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帐间雨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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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姥爷的遗体要停放在族长家？”般濯首先发问。
“苗族对丧葬非常豁达，他们认为“万物有灵”“灵魂不死”，死是新生命的开始，就像树木枯荣、循环交替。特别是苗家老人去世，是衰老的躯体脱胎换骨获得活力的转折点，所以苗家人并不忌讳这些，觉得不是悲事反而是喜事。”六式一口气说完，“姥爷在寨里德高望重，去世的时候身边又没有亲人，那一系列的停尸、吊丧、出殡都很麻烦，族长索性一力承办。”
“这样说来，你姥爷是在族长家起灵的，那里就是送尸处？”天尧想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
“我也不清楚，但至少那里是个线索，先去看看再决定下一步吧。”六式打了个哈欠，拍拍天尧，“睡吧睡吧，我都快两天没闭眼了呢！”
天尧看看那个窄小的单人行军垫，非常不怀好意地朝六式笑，六式也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呐，我说过，我要是有凳子坐，绝不让你做地上。”看天尧猛点头，继续保持微笑说到，“我让你坐泥上！”
“要不要这么残忍，简直是谋杀亲夫！”天尧忿忿地叫起来，转念一想又乐了，“朕抱着你睡如何？”
六式刚想教训这个孟浪的登徒子，般濯冷冷发话了：“不是睡觉么，吵什么。”
六式吐吐舌头，瞪了天尧一眼，天尧耸耸肩表示与己无关，这个天杀的古人，什么都没学好，倒是学了洋人的动作。般濯发完话，自顾自地靠着桌角睡去，不再搭理他们。
六式麻利地躺在垫子上，露出抢占胜利的狡诈笑容。天尧看六式捷足先登、心硬如铁，便蹲下来双手托腮，歪着脑袋，努力让脸上长出一朵花。他是狭长的桃花眼，此刻却用做眼泪汪汪地瞅着六式，就像一条被主人遗弃的小狗，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六式心里一阵抽搐，该死的狗皇帝，我叫你卖萌我叫你卖萌！
到底是心软，六式从来都是外表装甲车，内心是甲壳虫的人，典型外冷内热的闷骚患者。她一边哼着一边侧过身，给天尧留出另一半，背过身去懒得看他，顺手扭灭应急灯，帐子里登时陷入压抑的黑暗。
那个叫莉莉丝的女杀手还是没有回来，这种天气难道她是去露天淋浴了么？六式闭上眼胡思乱想，身子很疲倦，可脑部活动就是停不下来。
以前一直以为，是这个杀手组织隶属的黑暗集团，想要通过控制天尧来控制传国玉玺，从而达到某些称霸的目的；可现在看来，军方高层在默许这件事情的继续，说明国家不但知道它的行动，而且对它非常上心。从常理上看，国家不会允许和扶持一个与自己对立的强大政权，那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这件事对国家有很大的好处！
国家政权非常稳定，民众早已不在乎什么“君权神授”，况且政府也不缺少治国良策，那要这个玉玺有什么用呢？六式百思不得其解，这个玉玺无非就是天尧从异时空带来的东西，难道它还有什么不被人知的功能么？
她想问问躺在身边的天尧，又碍于般濯在场，终究是没问出口。有什么东西，碎得那样轻易，拼凑不出原来完整的画面；有的悸动，丢在时间里，就再也回不来了。
听暴雨砸在帐顶的声音越来越大，六式心里也是越来越烦躁，蒙在鼓里被人当棒槌使，这滋味真不好受。天尧听见她翻来覆去的声音，轻轻握住她冰冷的手，黑暗中并不言语。
六式没有反抗，静静地任他把自己的体温传来，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心中一阵平和安详。
“轰”地一声巨响，六式还没反应，天尧就已经侧过身，把六式掩在身下！
只听见彼此喘气的声音，急促而又紧张，六式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这是什么声音，像是某个巨物轰然倒塌，难道是山体滑坡？
般濯不知在作何，六式突然想到他，真是多事，天塌下来他都能处之泰然地让高个的顶着，还担心他干什么！
从远至近渐渐传来奔跑的脚步声，在这样嘈杂的雨声中都听得这样清晰！
帐门被撞开，有个人影一闪而入！六式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做了？”是般濯的声音，毫无波澜。
“嗯，成了。遇到点障碍，不过已经死了。”是那个女杀手！六式稍稍心安，扭亮了灯。只是不知为何死这个词从莉莉丝嘴里说出，倒像是解脱和永生。她脱掉外套，露出里面不加掩饰的紧身内衣，身材好地令人鼻血喷张，昏黄的灯光下，曲线有种朦胧的诱惑美。
“其他什么情况？”
“裂缝越来越大，估计不会超过3个月。它毁了之后，其他地方再开始逐个沦陷，最多只有20个月，主人的预测就要变成现实了！”莉莉丝甩着长发，水珠混合着山泥还有一丝丝血腥的气息飞溅到六式脸上。
“是快，没时间了。”般濯似是叹气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你休息吧。”
莉莉丝不再说什么，挨着般濯坐了下来，保持着和他一模一样的姿势，吐纳间入睡。
应急灯终于没电了，“啪”的一声闪灭最后一点光，六式挨着天尧重新躺下，喃喃自语。
“天尧，这短短几天，我觉得好漫长。从离开家到这里，才不过5天，我们被伤过、绑架过，见过正义和忠诚，也见过血腥和黑暗，我们被别人像驴一样用鞭抽着不停前进，一步步接近那核心的秘密，却发现赖以为安全的却是最危险的所在，我们所奋斗的不过是保住一条贱命。”六式翻个身，感觉阴湿得难受，双手抱肩祈求一点温暖，“天尧，经历了这么多，我的神经已经很坚强了，现在就算告诉我2012马上到来，或者老奥在我面前跳钢管舞，我都不会吃惊，最多一脚把他踹回美国去。”
天尧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紧她渐渐冰冷的身子，听着她在黑夜里絮说，不时一声轻笑。他轻轻拍着六式，就像在安抚一个躁动而又寻求依赖的婴孩。冷么，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心冷更悲哀的呢。
在帐篷的另一角，原本深邃而神奕的眼睛慢慢闭上，就像两团熄灭的烛火，只余一地黯伤的灰烬，再也不能点燃那曾经的温暖。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帐间雨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