯。
麦思觉得自己蛮认同这个脑袋算比较清楚的少年的想法。
不管好事坏事，在王城内，远离风波和麻烦才是第一生存准则。简单点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这里，是个人都能看出少年的脸色不佳，不管什么原因，先离开这里，其他的，都可以到了外面再说。
一大波的脚步声接近，少尉和智寂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里非常深的懊恼，这明显是那个莫名其妙的女官惹的骚乱引来的。千万别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被引过来了，惊扰了王族，在场的所有人，都只能哀叹今天的人品和时运太不济了。
从拐弯处先出来三对容貌秀丽的女官，迈着优雅从容的步伐开路，看到接下来的禁军手里举着的黑金幡旗时，少尉在心里暗叫一声要命。
抽到下下签了，最怕什么来什么。竟然是平时很少见到的望帝的御辇！昨天还在遗憾，因为职位不高，至今还没机会瞻仰帝容什么的，今天立即就满足愿望了。
要知道，再好的事，如果发生的时间和地点不对，都会变成最糟糕的事。
少尉立即单膝着地，行了个最标准的君臣跪拜礼：“帝安！”
他后面的士兵们跟着迅速跪倒了一片。
车辇上下来的那个帝国身份最尊贵的人，踩着一双做工精致质料考究的绒靴，不紧不慢的走到这边，道：“不用多礼。你们各自行事吧。”
望帝这次的出行应该是轻装，随行的人不多，麦思看到抬驾的人还在微微地喘气，应该是临时匆匆赶过来的。
刚刚帝王说话的语调平常，没有发怒的迹象。还好，他不禁想拍拍胸口，松口气。再，他看到那个怪少年傻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刚放下的一颗心，顿时又提了起来，在心里狂喊，你反应迟钝也不是在这个时候吧，喂！
“你们也起吧。”望帝朝枳岚三人点头。
麦思在绞尽脑汁的想，怎么帮他解释，才能洗脱藐视帝驾这条大罪时，心惊胆跳的看着望帝一步步走到了令舒面前。
身着式样简单，却用料精良的舒适便服，君王站着打量了少年一会，原来眼中的温和神色不易察觉的深沉了些，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先出声道：“甯若，你长这么大了。”
啥？少尉和苏俞他们同样疑惑不解的偷偷对视。
然后非常惊异的看到，令舒似乎回过神来，低下头看不清表情，右手按到左肩部，微微躬身：“您好，很久不见了。”
望帝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少年柔软的发顶，慢条斯理的道：“这么久的再会，坐下来，和我去喝杯清茶如何？”
“是。”令舒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应道。
“不要这么恭敬。惟上见到你，心情也很愉悦。”见少年仍一副拘谨，依然低头看着自己鞋尖，小心翼翼的样子，望帝不再多言，示意随侍的人准备起行，径直拉着他上了装饰简易大气的车舆内，一行人顺着来路慢慢地远去了。
“所以说，这究竟是什么状况来着？”枳岚还没从震惊中回复过来，使劲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智寂和苏俞对视后一起摇头，看向少尉。
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的人应该是我吧，麦思一摊手：“不要问我，我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的。我在宫城才任职了四年，王的事怎么可能会知道？而且牵扯到帝上，王城内是禁止私下议论这些东西的。”
该死的，他也想知道，麦思忍不住揪自己的头发。令舒若有个万一，他也脱不了连带的责任，还有什么办法，有可用的信息吗？
少尉来回的踱了好几遍，这整件事情完全是一团乱麻，啊，对了，他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几乎是夺路而奔。
切，就知道你派不上什么用场。
“我们回忆一下当初这个工作是怎么接到的好了。智极，出来现在就联络你的那个认识的人再问问详细情况。枳岚，好好想想令舒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关于天都的。”苏俞按住阵阵发疼的太阳穴：“虽然我认识他很早，一点也不知道他和王城有什么鬼关系。”
“原本令舒就很容易惹到奇怪的状况中，你不要太着急了。从王的态度来看，他把令舒带走，可能也不会是太坏的事。唉——”，枳岚皱眉努力地想：“我记得，学校上地理课程看地图时，他好像特别不喜欢天都，先生讲授天都时，他一直都在走神发呆的。苏俞，这个算不算？”
智极在一边用联络器聊了很久，挂断后回头不满的怒目瞪视监视通话的士兵，宫城内的规矩真烦人，说什么有泄漏城内情报的可能，出于规定必须要监视，麻烦死了。
他疾奔了过来：“在天都的我朋友说，这份委托是，西宫内的事务总管交给一个属下，那人解决不了后托给了他一个同僚的上司，他的下属再给了相识的人，再到我那个朋友，最后是我们。这个过程我查了没有问题，看起来不像有什么预谋，你们觉得呢？”
麦思少尉带着之前那个取包的宫装女子过来：“有件事你们可能想听一下。”
女子礼仪周全的作了一揖，微笑道：“如果能帮到贵客你们的忙就好了。关于少尉之前问的事情，我略微知晓一点。右手指节并拢轻放在左肩上，手臂紧贴在胸前，稍为躬身，是一种很正式的礼节，王族内部晚辈见到长辈时行的问候礼。”
这个小茶间设在议事厅左侧的一间厢房内，是平时望帝与很受信任和器重的机要重臣或王族的后辈，在商议极其机密的事务时使用的场所，打扫清理也只有固定的两三个跟了望帝很久的侍官专门来做。
云瑛认真的沏了两杯茶，轻轻地小心放在桌上。
望帝带进来的人很年轻，只能算是少年吧，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不可能是臣子，太嫩了。云瑛想着，那么是哪位殿下。可是好像从来没见过啊，而且，举止和态度实在是很奇怪。坐下后就默默地看着桌面，再猛盯着那杯端上的冒着热气的茶，一直低着头。
难不成，是不小心产生的，望帝刚从外面的找回来的私生子？她被自己突然冒出的胆大想法吓了一跳，心里自嘲，不会，这个想法太瞎了。
“云瑛。”
她惊得颤了一下，连忙收回注意力：“是，帝上，什么事？”
望帝端起杯子泯了一口茶，放回桌上：“云瑛，你也很久没见到甯若了吧，还记得他吗？”
云瑛在脑中努力寻找可能的记忆，忽然想起来：“对了。十年前在这里的那个孩子，不，是小殿下，都长的这么大了呀！不过，在七年前，当时不是听说——”
意识到自己失态，她惶恐的跪下，头紧贴在地：“云瑛失言了，请帝上息怒！”
望帝却没有发怒，挥手让云瑛起身，语气仍然没有怒气：“这不是你的错，惟上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他盖上茶杯：“因为，责任并不在你。那些该负责的人，惟上会提醒他们一下的。”话语里带上了一些狠绝的意味，对面的令舒似乎感觉到而抬头有点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回来这里吧。”
“我不想回来，抱歉。”少年终于开口，却是拒绝的话。
“惟上不会强迫你和他们住在一起。你可以换个住处，选个你喜欢的一殿，几个也可以。”望帝很有耐心的说服。
“因为您不能容许王族血统流落在外面，是吗？但我不喜欢这里，我喜欢夏都。仍然不发怒也不气馁，望帝悠闲地端着杯子：“我可以保证，不会强迫你用你的力量做什么，来达成我的利益。对了，枳岚在夏都生活习惯了吗？看起来，智极那个孩子，这些年在那里适应的也很不错。”
“您也认识智极？”少年的面容上满是惊奇。
“你不怀疑，他们两个是我刻意的派遣接近你的吗？”
“那个，我觉得，您应该不屑于的。”令舒有点丧气的道：“这次被发现，是我的运气不好。”
“这确实是个奇异的巧合。不用惊讶，关于他们的事，你知道的，我也清楚。你若回来，我可以承诺，给你的三个伙伴适当的保护，以及，某些方面的一些他们需要的帮助。”他满意地看到少年的神情有些松动。
坐在那里考虑了很久，少年缓慢的站起来，微微点头：“我同意，这个交易算是成立了吗？需要和您握个手吗？”
“不是交易，甯若。这只是商量或者说服。”望帝心情不错的伸出手：“记住，我们是家人。不过，握手也是个好主意，我很赞成。”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