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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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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之月皎洁得好似山巅之雪,一如案台上的那株怒放的玉兰。
没有烛火,月光便更显清冽。丝丝缕缕地透过雕琢繁复的檀木窗,静静地流泻在案台上。镜中的人儿抚面自怜,犹若天人误落凡尘,妩媚的笑意自唇角晕延开来。左耳间硕大的珍珠泛起一圈柔润细腻的光晕,染满丹蔻的手柔弱无骨地抚上了一朵怒放的玉兰。
“春花,乖女儿,小心肝……”门外传来老鸨矫情而聒噪的呼唤。
房间里上了烛火,春花推了半扇门,腻声道:“妈妈,何事如此慌张?”
“我的乖女儿,今晚可有了不得的人儿要来,你可得好好打扮打扮呀。”
“哦?是什么样的人物啊?”春花坐回妆案,随意拾了枚花瓣把玩起来。
老鸨瞅见案机上那株枯败的玉兰后随即疑问道:“咦?怎么又败了?这不是欧阳公子昨天才送来的吟雪兰吗?短短两日不到,怎么会给败成这样?”
春花微微蹙了下柳眉:“怎么着,妈妈不乐意了?”
“哎哟,这是哪里的话。这是客人给我乖女儿的东西,你怎么高兴怎么着,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再说这些花花草草本就娇气,就像院里那些一样,败了是很正常的事嘛。准是乖女儿你天仙下凡,羞着了这些个花花草草。”老鸨说罢,随即扯了嗓子朝门外厉声吼道:“我是没给你们饭吃还是你们的脚废了?!还不给我快着点儿!”
几名杂役气喘吁吁地进了屋,手忙脚乱端了上十来株盆栽,填满半个屋子,临退前恭恭敬敬地捧了雕饰华贵的锦盒小心翼翼放在桌上。
“尉迟将军的儿子林风公子知道乖女儿你喜欢花儿,这些是他特意差人送来的。都是些名贵的品种呢。”老鸨布满皱纹的脸上堆满了令人作呕谄笑。
春花微微扫了一眼,月见草,空龙兰,烟水菊……果真都是些千金难得的上品。那尉迟震是随当今圣上出生入死的功臣,朝中地位可谓举足轻重。而其子尉迟林风却是城里出了名的浪荡公子,出手也相当阔绰。相信那老厮婆子铁定捞到不少油水,可她那贪得无厌的三角眼竟还一个劲儿地瞅着桌上的锦盒。春花指着一小株花媚笑着开了口:“好妈妈,女儿知道你也喜欢花儿,这株楼兰碧玺就当做女儿的孝敬您的。”
“哎哟,那怎么好意思啊,哈哈哈……”老鸨这下高兴得眼角都快飞起来了,谄笑着关上房门后快速走过回廊,将楼兰碧玺交与了身边的丫头杏儿,愤愤道:“这么小株花草就想打发了我。这小贱蹄子从前还是个受人差遣,给人打洗脚水的粗俗贱婢。如今有点姿色招客人待见,就敢在老娘面前唱黑白脸儿?!不过还真奇了怪了,这小妮子年初还一张鬼见愁的脸,现在怎会变得跟天仙下凡似的?哼,现在我当你是摇钱树,等到你容颜衰败的那天,看我怎么治你!”说毕,老鸨又堆上笑脸,拿了锦花扇子快步迎向了常客李公子。
春花拨开匣子,里面是一匣子的金石翠玉。随意挽了对鸳鸯碧柳镯子,披了件五彩线滚金鸾凤牡丹袍子,再斜斜地插了只金步摇,对镜一倚,万种风情。春花折下一小株糯玉梅放在鼻尖嗅了嗅,涂染着丹蔻的玉手忽生银丝无数,疯狂的缠上了那枝糯玉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