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禅十诀》兔子璇玑

22、黑锅

　　赵羽菲认识夏幽珑，紫玉郡主的宝贝女儿京都的贵女大约没有一个不认识的。她叫姐姐的这个人十岁左右，不正是那个体弱多病太医断言活不过十五的夏幽璇吗？赵羽菲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但是她还没失去理智，对方是一直深养在宫中皇后的外甥女，虽然庶女的身份为人所不齿，但是贵气同样逼人。
　　夏幽璇淡定的接受赵羽菲刺人的目光，嘴角始终含笑，见夏幽珑也抬眼扑闪着雾蒙蒙的大眼睛回望她，她笑着抬手摸了摸夏幽珑的头道：“珑儿长这么高了，今天群芳宴你也来参加的吗，可看上了满意的人？”
　　夏幽珑一双大眼睛突然沉底了，但是很快她撅着嘴道：“人家只是随母亲来看看热闹，人家还那么小，怎么会懂这些呢？”
　　“哦？你之前不是还夸赞了二殿下嘛，说将来要找一个像他的男子嫁了。”夏幽璇状似无心的跟自己的妹妹唠嗑，赵羽菲却听得很抓狂，怎么一个一个的都惦记着二殿下，当她是死人吗？
　　夏幽珑没说过这话，谈话的两个人都知道，夏幽璇淡定含笑，夏幽珑故作天真。不过今天的夏幽珑并非毫无准备，果然花丛中又是一闪，一个明黄色身影闪了出来，竟然是广元公主。广元公主累得气喘吁吁，一眼看到了夏幽珑，有些不悦道：“幽珑，你说要姑姑跟你捉迷藏，结果自己跑这里来玩了。害我在花丛中钻了半天，热死了。”
　　夏幽珑立刻雀跃的跑过去，拉住广元公主的手道：“人家见到姐姐太开心了，不知不觉就忘了姑姑了，姑姑也有不对！”
　　广元公主一头雾水，看了看站在原地不动向她施礼的赵羽菲和夏幽璇，问道：“怎么了？”
　　“姑姑明明答应让幽珑做您的伴读的，为什么突然又要姐姐做你的伴读。”夏幽珑不依的撅嘴说道，大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甚是委屈。
　　“伴读？”广元公主更加不明白了，抬眼看了看她们，赵羽菲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施礼道：“大约夏三小姐说自己是公主您的伴读，夏四小姐才这么问的。”
　　广元公主一下子懵了，不知道这几个人再说什么，她早过了育学的年龄，要什么伴读啊。不过她直觉夏幽璇不是她能惹的人，于是她故作恍然大悟道：“哦，伴读啊，那什么，最近刚上任的，父皇给我挑的。”
　　于是这个锅她就扔给了她父皇，然后觉得自己这招甚为高明。夏幽珑微微抿唇，一眼看出她在说谎，广元公主会为了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说谎，有点意思。
　　夏幽璇只想说，啊喂，我们哪里不相干了，她母后是我姨母啊喂！
　　赵羽菲脸色一白，没有再言语，这个可是她的小姑子，天生带有王霸之气的广元公主，她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惹。此时努力刷存在感以及不让对方讨厌就对了。
　　夏幽珑见没什么可发挥的，兴趣缺缺的拉着广元公主要走，夏幽璇心里嘘了口气，心道这事儿可算过去了。然而她这口气还没嘘完呢，花园那头又来人了，还不止一个。我去，今日出门宜往东北吗？怎么个个都往这里蹿啊。
　　于是这么拉拉杂杂一大堆，连凉亭里的三位姑娘听见声音也出来了。
　　“参见大殿下，二殿下，四殿下，六殿下……”以及四位殿下身后那一堆的青年才俊。
　　其实呢，往东北角这么角落的地方过来二殿下是有私心的，他心里虽憋闷着半月前那桩事，到底是个刚怀春的少年，这会半月未见心爱之人已经是极限了，他就想顺便瞅这么一眼那谁，这么一堆人过来到底也不算他主动。
　　然后一眼的确看见了那个素髻白衣的小姑娘，心里有些舒坦了，顺带着也赏了几个目光给其他群众，然后一眼看到了赵羽菲，他心里咯噔一下，状若无意的又扫了白衣姑娘一眼，见她没什么表情，心里略略放心。
　　大殿下也是怀春过来的人，见司马清煜这想看不敢看的样子，惊讶于他一向沉稳淡定的二皇弟也有这个时候，笑着道：“二皇弟果真长大了，如今也到了婚娶的年龄，皇兄也是过来人，男人嘛，主动点没什么坏处。”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眼光扫了扫含羞带怯的赵羽菲。
　　司马清煜嘴角含笑，眉间瞬间阴沉下去，大皇兄一向没什么眼力劲，他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才怪啊，他喜欢的姑娘现在也在场好嘛，这会被她听见了，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夏幽璇当时在干嘛，明显是偷着乐啊，我去，狐狸也有怀春的一天，百年难得一见，那姑娘性子虽阴沉了些，倒是跟二殿下很像，两人挺配，以后算计起人来都有共同语言。
　　司马清煜咳了咳，没有作声。垂眼看见云邈跪在地上，脸上红肿一片，嘴角带血，显然是刚被掌掴过，他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云邈吸了吸鼻子，正要开口，夏幽璇忙施了一礼道：“臣女管教无方，致使丫头冲撞了人，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请殿下息怒。”
　　云邈憋足了劲要诉诉委屈，听她小姐这么一说，好像是要大事化小，虽然不解，但必须配合，她忙低头道：“是奴婢有眼无珠，冲撞了国公小姐，奴婢知错了，请殿下息怒。”
　　司马清煜看了看她们主仆，没有作声，眼光淡淡扫了下广元，广元立刻会意，厉声问道：“这么不长眼睛，怎么冲撞的？”她这么一怒，让本在公子队列里淡笑自若的烈威侯大公子薛衍之直接黑了脸，广元内心十分哀怨，为了二哥，这形象从里到外都没了……
　　云邈头皮一麻就被吓哭了，又抽憋起来，边抽边道：“奴婢……为四位小姐去沏茶，路上遇见了国公小姐的婢子问路，奴婢入宫不久对这些并不熟悉便回说不清楚，国公小姐的婢子就砸了奴婢的茶盏，说奴婢冲撞了国公小姐……”
　　广元抬眼扫向赵羽菲，她脸色青白一片，旁边的婢子早就抖得不成样子，跪倒在地，抖着声音道：”奴婢知罪，与我家小姐无关，请殿下息怒！”这一跪明显对着司马清煜跪的，司马清煜不着痕迹的稍退了一步，没有说话。
　　夏幽璇眼见着未来的皇子妃目前处境不佳，司马清煜又一向秉直，如今肯定不好开口说什么。觉得此时正是她将功赎罪讨好二殿下的绝佳时候，施了一礼道：“原是婢子间的误会，这会解释开来便好，婢子无状，还请国公小姐见谅。”
　　赵羽菲再傻也知道这是夏幽璇给台阶了，如今形势于她不利，这个台阶不踩她就等着被别人踩，因而立刻挂上了淡笑道：“夏小姐大人大量，不同婢子计较，羽菲在这里谢过了。”
　　夏幽璇心内非常满意，觉得这次救场做得甚是合适，二殿下应该不会再小气得跟她一般见识了吧。还没来得及抬眼看一眼他，就听夏幽珑天真道：“既然赵姐姐打了三姐的丫鬟，便让这丫鬟来向三姐赔个礼吧。”
　　赵羽菲脸色立刻沉了下去，即使夏幽璇身份贵重但也是庶女，丫鬟道歉便是她这个嫡女向庶女低头，今日之事即便善了，以后她也再抬不起头。此事关乎她以后在京中贵女中的地位，这礼不能赔。
　　夏幽珑才十岁，如此天真烂漫的提议谁会深想。夏幽璇内心深深一叹，如果不作声是僵局，作声亦是僵局，今日太阳和煦，地上应该不会太凉，好适合晕倒。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她刚往地上一躺，便咳出了些血腥味，然后眼皮重得睁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