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罂粟花之恋》伊蓝alice

6、Chapter 6

　　
　　这一次在灯光下，冷语的面容一览无余，玄色的短发柔顺的贴在耳畔，眼底一圈淡淡地紫黑，皮肤苍白的可怕，唇色也很浅，但是奇异的组合出一副令人无法忽视的皮囊。他的眼睛是最深蓝的湖水。上弦明白了，是个混血儿。
　　他的眉眼弯弯，前梢的发丝微微翘起来，“如果我没记错，你叫上弦，对吧！”他问，确是相当笃定的声调。
　　以为他冷漠的要死，却连这样细微的事情都记住了。
　　“对，你很细心嘛？”调侃的笑笑，渡到窗前，看了一眼下面，警车的打鸣声震得耳膜发痛，几个警察扣住猪头脸的黑衣人进了车子，那些锁在手腕上的手铐在灯光下有些刺耳，于是落下窗帘盖住所有可以透视进来的部位，“看样子，今晚你只能呆在这里了，周围可能有埋伏呢!”
　　冷语摩挲几下软软的被褥，“为什么要救我。”
　　她歪着头，一屁股坐在床角，“我生性好打抱不平，最反感欺负弱小的行为。”
　　扑哧，他掩面，“你是说我很弱小？”又定眼看她，“是你很强悍才对吧!”
　　哦。她翻个白眼，“真没礼貌，对了，你的画。”顺手拉开床头柜，掏出画板，“诺，给你。”
　　冷语掀开白布，看的入迷。
　　“这幅画年代久远，应该很贵的样子，你怎么会带着它，不会是偷得吧。”
　　说完，遭到他斜睨一眼，“这是我家祖传下来的。太奶奶是个相当有名的油画家。”
　　“哦，那画面上就是你太奶奶的真像喽，嘿，很漂亮哎。”她凑近看看，“你跟她有一点点像哎。”
　　“这幅画只是个素材，太奶奶按照梦中所幻完成了这部作品。”
　　她紧蹙了眉，真是个不解情趣的木桩子。
　　半个小时后，上弦实在受不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从另一个房间搬出折叠床，铺上崭新的被褥，一路推到和自己床相对的位置,“你就睡这里，恩。”
　　冷语超宝贝的把画作护在怀里，和着衣物脱了鞋子上了床，侧过身子再也没有说话。
　　这一夜反而再无波澜，上弦睡的香甜无比。早晨起来的时候才感觉嗓子涩涩的难受，头部剧烈的痛，爬起来一仰头，从床上栽了下去。哎呀，看到咫尺的地面，她吓得大叫一声，还好没有如期碰触到坚硬的地板，而是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抬眸，怎么家里有个男人脸，扰扰头发，才回想起昨天一系列的事。
　　冷语把她放在床上，盖上丝被，显得很轻柔，“你昨天出去穿的太清凉，看这样是发烧了。”
　　哦，拍拍自己脑袋，撇过闹钟，乌鸦躲在小木屋里扁着嘴，没有丝毫声响，时间却毫不留情的直指九点半。天啊，她勉强撑起身子，却发现手软脚软的厉害。
　　“刚才看到你的手机又来电显示，所以就帮你回了，他们说今天不用上班，好好休息。”
　　心里猜测着灿姨八卦的神经，懒懒散散看向前方，冷语惊死人的围着花布小围裙映入眼帘，“你这是做什么。”
　　“我刚热了牛奶，烤了面包。”
　　看着他进入厨房的背影，昨天那么见外，才一晚上，这变化也太雷人了。
　　想到半截，他端着小盘子已经出来了，上面放着一杯牛奶，两片面包，一个红艳艳的苹果。表情温柔的想要滴出水来。凑到床边，渐渐挨近，莫名的压抑感浮上心，拿起牛奶，似乎是要喂她。心里咯噔一跳，上弦一把抢过，咕咚咕咚喝个透光。他眼角飞起来，两排小扇子似的睫毛盖住湖水一样的眸子。嘴角抿了抿，又伸手拿起方面包的小碟子。“不用了，我自己会吃的。”飞速说完，快速的按住他的手，拿过一片面包塞得嘴巴满满的。
　　冷语看着她的窘态弯起嘴角，“都是我害的你生病，所以对于我的照顾不要存有太多顾虑，应该的。”
　　上弦灿灿笑了，“我以为你转型了，吓了我一大跳。”
　　“哦，昨天事情繁杂，心里比较慌乱。咳咳，我学过管家学，家政料理，。”说着绽放出更温柔的微笑，和昨日的冷冷形成鲜明的对比。
　　原来是职业毛病，不是双面性格。上弦狠掐一下自己的胳膊，脸上显出痛楚的表情。
　　“怎么了，”冷语在一旁娴熟的削好苹果，仔细切成均匀的一块一块，看着她关心的问。
　　“没事，呵呵，冷语，那你现在是做管家吗？”
　　“不是，我主学专业是绘画系，”仰起头笑笑，“在法国学了四年，前两月前刚好回国。”
　　他伸手抚摸下她的额头，自顾自的说着，“到中午烧应该退了。正好下午要去一趟画技讨论赛。”
　　“画技讨论赛，”上弦迟疑着出口。下午一个人带着家里的确无聊的要死，忍不住开口，“那我可以去看看吗，”说外捂住自己的嘴巴。他们好似还是陌生人吧！
　　“好啊，”温柔若水的声调。
　　中午她的气色果然大好，本来准备披着长发直接出门，却被某人拽住轻巧的挽了个发髻，左角洋洋洒洒垂下一缕发丝，飘逸的枫叶彩带扎成蝴蝶结。又变戏法地掏出一件她看了直目眩的衣服，类似日本和服的白衣，袖口领边绣着精致的曼陀罗，血红而妖冶，裙摆飘飘和水红色的腰带形成一股独特的雅致。她发呆了看着镜中的平凡面孔被点石成金，讶异地瞪着他，“怪哉，你什么守候买了女孩子的衣物，这管家学的也职业了现实化了。”
　　半晌，他吐出一句，“这是我太奶奶的衣物。”上弦直接被呛住。怪不得。小孩子崇拜奶奶过了头。
　　冷语把鸭舌帽压的低低，扶着她进了出租车，随即自己也钻进去，快速说了一个陌生的地址，车子开始驰骋开来。车窗降了一半，外面两旁的街道绿油油的，花圃里的鲜花开得正艳，人却越来越稀少，上弦猜到应该是在郊外了，果然，很快的，车子停到一座小别墅大门前。
　　冷语还是极为绅士的帮她开了车门，扶她下来，转眼间，她就被这座西式的古塔吸引了，塔顶透着点点金光，一路铺下来，显得那些刻在墙壁上的复古花纹更加美轮美奂，那些外观的阶梯全是木制的，渡着白漆。红色的爬山虎蔓延上去反复绕在墙壁上，边角的蔷薇花枝和爬山虎缠绕在一起，一簇簇开满红色蔷薇。这个楼被紫色栅栏围绕着，连大门也非常的矮小，这里似乎是童话中的世界。
　　“进去吧，”冷语牵起她的手，向司机微微摆摆手，那个人迷迷瞪瞪走掉了。
　　咯吱，四周静悄悄的，一路走过去，彩色石子路摩擦着脚底柔柔的，空气似乎有点稀薄，“冷语，怎么这么安静。”忍不住，她再次问道。
　　冷语还是维持不变的温柔，“他们都在里面等着呢。”拉着她再走上一个阶梯。吱呀，绯红的大门被推开了，一个亚麻色短发的女孩探出半个头，看见冷语笑的甜蜜蜜，“语哥哥，大家等你好久了，怎么这么迟？”又瞟了眼他旁边陌生的女子。有些疑惑，“她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
　　“昨天差点被抓住，多亏她的帮助。所以今天一起过来了。”
　　“哦，原来是哥哥的救星，”小女孩跳出来，一把挽住她的胳膊，上弦才发现她的身高只够得着自己的胸口，穿着丝绒短裙，额头别着小绒花，眼睛透亮透亮的，笑的璀璨不已。“姐姐，进去吧!”
　　大门一开，上弦才讶异原来这里是另一个世界。无数张橘色桌椅摆放在一起，宽阔的大厅里，墙壁上布满了各类画作，五彩缤纷的。至少有500人左右，穿着同色的紫色衣服，领边是粉色的蕾丝，正聚精会神的听一个白衣人的讲课。看到门响，回眸抛来会心一笑，继续凝目注视着前方一块黑板，竖起耳朵听着。
　　冷语拉过她坐到最后一排上，上弦看向黑白，上面隐约不知哪国文字，而那个老教师穿着中世纪的鱼尾服，胸口挂着很古老的怀表。满面的皱纹纵横，叽里咕噜，喋喋不休的敲着黑板。
　　实在是听不懂，坐在硬邦邦的座位上的上弦几乎僵硬了，侧脸碰碰旁边眼睛眨也不眨的冷语，“悄声说，冷语，我一个字也听不懂，这是什么呀。”
　　冷语侧过脸，低声道，“他说的是法语，听不懂是正常的。雷斯老师在法国也是享誉盛名的画师，有小贝多芬之称，这次能够来受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巨大的荣耀。”
　　嘿嘿笑两声，“但是他的装扮好像中世纪的骑士。”
　　“雷斯老师热爱怀旧，他一直幻想自己是王室贵族，他的画风也以怀旧为主，但是没有人不佩服敬仰他。”
　　“难道这座小塔也是…….”
　　“对，在中国，这是唯一一件油画与现实材料结合的作品。”
　　“那你…………咳咳，”冷语咳两声，上弦才反应到四周飘过几级杀人的眼神。对于不懂的人而言，这纯粹是一件酷刑罢了。
　　突然教室里安静的仿佛一根针落下都清晰可闻，
　　“先生女士们可以先欣赏一下近代世界顶级艺术人物的作品，”吧嗒，四周墙面转瞬间换了个样，所有的人都回目望着，叽叽喳喳讨论着，冷语指着一幅黑衣美女的画像，侃侃而谈，“知道吗，那是达芬奇的蒙娜丽莎，恬静神秘，堪称世界顶级，又指指另一幅古怪的船，那是若亚方舟，非常有创意的神话作品。”上弦却被另一幅少女的笑容迷惑了，蓝色的底面，墨绿色缀着白色小碎花，金光点点的秋千上，一个长发的少女歪着头，绽放出迷惑人心的微笑。
　　“那是谁的作品，”凝滞了几分钟，她茫然的问。
　　冷语带丝激动，但是持着招牌笑容，“你眼光真够毒的，那是我太奶奶的作品，这一副才是真容。”敢情扯来扯去从昨日到今天都没有摆脱这个话题。
　　“先生女士们，下面我们再来分析一下跨世纪的绘画素材。”
　　墙面又变了，冒出一个极为俊美的男子，红色的发丝炫目至极，同色的双眸妖冶惑人，黑色的披风后面伫立着几棵枯落的树，枝头占满了姿态各异的乌鸦。整个画面暗的发黄，有一个艳红色衣着的女子匍匐在他脚下，看不清脸面。
　　哗啦，这一次是完全不同的风格国际，奇形怪状的人头拥挤在一起，嘴巴大张着，旁边堆满了骷髅，四周是莫名的线条，像是人类的指纹不停的交错。上弦好像听到一声呐喊。
　　画面又一转，这一次比刚才明确多了，脸蛋红扑扑的小女孩，围着灰色的大脖巾，杂色的红棉袄，发丝凌乱的散在额头和耳畔，眼睛圆圆的，明亮的如同最耀眼的星星，笑的无邪而纯净。她的身后是绵延不断的山脉，成群的羊和马，几个退了半个袖子的男女从一个土胚子滚下来，头上的帽子斜歪歪的。
　　接下来是簇集在一块儿的二层竹楼，葱绿绿地，被一大片花圃围绕着，相当美丽。漫天的水珠从空中落下，在阳光下幻化出五彩缤纷的色彩。
　　这些图画以最大幅度的尺寸在宽广的大厅里展示，浓浓的展示着独特的文化，上弦几乎迷进去了。这种迷恋又很快的被打断，白色燕尾服的老师公鸭子似的声音再次飘起。
　　“先生女士们，仅是画面的美丽只是肤浅的认识，真正的耀眼则来自于它的灵魂，它的内在含义，现在各种思想错乱交织，误导很多画家走入岔路，发展变得局限，其实今天的展示无非告诉大家，任何东西，不管是真实的，虚幻的，美得，丑的，光明的，邪恶的，都可以成为我们的素材，世界万物皆有它完美的一面。”
　　上弦突然间明白不知什么时候，教授把法语转成汉语，声音干涩古怪，勉强算是清晰。
　　“好，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下面5分钟为自由谈论的时间，”话刚说外，按动了黑板一角，最前面的那块大黑板迅速向后缩去陷进在对面的墙壁，片刻之间紧密的没有丝毫痕迹。原来整个大厅就是个巨大的机关，她突然恍然所悟。
　　呜啦，500人彻底沸腾起来，纷纷掀开脚下的地板，翻出自己的画作向教师涌过去，喧闹声差点震破人的耳膜。此刻才发现，那个皱纹纵横的老人是多么炙手可热的人物。
　　专看冷语，他噙着笑，表情淡淡。
　　“请问冷语先生在哪里？”四周骤然平静，冷语举起手，“老师，我在这里。”苏啦啦的拉开背包，小心翼翼取出画作，公鸭子大踏步的走过来，上弦愕然的盯着抹开白布的画，这家伙什么时候装进去的。
　　明显公鸭子相当激动，接过画作，手指瑟瑟发抖，脑袋都快伸到里面去了，“没想到在世还可以见到这幅画。”喃喃自语着，扬眉望着冷语，恭恭敬敬举个半躬，“冷先生，不知鄙人可否提个请求。”
　　“您直说就是了，不必要这样客气，”冷语恰时地扶起他的臂膀。
　　“我想要借阅15日。”眼里一片渴望。
　　“雷斯先生这样的导师，把它留在您身边是无上的荣幸，即使一年二年也无所谓，您太客气了。”他的笑容依旧浅淡。
　　“真是太感谢了。”说完转身向后走去，步子很急，脊背微微曲偻着，一直退到原位置上，才向所有人招招手，“先生女士们，5分钟自由论坛结束，祝愿你们每天有好心情，再见。”话落，有一圈光晕包裹住他踩踏的地板，脚下开始下陷，转瞬间消失不见了。
　　其他的同学停止喧闹，变得静默，迅速收拾起自己的物品，陆陆续续从大门走出去。
　　冷语一把拽住上弦的胳膊，拉回呆愣愣的视线，她忙然的转头，“你们这边的课真是别开生面，与众不同。”
　　“那是自然的，这是真正的现实与艺术的相结合。”随即，两个人跟着人群走出了大厅。
　　门开，迎面是新鲜的空气夹杂着泥土的芬芳，很好闻。那些蔷薇花依旧开的艳丽，花瓣层层叠叠，和血红的爬山虎相应相趣。拉开紫色栅栏，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刚踏出去两步，只听到轰的巨响，转眸，塔凭空消失了，怪哉。广阔的地面上留下了一堆车子，脚踏车，电动车，小轿车，各种各样的，同学们纷纷跑过去涌向他们，一会儿，哗啦啦，骑着从一旁的小道上，高速公路上飞速跑掉了。刚开始遇到的小女孩甜蜜蜜的笑笑也走掉了。
　　“雷斯老师把他设计成具有现代科技的产品，不上课的时候，就会隐藏在地下，这样就不会受到各界的破坏和干扰，”冷言在她面前挥挥手，解释道。边说边拉着她走到一个红色宾果旁，打开门，把她推进去，细心替她系好安全带，一踩油门开动了车子。
　　“冷语，你什么时候把车子放这里了，”她可不会忘记，来的时候分明是打的。
　　“这座塔内部有一个停车场，平常就放这里，昨天因为有事，所以单独出去了。停车场和塔的设计处于背层，现在按动开关，它就出现了。”
　　哦，还真是不可思议的高科技。她啧啧称奇，比父亲的魔法还神奇。
　　冷语的车技不错，车子在高速公路上奔驰着，但是控制的很好，四周的景色绿油油，和来时一样的平静安详。向后看去，远远的一辆黑色加长轿车紧随其后，后面连带着几辆褐色小车。心里隐隐不详，侧脸看冷语，他凝视着视镜里，弯起诡异的笑容，车速哈啦加快了，转了弯向东边的方向逝去，上弦被颠簸的厉害，紧紧抓住后座，然后她愕然的看见车子飞到半空中，来了一个半回旋，又稳稳停落，以更加快的速度甩掉那些讨嫌的车子。几个回合转弯，终于看不见了。只听到旁边速速的警报声，车速稳下来，冷语语里带着讥讽，“后面估计是出车祸了，一群白痴。”
　　上弦惊魂未定，拍着胸口，“不会是昨天那帮人吧，他们为什么总是想抓你。”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半晌冒出一句，“别担心，抓不住的。”
　　上弦哦了一声，没有再提问。只觉得这个少年非常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