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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五十九卷:半日春光 ...

  •   “你……是从什么时候来的?”他顿了顿,“你不改在这儿。”
      这个男人说话的口气极冲。
      但我注意到了重点,不是他这个人,而是那句——“你是从什么时候来的”。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触到那双锐利明亮的眼,一瞬间又及时恢复了冷静。“敢问先生,此话是何意?”
      注意到我改了称呼,他轻蔑地撇来一眼,又傲然地哼了一声,“哼。”
      “还请先生指示。”
      他皱起浓眉,道:“打哪来的回哪儿去。这里不适合你,再待下去,迟早灰飞烟灭。”
      说完,他便甩了甩身上汗湿的衣角,“想活命,最好照我说的做。”
      我心的警觉顿时提到最高,面上端的却是好整以暇:“先生为何要和我说这些……”
      是沉桀的人吗?可能性不大……这家山间小店,我们是意外路过,除非沉桀是先知,否则遇上的可能性几乎是零,如果他是先知,在现代时也就不会被考试弄得头晕眼花了。
      “万物皆有自己的该待的地方,这里不是你的归宿。也非你的命格所向。”他的声音仍然很冲,眼睛不再看我了,低头摆弄他脏兮兮的衣角。
      我觉得很是不可思议,只试探性地问道:“先生哪里人?”
      他似乎是知道我想问什么,阴森测测地递来一眼,又别过头去,“至少,是和你完全不同的人。”
      “我们遇上,是有缘。”我不动声色地笑道。一边细细地打量他,平凡的外表,不好相处的臭脾气。
      怎么看,这个人都像是那种一走到人群里就会被埋没的人种。
      可是也因为平凡,所以也显得特别。
      一个念头冒出来,虽然这么解释很唯心,但……
      难道……真有那种能够悉知天命,洞察万物之人吗?……
      店小二看了看我俩,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也不好插嘴,只得搔搔脑袋,确定我没有因为大师傅方才的无礼而动怒,然后才放心地笑了一笑。
      “敢问大师傅姓名?”
      男人走到茶桌前拿起茶壶仰头就灌,摆明了闭口不谈。
      我没有不悦,只是把目光移到店小二身上。
      微笑温柔如水。
      店小二一愣,顿时回答得十分热情:“夫人,我知道,我告诉您,我家大师傅名唤方仲天,字启豪。今年三十有二,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光混大汉一个,家住……”
      他说得正起劲,忽然觉得有犀利的刀光射向他,然后……勉勉强强地、艰难地说:“家住、山阳县……呃,夫人……我想起要到后院帮忙……我先告辞了!”说完,一下子就溜得不见人影。
      人走了之后,男人射来极度不满地目光,冷冷地说:“你真阴沉,小人。”
      我毫不示弱地回以一笑:“阴沉?先生有资格说我么?那个词生来就是形容你的!”
      “这世上还没人敢这样对我说话。”他危险地眯起眼。
      “可也如你所见,我非这个世界上的人。”
      他没打算理会我,自顾自地灌茶。
      我虽然看起来平静地喝着热粥,心里却一直充满了惊诧和诸多疑问。
      话说回来,能煮出这么美味的粥汤的人,会是脾气这么差的人吗?
      不时地瞥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次数过多了,惹得他横眉竖眼,粗声粗气地低喝:“看我干什么!没见过男人啊?”
      “放肆。”
      熟悉的嗓音响在我的身后,温暖的大手握住我的肩头。
      他面色不善地面向方仲天,长长的羽睫下是毫不掩饰的冷气。
      看他只着白色中衣就出了房门,想必是半夜惊醒,没见到我急得忘了吧。
      我笑得温柔,“夫君勿怒,是为妻多有冒犯才是。”
      “……”他静静地凝着我。
      我笑,“我们回房吧。”
      嵇康垂下眼帘,不悦地无声一叹:“莫要乱走,偏要为夫闹心么!”
      我解释道,“饿了。又睡不着。”
      不必说得很清楚,他也能知道。所以,面无表情地瞥了坐在不远处那个脾气如茅坑里臭石头的方仲天,将我身上的外衫盖得更加严实,然后推我进房。
      次日早上,嵇康收到了吕安地来信。
      本是漫不经心,看到后面却拧起了好看的剑眉,我看着他最后把那信笺揉成一团,才问道:“仲悌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家客栈里?”
      嵇康搁下笔,淡淡道:“这次行程的路线是他定的。”
      我颔首,又听到他似乎有恼怒些地说:“仲悌说的那位医者,在两日前的早晨已经不见踪影!他正动身到处去打听寻找。想来应该要耽误几天。”
      我一愣,心情倒是没有太大的起伏。“那我们且在这里等等吧。”
      丈夫疲惫地抹了把脸,无奈地点头,“只能如此了。”
      于是,我们便暂时在这间山里的小客栈住了下来。
      康偶尔练字,更多时候是看书。
      而我除了睡,还是睡。这样的日子,不免无聊。
      我叹息,但谁让我的身体不争气,既不能吃好吃的,也不能行过多的路。
      果然……当病人很痛苦。
      我垮着一张苦瓜脸,在嵇康怀里闷来闷去。嵇康被我弄得没办法,只能苦笑。“璺儿,莫要这样。”
      “怎样?”
      “这样……”他抓住我在他身上乱动的小手,再次苦笑:“莫要如此折腾我。”
      我坏笑,却是轻声细语地附在他耳边吹气:“可是……为妻想念你。”
      他正色,起身移动步伐,坐到另一张椅子上,“你身子不好。”
      我勾唇,“哦”了一声,挑眉与他对视。
      嵇大爷纹丝不动,貌似波澜不惊。
      我娇笑,柔柔地调戏:“夫君大人,你真是无情趣呢。过来帮为妻更衣……”
      他微微一怔,深知我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只得叹道:“璺,你的身子不好。我不能如此随性。”
      我不禁想翻白眼,“夫君大人可是又要端出养生论了?”
      “有何不可?”
      “那要为妻有何用?”
      “不得无状。”
      哟,板起脸教训我了。
      我暗自有趣:“废话少说,过来帮我更衣。”见他迟迟不来,便径自开始脱去外衫……
      他眯了眯眼,明知道我在玩把戏,却终是舍不得我着凉。刚靠近就被我搂住了。“看你往哪里跑。”
      他一窒,冷静的面具逐渐破裂:“璺。”
      “夫君大人定力甚强,为妻现下只是想抱着你而已。夫君大人切勿乱想。”我一边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一边肆意上下其手。
      “你报复我?”他闷哼。
      “报复?”我一下子就把笑容收了起来,傲娇地哼一声,“未免太小瞧我了。难得为妻诱你,居然敢不为所动,连点面子都不给。”
      “你带着病体,我怎能……”
      “果然。”我别过脸,“就是因为我生了病,所以嫌弃我了?还是说觉得我丑?嫌我老?”
      他又一次苦笑,“胡说。嗯、璺你……”
      我看也差不多了,立时收手,摆摆手道:“行啊行啊。那我就不搭理你了。”
      他见我居然如此无德地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倒抽一口气。
      “你去找那个赵姑娘吧,据说还为了等你拒绝了不少提亲之人呢,人家那可是豆蔻梢头二月初,娉婷多姿呢……至于我嘛。”上下瞧了他几眼,“审美疲劳了,改明儿也看看……”
      “看谁!”他一个翻身将我压在身下,神色不善,黑色一瞬间如锅底:“你要看谁!”
      别看我的丈夫大人平日里深沉万分,但是他经不起我的激将。只要一扯到这类话题,他便会端出黑脸。
      即使知道我是说玩笑话,也半点都不乐意听。
      “逗弄我很开心么?”他啃食着我的眼、鼻……一边将含在舌尖的问题吐出。
      “开心!”我绽放笑颜,回答得铿锵有力,半点不心虚。
      他的动作一顿,凝着我的笑,无奈地伸指勾了勾我的鼻子,轻吻浅啄。“我会轻点。不舒服了,要马上告于我知晓。”
      我含笑着抬头,轻咬住他挺直的鼻尖……
      双目交缠,耳鬓厮磨。
      就算我不能看到,我也知道……我们俩颈首相依的画面,一定像梦中的画一样美。
      笑意溢在我唇边。
      春晨暖帐,旖旎春光。
      偷得浮生……半日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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