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然一笑》寂寞尘烟

1、寄人篱下

　　“娘，走了半天了，歇一下吧。”路边上，衣衫破旧的三个女子，在低低交谈。中间的少女虽然未穿华衣，但眉宇间自然的一种雅然与贵气，那是怎么遮也遮不住的。
　　“然儿，娘不累，到是你，又消瘦了。”郑琦君心疼地看着女儿。她的女儿，是天生的王者。
　　“娘，幽然没事，浅衣，先扶娘坐下，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不累才怪。”楚幽然吩咐婢女。流袖轻卷，婉约如月，淡然如水。
　　“是，小姐。”
　　“然儿，我们这么做好吗？你有几分把握？”郑琦君担忧的问，好看的柳叶眉蹙在了一起，风华绝代。这位郑琦君，当年是赫赫有名的“江湖第一美女”，性情温柔，一手暗器更是使的出神入化，一笑一颦，举手投足，自是倾国倾城。正所谓，美人乡，英雄冢，几多英雄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为了攀这朵高岭之花，又经过多少明争暗斗，费尽多少心思，只可惜，郑琦君的芳心早许楚漠雪，多少波折后，郑琦君这朵娇艳的花，终于成为楚君妇，相夫教子，不再出江湖，又使多少豪杰扼腕。现在，纵使芳华已去，却也风韵犹存。
　　“娘你放心，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不是吗？”幽然浅浅一笑，流露出天生的自信与傲然，使得没有遗传到母亲美貌的她，平添几分妩媚。
　　“哇，小姐好美哦，浑身像发光一样。”瓜子脸的浅衣一脸崇拜，小姐和老爷一样，都是绝对智慧的人。
　　从小，聪明的小姐就是她的偶像，现在她更确定，小姐决非池中鱼，笼中鸟。纵使小姐不漂亮，但是小姐身上流露的光芒挡也挡不住，是金子，就算埋在沙砾里，还是会发光。气质，有时比面孔更重要。
　　“小丫头，好甜的嘴。”幽然笑着拍她，名为主仆，却有着比姐妹更深的感情。
　　“可是然儿，当初你爹那样对他们，我们现在却向他求助，他会帮我们吗？”郑琦君还是不放心。然儿面对的，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啊，一个，同样拥有王者气势的人。
　　“夫人别担心了，小姐有王牌，不是吗？”浅衣乐观的说，小姐是不会失败的。
　　“没错，娘，我手中有和他的婚约，他若想履行，必不会为难我们，若想解除，也不会为难我们，若为难我们，我大可说他嫌我们楚家败落，不愿履行婚约，落井下石，他堂堂一个武林盟主，怎能冒这种风险，所以，娘，你大可不必担心。”幽然淡笑着解释。更何况，爹岂是不为自己铺后路的人？那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不是吗？
　　“可是，然儿……”
　　“娘，我知道，这种做法有点卑鄙，但我们现在已无路可走了。”幽然漠然的说。自从望月山庄被灭，爹爹下落不明，她就不再是大小姐，她背负的是，楚家未来，是何其沉重的翅膀啊。曾经无邪的笑容，已经不再精彩。
　　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小姐，小姐，花盟主来了。”浅衣兴奋的喊。
　　“恩，知道了。”幽然脸上的表情更淡然，脚下轻轻的移动，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向路中央，站定，一动不动。任凭风吹动衣衫，卷起流动的华采。她就那么站在那，仿佛已经站了千百年，如一口死井，惊澜不起。幽幽深深的眼中，黑的不见底。
　　“请问姑娘是谁？为何挡我们去路？”马上的少年问。
　　“在下望月山庄楚幽然，求见花盟主。”平淡无奇的声音，听不出少女的情绪。
　　“你就是该死的楚幽然？”这会响起的声音，是三重奏的效果。
　　“我是楚幽然，但并不该死。”很好，花茗寒的“三剑客”都在，少女终于抬起头。嘴角一抹浅浅的笑容，诡异，神秘。
　　“追魂剑，叶双，”少女望向蓝衣的冷峻少年“三剑客中武功最高的，追魂一剑，天下难见。你以快见长，没人看的清你出剑，性情冰冷，相貌俊美，是花盟主的贴身侍卫兼好友。”
　　“夺命剑，陆翔，”杀女转向黑衣少年“三剑客中最毒的，夺命一出，无人能挡。你以狠见长，没人能从你剑下逃生，性情阴冷，相貌却如绝世美女，蛊惑人心，杀人于无形。是花盟主的贴身侍卫兼好友。”
　　“无情剑，夏轩，”最后看着红衣少年“三剑客中绝的，无情离鞒，六亲不认。你以绝见长，没人见你饶过谁，看似无情无心，实则恶劣，喜欢整人，微笑的娃娃脸在刹那间取人性命，是花盟主的贴身侍卫兼好友。”刻板的声音落下，少女依然微笑着望着他们。
　　“你既知道我们的身份，还不滚？”烟寒山庄的人没一个喜欢楚家人。那是一群无心的人。
　　“在下楚幽然，求见花盟主。”幽然仿佛没听懂似的。
　　“再不走休怪我剑下无情。”叶双举起剑。
　　幽然歪着头，只是微笑的看着他，仿佛可爱的邻家小妹妹。眼中，却含着嘲讽。
　　“够了。”轿中传来清朗的声音，呵呵~~~~花茗寒，你终于出声了，本姑娘还当你死了呢，幽然在心里想着。
　　三人不再说话，策马立于轿旁。冷冷的目光看着幽然。
　　“府中出事？”
　　“紫泉宫袭府，爹爹生死成迷，家仆死逃干净。”紫泉宫是正派人所谓的□□，在现任宫主苏彬的统治下，更加强大，陆续灭了许多帮派，妄想吞并整个武林。传说中的苏彬，谈笑间既可灭一个门派，而他自己，从未露过面。
　　“府中所剩何人？”
　　“我，家母，小婢浅衣。”
　　“找我为何？”
　　“求一安身之所，不被紫泉宫所扰。”
　　“我答应的理由？”
　　“身为武林盟主，理应收留被紫泉宫所害之人。”
　　“还有呢？”慵懒的嗓音却有压迫之感。
　　“你我有婚约，你没有拒绝的理由。”幽然撇撇嘴，不就想听这句话吗？
　　“你知道你爹当初怎么对待我们父子的，我有充分的理由拒绝，不是吗？”
　　“婚约却依旧有效，不是吗？”幽然胸有成竹，“你们并没有取消婚约。”
　　“我若想履行婚约，就必须接你回府，若不想，也得有你来解除，否则，将背上落井下石的罪名。是吗？你还是那么聪明啊。”柔软的声音听不出怒意。
　　“花盟主过奖了。同聪明人说话真是舒服，不错。我正是此意。”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是吗？”
　　“恐怕是的。”
　　“那还等什么，走吧，但是，有需要的话，你要为我做事。”不能白白妥协，轿中人勾起了一抹浅笑。这个少女啊，是他一生的梦想。
　　“只要不是我认为的坏事，有什么不可以的？”还好，赢了。幽然松了一口气。
　　于是，在三剑客的怒瞪下，楚幽然三人踏上了去烟寒山庄的路。幽然才不在乎其他三人的感受呢，总算不用夜宿街头了。
　　“小姐，在想什么呢？”去打水的浅衣回来就看见幽然一脸沉思的坐在窗边。
　　“浅衣，我们现在寄人篱下，不比在家自由，没有我的命令，不可与人交手，懂吗？”幽然严肃的说，现在是非常时期。
　　“我知道了，小姐，你安心啦。”因为幽然身体不好，武功并不出众，可浅衣却是习武奇才，为了保护幽然，浅衣的武功几乎可以排到武林前十，幽然的担心并非无道理，真要动起手了，只怕两败俱伤。
　　第二天，幽然才起床，就见浅衣哭着跑进来，幽然看向浅衣，只见衣衫被划破好几个口子，切口整齐，显然是一剑所为，恐怕是恶劣的夏轩所为，叹口气，幽然站了起来。
　　“浅衣，他们欺负你了？”
　　“小姐，他们太卑鄙了，我出去打水，姓夏的混蛋直直拿剑刺我，小姐说，没有命令，不可与人动手，我只是闪开，没想到他见我躲，竟剑剑致命，我躲闪不及，又不能还手，就成这样了，小姐，他们欺人太甚。”
　　楚幽然眼中寒光一闪，不禁冷笑“蠢货，以为望月山庄的人是可欺的吗？浅衣，随我来。”
　　后花园中，三人见幽然来了，夏轩竟吹了个口哨“我说吧，告状去了，看这个娇滴滴的楚家大小姐怎样为她的婢女报仇？”
　　“是你们把她弄成这样？”低低的话语听起来有气无力，幽然抬手缕缕发丝，看起来优雅无害。
　　“是，你想怎样？”
　　“你们以为望月山庄的人可以随便凌辱吗？”冷寒乍现，幽然微笑的问，“叶双，三人中你武功最高，不是吗？你估计几招可制服浅衣？”
　　“不出三十招。”叶双自信的说，心里却想，这样都是抬举你了。看浅衣柔柔弱弱的样子，岂是他的对手？”
　　“是吗？那你出来，浅衣，你可以动手了。”说完，幽然便退至一边，露出淡淡的笑。
　　“是，小姐，”浅衣回答的很大声，三个大蠢蛋，你们完了。一阵龙吟，长剑在握。“也公子，请赐教。”
　　只见一阵落叶缤飞，剑气乱射，转眼间几三十招已过，叶双居然无法取胜，几百招过去，两人依是平手。
　　“你们想以多欺少，三个男人打一个弱小女子吗？原来江湖盛名的三剑客，不过尔尔。”看见另两人想帮忙，幽然凉凉的开口，一句话，使二人打消念头，只得恨恨地看着幽然。
　　“自取其辱。”漂亮的红唇吐出不留情面的话，幽然冷笑着。
　　“双，你在干吗？”从议事厅回来的花茗寒看到着一幕，连忙制止。
　　“浅衣，回来。”轻轻一句话，浅衣立刻收了剑，飘然立在幽然身边。
　　“叶双，我说你输了，可服气？”没看花茗寒，幽然直直盯着叶双。
　　“服气。”叶双沮丧的说，没错，男女体力有差别，如此长的时间，浅衣却能与他打平手，已经是赢了。
　　“那就好，以后，没人会欺负浅衣了吧？”幽然淡笑着问，有了叶双的保证，别人自不在话下。
　　“那是自然。”输就是输，叶双不会狡辩什么。
　　楚幽然这才看向花茗寒，这个冲着自己微笑，有着明澈双眼的男人，如一个温文而雅的书生，是那个击败少林，武当，四大世家，还有无数派别，成为武林盟主的男人吗？也是她，楚幽然的前未婚夫吗？幽然有一丝迷惑。
　　“楚姑娘，抱歉，失礼了。”眼前儒雅，温润如玉的男人含笑道歉，投足间，是一种风流俊雅，不深，却有一股霸气，恰倒好处的衬托他的气质。
　　“无妨，”敛一敛心智，幽然回答“但在下希望花盟主明白，我虽寄人篱下，但也决不是任人欺负的。在下得罪之处，请花盟主海涵。先走一步。”微微颌首，幽然带着浅衣飘然离开。
　　“你为什么不像十二年前一样，喊我茗哥哥，而是生疏的花盟主呢？”站在原地的男人苦笑的低喃。爱上你，注定要折磨我一生，可是，我却无悔，甘愿为你陪上我的一生。这样深沉的爱，幽然，纵使聪明如你，又能懂多少？
　　“寒，那女人好恐怖哦，发起狠来，真让人害怕，也太聪明了，给我们软弱好欺负的错觉后，再狠狠打上一巴掌。”夏轩一副惊吓过度的表情。
　　“那是当自然，别忘了，她是谁的女儿。”花茗寒丢下一句话，也离开了。
　　“诸葛修罗，楚漠雪。”剩下的三个男人，喃喃地说，不禁打个冷颤，太可怕了。这楚幽然，和她爹一个性格，惹不起啊。
　　远处，“小姐，打的好过瘾哦，那三个臭屁的男人，活该。”
　　“恩，给他们点教训也好。”
　　“小姐，盟主好好看哦。”
　　“恩。”
　　“我没有见过那么好看的男人，三剑客也比不上啦，不是叶双的帅，不是陆翔的美，也不是夏轩的可爱，简直融合他们三人的优点，黑玉般的发，几缕垂在额前，清澈温和的眼，挺挺的鼻，如花瓣一样粉红的唇，玉般泛着光泽的皮肤，气质高雅，哇哇，简直不是人，太好看了，是不是，小姐。”可爱的婢女发起了花痴，满眼都是梦幻的泡泡。
　　“闭嘴，一个小花痴，没见过男人啊。回涤尘阁啦。”取笑声浅浅淡淡，却含着温柔。
　　“小姐，讨厌啦，人家才没有花痴呢。”
　　树下，花茗寒温柔的眼从未离开幽然婉约的背影，而他心中，那曾经有着灿若朝阳，艳若桃花笑容的小女孩的身影，在他心中渐渐清晰，他珍惜了12年的笑容啊，温暖他心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