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疏影》素行风

5、5

　　浮竹常常说，黄昏是安静的。
　　当然，他只对春水这样说。
　　因为当年，他给蓝染的答案是，那是一种美丽的错觉。
　　其实，两者本为同质。
　　春水明白，所以找上领着一护他们闯入尸魂界的夜一。他不同于浮竹，与那些阴谋者，卫道士们有着千丝万缕的纠缠，只能借由病弱的宿疾，暗中筹备。他是流连红尘的旅人，静灵庭不是束缚他的牢笼，尽管这里有着名为爱情的锁链，但实际上，春水更愿意带着那锁链，微笑着，一起流浪。
　　见到夜一的时候，恰巧是个日暮。
　　刹那，仿佛冥冥中有什么指引自己，春水愣是在脑海中回放了过往百年间他和浮竹度过的日日黄昏，继而在脸上笑愁悲苦喜怒哀乐的换遍人间。虽然在外人看来，这绝对是被十二番的变态灌药灌到到精神紊乱的生理反应。
　　幸好夜一记飞腿踢翻了他的好梦。
　　睁开眼，是另一个人间。
　　无尽的杀戮，即将上演。
　　敌人比我们预料中的要强大，而且数不胜数。
　　作为共同的结论，夜一和春水心知肚明。
　　舞台上继续着的那场暗涛汹涌的表演，注定着幕后未明的相杀。纵然我们做不到了若指掌，也要剑舞鸿门，堪破那镜花水月后重幕烟华。
　　所以，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
　　“旅祸们是蓝染算计的戏中人，也是我们仅存的依靠。”
　　“但是，白哉那里可能会有麻烦。”夜一有些担心，那个年轻而固执的贵族当家，谁能说服他放下空洞的家族准则？“浮竹能说服他吗？”这可是唯一的希望啊。
　　“我想，”压低的帽沿，转瞬即逝的失落后，吐露出的是否定的答案，“不能。”
　　“连浮竹也……难道海燕真的已经成为他的……”越来越低的声音，终究不置可否。
　　“市丸那小子也有点蹊跷，居然主动出击。”
　　“嗯，台面上对他充满了不利，似乎是刻意为之。”
　　“看来，目前只有关注蓝染的动向。总之，绝对要阻止露琪亚的行刑，双极交给我们。旅祸那方面就拜托你了！”
　　“明白了。不过，目前依然不明究竟有多少人追随了蓝染。”
　　“为数不少，他们只怕早已等不及了。”
　　纵逝的声音代表着春水已经消失在渐暗的夜色中，只留下空气中气韵犹存的清香缕缕，令人心神安详。不过，还是让自己担忧阿，夜一这样在心里念叨着，“春水，你和蓝染的纷争真的已经结束了吗？”
　　只见血一般的霞云，铺满天际。
　　代表着，这个黄昏的落幕。
　　又寂寞无语。
　　春水回到八番的时候，正巧遇上十三番的仙太郎和清音背着筐新茶来交送给七绪。他突然就那么隐藏了灵压，静静的立在墙后，像小孩子窥视礼物那样，竖耳偷听。
　　“京乐队长不在的话，就请七绪副队长代为收下吧。”
　　“多谢了，请向浮竹队长问好。每年都送茶过来，真是不好意思。”
　　“哪里哪里，我们队长说了，佳茗共赏是应该的。”
　　“那么，这两条开春鲤请顺便收下吧，是队长特别交代送给浮竹队长的。”
　　“嗯，谢谢京乐队长了。我们先告辞了，七绪副队长。”
　　“不送了。”
　　春水目送着那两只愉悦的走出了八番的地界，方转身步入，心情格外的好。
　　“小七绪哦……”
　　迎接他的却是飞天大箩筐。
　　春水冷不丁的被砸个七荤八素，很没形象的仰面倒地。
　　“小七绪哟，嗯，你，你居然敢拿浮竹的礼物砸我！”方才的好心境一瞬间烟消云散，春水的手不自主的已按上了花天狂骨。
　　“反正你每年还不是将茶叶喂鸡喂鸭。”
　　啊呀呀，浮竹不也从不吃我送的鱼么。春水这样回答到。
　　所以不懂你们两位阿，每年送来送去，最后空等着东西坏掉。七绪冷冷的丢下一句后，径自离开。
　　留下春水坐在原地，傻傻的笑。
　　其实，你们才傻呢？谁会知道我和浮竹的约定呢？
　　春水想起多年前的那个月夜，数着雨乾堂檐下挂着的鱼干，调侃的问身后的那一抹白色， “哪一条鱼才是你要的，十四郎？”
　　没有回答，如果，那每年一大包的新茶也可以算作答案的话。
　　那么，就这样继续吧。
　　“春天的黄昏，真是幻觉般的安静阿！”
　　蓝染合上日志，长舒了一口气。
　　这恐怕是他在静灵庭的最后一笔了罢，想到这里，他不禁回首看了看早已熟睡的雏森桃，真的，很可惜，“你不该这么天真的。”
　　不知道，明天见到自己的尸体时，十四郎会是什么表情呢？
　　这可是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啊。
　　微笑渐上了蓝染的嘴角。
　　晚风，也瑟瑟的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