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然一笑》寂寞尘烟

9、心如止水

　　一个月后，紫泉宫，清心苑。
　　一个孤单瘦弱的白影站在两座新坟前，白衣飘飘，少女心中，却是无限悲凉。不久前，还有两个男子陪她开心的放风筝，笑声声声在耳，故人却已乘黄鹤远去，在路上你们可曾寂寞？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春天，依旧是妩媚娇俏的模样，身边，却少了陪伴的人。
　　“你们，感觉到我了吗？听到我的话了吗？我，很想你们。紫泉宫现在是新的望月庄，我一直在你们身旁，从未远离。江湖上一切恢复正常，浅衣要和叶双成婚了，东方芷彤也要和南宫佩成婚，喜事真的是不断啊，你们要在，也会很开心吧？哦，对了，花茗寒已经不是盟主了，他不愿再做了，在那个位子上，善良的人是坐不住的，是不是？他现在和三剑客住在我家，爹还是不死心，可是，我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啊……苏逸，苏彬，我答应你们要幸福，快乐的，可是，我要怎么做呢？看到陆翔和花茗寒，我的心真的好痛，好痛，无论怎样，我都会伤害他们，我，到底该做出什么抉择呢？我该何去何从？曾经，我的心，已随苏逸而去，现在，我这颗心，要怎么办呢？你们是我，又该怎么做呢？苏逸，苏彬……”怀中，是苏逸的同心结，唇上，是陆翔的泪，额上，她还带着苏彬的红痣，重担，她好累…世上，最难还的，是情债啊，泪水，悄悄从苍白的脸庞滑落。
　　“幽然，你还好吧？”不远处，花茗寒问。
　　“求求你们，对我坏一点，好吗？不要爱我，好吗？”
　　“我是想不爱你，可是我不能不爱你，这样的你，又教我们能如何不爱？对你坏的话，怎么忍的下心？”花茗寒温柔的说。
　　“可是……”
　　“没有可是，你什么都不必说，只要安心的让我们对你好，就够了，我们会把苏逸，苏彬的份，一起补上。”现在，花茗寒的心中，苏彬，苏逸，不过是为爱而死的人，没有什么身份，地位。
　　“寒，叶双有事找你。”黑衣的男子悄无声息的来到。
　　“怎么，准新郎又怎么了？婚前焦虑？我过去看看，今天浅衣和叶双的好事，可不能出错啊。”露出真心的笑，花茗寒走了，风起，衣袖翻转，白衣的少女和黑衣的男子对望，好象又回到那两天一夜。
　　“你……可曾决定？”陆翔问。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幽然又红了眼眶，是的，在这么多事情后，她早已人累，心倦。
　　“你答应我们不哭的，所以，请你别哭，好吗？要不要听听，我们心中的最好，是怎样的？”陆翔问，眼中，是满满的疼惜与不舍。
　　“你说。”
　　“我们心中的最好，就是要你幸福，不再哭泣。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只要你是快乐的，对我们而言，就是最好的，我想，苏逸，苏彬，也是这样想的，你懂了吗？”
　　“我懂，可是，我怎能自私的只让自己快乐，而忽略你们的痛苦呢。”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快乐，我们就快乐，所以，我们不会痛苦的。”
　　“谢谢你，陆翔。”
　　“小姐，浅衣请小姐过去。”一个婢女走来。
　　“那，我走了。”微微颌首，陆翔翩然离开，幽然，怎样做，你才会快乐，你说，我和寒，都会做。
　　“浅衣，怎么啦？”看见向无头苍蝇般的她，幽然浅浅的笑，这丫头。
　　“小姐，我好紧张哦，我，我不嫁啦，好不好？小姐。”浅衣可怜兮兮的。
　　“别胡说，叶双好不容易让你答应，他会让你不嫁？”幽然敲她的头。
　　“那，我们逃跑，好不好？”
　　“浅衣丫头，我要告诉叶双，他的新娘要跑哦，让他以后，把你看牢点。”进来的，正是是楚漠雪和郑琦君。
　　“老爷，夫人。”
　　“浅衣啊，我有件事和你商量啊。”楚漠雪笑咪咪的。
　　“老爷，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你在然儿身边那么多年了，一直情同手足，今天，我认你做义女，你可愿意？”
　　“老爷，我……”
　　“怎么，看不上我们这老头子和老太婆？”楚漠雪取笑。
　　“不不不，我是太激动了。义父，义母在上，受浅衣一拜。”说着，浅衣盈盈拜了下去。
　　“好啦，快起来。”郑琦君扶起浅衣，“从今后，你是楚家的女儿，叶双要欺负你，我饶不了他。”
　　“娘，瞧你说的，叶双宠她还来不及呢，会欺负她才怪，我倒是比较担心叶双的未来，希望不会太惨哦。”幽然笑道。
　　“小姐，你说什么啦。讨厌。”浅衣脸红一片。
　　“浅衣，然儿说过，冰凝剑是你的嫁妆，还不拿去？”递上剑，楚漠雪又道，“我们出去看看客人都来了没有，今天，我们也做回高堂啦，”意味深长的看了幽然一眼，楚漠雪夫妇走了出去，“你们姐妹俩啊，说说体己话。”幽然啊，快快从阴影里走出吧，爹何时才能为你亲披嫁衣呢？
　　“浅衣，恭喜你啦。”
　　“小姐，你就别取笑我啦。”
　　“怎么是取笑呢？找到爱的人，并和他相守，不值得恭喜吗？”
　　“小姐……你又再想苏逸了吗？”
　　“不，你错了，我是一直在想他，从未停过。”
　　“小姐，有句话我不得不说，逝者以已，何必挣扎在回忆里不放，你好好看看，你的身边，那么爱你的人，你怎能忍心辜负，有些人，错过了，不会再重头，后悔都追不回来，苏逸和苏彬在九泉下，怎么能开心呢？因为始终有你，让他们牵挂啊。小姐……你为什么不好好想想呢？”浅衣望着幽然，眼中有着悲哀，她纤细敏感的小姐啊，什么时候才能治好伤疤？
　　“我不愿再伤害任何人了啊，你明白吗？浅衣，我不管做什么抉择，都会伤害到人啊。”
　　“你是说老爷，哦 ，不，义父，让你在花茗寒和陆翔的之间的决定？”
　　“是。”
　　“不用担心，他们会给你答案的。”浅衣神秘的笑了。
　　“吉时已到，新娘上轿啦~~~~~~”喜娘喊。
　　“浅衣……”想问话的幽然眼睁睁看着浅衣上轿。
　　喜宴上，院外。
　　不知叹了多少次气，幽然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浅衣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幽然……”回头，是花茗寒和陆翔。
　　“你们，有事吗？”
　　“幽然，我们知道，楚伯伯让你很为难，所以，我们希望比武让你有个选择，你说，好吗？输，放弃。”
　　“随便吧。”幽然实在没有心情，那么好的关系，怎么可能？但她错了，花茗寒和陆翔真的打了起来。
　　论武功，陆翔是比不过花茗寒的，可是，花茗寒一个失手，两柄剑同时向对方刺去……
　　“你看，要选择不是很难，不是吗？最后关头，你顺从自己的心，选择了他。”
　　“我……我不知道，对不起……”幽然无言。
　　“别道歉，你顺从心的选择，是快乐的选择，所以，这是对我们最好的。”
　　“可是……”
　　“好啦，我要祝你幸福，要幸福哦，我该走了，不过别误会，我不是为爱走天涯，我爱的人得到幸福，我很快乐，真的，当你喜酒时，我会回来的，后会有期。”转眼间，他的身影就不见了。
　　“我……”
　　“嘘……什么也别说，让我享受这像做梦的时刻，好吗？我没有想到，你选择我。”陆翔笑。
　　幽然苦笑，他，懂得什么呢？她救他，只因他曾救过她，与爱情，无关。可是，看见陆翔开心的样子，绝情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幽然的眼光渐渐清朗，真的对不起了，陆翔，请让我任性一次吧。
　　深夜，月朗星稀，微风徐徐，是个让人心旷神怡的天气。
　　“哦，哦，叶双，这个洞房不闹不行，浅衣，浅衣，出来。”醉熏熏的客人开始闹洞房，谁会注意到有一抹倩影悄然离开？
　　“各位，就饶了在下吧。”叶双无奈，他的洞房花烛夜呀！
　　“行，让浅衣出来敬我们三杯酒。”夏轩不依不饶。
　　“不就是敬酒嘛，姑娘我敬就是啦。”一袭红衣的浅衣走出，“谁要我敬酒的？过了我手中剑的我就敬。”示威的晾了晾冰凝剑。
　　“呵呵呵~~~谁说的？哪有人说？”夏轩又开始装傻，“没事，没事，晚了，大家回去睡觉了。”
　　“恭喜，恭喜，早生贵子，白头偕老。”众人纷纷祝福着，渐渐散去。
　　“娘子，还是你有办法。”叶双讨好的笑。
　　“去，讨厌，”浅衣红了脸，“不知道小姐那边怎么样了？”
　　“寒走了，你说呢？”
　　“啊，怎么会？花盟主爱了小姐那么多年，小姐的选择居然不是他？”浅衣不解。
　　“傻丫头，爱情不分先来后到的，也不会论时间长短，往往，那一瞬，爱情就发生了。”叶双盯着浅衣诱人的红唇，心不在焉的回答。
　　“可是……”浅衣还想说什么，唇就被叶双炽热的唇堵住。
　　“拜托，浅衣，今天是我们的洞房，可不可以忘了你的小姐，专心专意的想我一个？”叶双不满的嘟囔。
　　浅衣暗暗的笑了，这个男人啊，居然吃小姐的醋，心满意足的享受叶双的温柔，可是，小姐的幸福，也是她放不下的心事啊。
　　“浅衣小姐，叶姑爷，不好了，啊……”急急冲进的小婢又吓的退了出去。
　　“妈的……”叶双忍不住的骂出声，哪个不识趣的打扰他的春宵？
　　“怎么了？”伸手握住夫君的手，示意他少安毋躁，浅衣问。
　　“小姐，小姐她不见啦，陆公子好骇人啊。”小婢忍着哭腔说。
　　“怎么会这样？”浅衣白了一张俏脸，“叶双，我去看看。”
　　“我去看看翔。”虽然很不情愿春宵被扰，但发生的事也不容他闹脾气。
　　“义母，小姐怎么了？”走进大厅，气氛凝重的可怕。
　　没有人回答她，陆翔手一抖，一张染泪的信笺悄然飘落，浅衣捡起一看，也忍不住泪水潸然。
　　陆翔：
　　请你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是我的任性与肆意妄为促成了今日的苦果，我对你，只有一百一千个歉意。绝情的话，对你对我，都太过残忍，但是，我不想欺骗你，我救你，只为你救过我，无关，爱情。我曾答应过苏彬，苏逸，要幸福，要快乐，可是，千疮百孔的心，如何谈幸福？我不想以这样的楚幽然面对你，这样，是对你的不公，也是对你的爱情的亵渎，我不能。恍惚之间，才发现自己已经无力再去爱人，心已凉了，悲哀是我全部的色彩，注定一生要拥着寂寞入梦。对任何人都提不起来兴趣，早已冷眼旁观，无法重新投入这滚滚红尘，这才明白，一生的爱，早已给了一个人，我已无力再爱。所以，我选择离开，看着你和花茗寒，我的心总会柔柔的痛起来，我今生何兴，被人如此珍爱？如果我的离别，会给你带来痛苦，我只能再说一次对不起，也许，在某一天，我会重新站在你们面前对你们浅笑，但不是现在，现在的我，只是觉得自己比较适合单独静静地过日子，带一些淡淡的悲伤，守着我最初最美的回忆……可是，好希望在你的眼中，我依然是那婉约如月，淡然如水的少女。希望再见面，我们会微笑着祝福。
　　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
　　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
　　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楚幽然留
　　看着大家不语的神情，浅衣一时也无法说什么，也许，是他们把小姐逼的太紧了，毕竟，最爱的人才刚离开。
　　“义父，小姐她……”看见楚漠雪进来，浅衣想说些什么，却被楚漠雪制止了。
　　“别说了，我都知道，陆翔，你怎么看？”楚漠雪紧紧盯着他。
　　“是我逼她太紧，她需要时间，这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沉思后，陆翔回答。
　　“很好，你想的开就好，”楚漠雪漠然一笑，“她去了很遥远的地方，我也见过幽然，有缘会再见的。”高深莫测。
　　两个时辰前，望月庄门口。
　　“爹，你怎么会在这？”刚踏出门槛的幽然一脸诧异。
　　“寒儿走后，看你的表情，爹就知道你在想什么，知女莫若父啊。”
　　“爹，我……”
　　“好了，孩子，你只要告诉爹，你真的决定离开了吗？”楚漠雪问的严肃。
　　“是的，爹，我已然决定。”写在幽然脸上的，是闪着异样光彩的坚定。
　　“不后悔？”
　　“怎么可能后悔？爹，你知道我现在的心情的。”幽然不满，”我现在心里全是苏逸，怎么会有陆翔的位置？勉强留下，让大家都是痛苦，对他，更是种侮辱。”
　　“我知道，丫头，是爹太强求了，可是，爹不愿你，以及爱你的人，一直站在幸福的旁边，你懂吗？”楚漠雪心疼的拍拍女儿苍白瘦削的脸庞。
　　“幸福的旁边？”略显憔悴的凤眼不解的望向楚漠雪，突然，一道灵光闪过，幽然目中垂泪，“爹，你……”
　　“是的，丫头，幸福的旁边，是不幸啊，爹不希望你如此啊。”
　　“可是，爹，我现在只想离开，自己静静。”
　　“要走，爹不会阻止你，只希望爹再见你时，你依然是拥有王者之气，快乐享福的楚幽然。”楚漠雪亲手为女儿背上包袱。
　　“那爹，你和娘要自己保重，女儿无法尽孝了，浅衣，一定会好好对待你们的。”含泪告别慈父，幽然踏上遥不可知的旅途。
　　“丫头，爹还有一句话，你要牢牢记住：莫要辜负有情人啊。”楚漠雪的声音远远传来，幽然的身子无法抑制的颤抖，然后，继续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丫头，爹一定会再见你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