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友》浮*

8、第 8 章

　　齐应收到祈王眼色，起身随他到了临街的阁楼。
　　祈王笑道：“忠武侯对金小公子真是不同寻常……”
　　齐应看不懂他那隐藏在眸子深处的寓意，索性直白道：“我跟玉郎自小的交情，对他自然要不同寻常的。玉郎他孩子脾气，若是有得罪王爷之处，还望王爷海涵。”
　　祈王却没有接话，只是微微挑眉道：“玉郎？我听召楚楼里人人都说有个金玉郎君，原来指的是他。”
　　“嗯。”齐应点点头，接道：“玉郎是伯父为他取得小名儿，其实玉郎本性并非好色之辈，只是自小就中意美丽的事物，他对玉姑娘也是一样的欣赏之意，从没有唐突之举。”
　　祈王便又笑了笑，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随即转了话题。
　　“本王听说忠武侯武艺高强，前些年行猎时我多半要待在母后身边，并没有机会放手一搏。再过几日父皇要春猎，忠武侯不如与本王一道比试比试，如何？”

　　比试？这倒是没有什么问题，问题是春猎时，几位皇亲贵戚无不结群而行。齐应虽然年少，到了那时代表的确是整个镇国府的势力，往年齐应做惯了独行侠，也就是怕卷入这复杂的争储之战中。
　　祈王见他沉默，便转过脸去看那月色，一面道：“也罢。不过是本王一时技痒，忠武侯不必多想。”
　　顿了片刻，又笑言道：“总是来日方长……”

　　两个人便都没有再说什么，齐应正想着如何托辞回去，底下不远处红姨尖锐的嗓子激动的谄笑道：“天呐，这可真是不得了了，我家海棠何德何能一日里竟有这么多贵客赏脸要见，这真是、这真是让红姨我高兴的简直要折了寿了！”
　　折寿恐怕是真的，这话说的高兴，红姨却似乎怕到了极致，一句话说的哆哆嗦嗦，调子拐的不成样子。
　　齐应有些好奇。
　　按说京城内除了皇子龙孙也就数得上他们这群人了。饶是这样，红姨刚才也还是躲得无影无踪。这来人是谁，竟然能让她在与祈王之间如此为难？

　　他偏了头去看，召楚楼楼门口却是一架华丽到了极致的马车，险些把这京城里最最宽敞的花巷堵了个结实。要知道历来车轿皆需严格按照品级制度而制，这轿子除却颜色不是明黄，规格与所饰图纹都远远超过许可，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便是皇上的车架只怕也没有这么奢靡的。
　　那马车一停，立刻有侍从上前跪地，片刻就从马车上下来了一个面目阴沉、不掩狂骄的华服男子。

　　“九叔？”祈王冷道。
　　他怎么会在这里？齐应皱眉心道。他对这个九王爷打小就看不顺眼，除却很久之前在书院里那一次，印象中爷爷每次提及九王就免不了一脸正色的要齐应将来一定要建功立业，培植军势，以防九王生变。是以九王爷赵伦在齐应眼里，打小就与乱臣贼子，其心可诛挂上了勾。

　　那边红姨已经不知道偷偷擦了几次汗，只抬头看了九王爷一眼就吓得立刻低下，哆嗦道：“王、王爷千岁，没想到您刚从属地回来就来捧海棠的场，只是偏不巧了，海棠那丫头这会儿有客，您看这……”
　　赵伦冷哼一声，红姨立刻噤声。
　　“谁说我是来捧场的？”赵伦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角，扣了扣那马车上的盘龙柱，厚实的缎面儿帘子便被人轻轻推开，从那马车里伸出一只玉白的手，而后是披着黑亮皮裘斗篷的一个人影。
　　一行人前呼后拥的进了召楚楼。剩下的齐应与祈王赵檀就听不到分明了，只是整个楼内突然静了片刻，而后是一群衣裳不整面色苍白前仆后继滚出召楚楼的人流。

　　赵檀苦笑一声，极自然的拍了拍齐应的肩膀，道：“罢了，今日实在不巧，我原先以为九皇叔还有两三日路程才能到京，如今看来他怕是故意赶在今日才回来的。”又顿了顿，道：“玉郎……依金小公子的性子恐怕也不能与我皇叔把酒言欢，不如今日就散了吧。”
　　齐应听他喊出金紫苏的小名儿已经有些诧异，但随后想到那暴戾的九王，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出去稍加说明，金紫苏也曾听过他大哥讲，在这皇城内若是遇到谁都可不躲，只是若不幸遇到了九王爷，当是能避则避，避而不及就乖乖装哑巴。

　　齐应拉着他道：“这时候出去必定会碰到九王，横竖应酬话你也不会讲，待会儿只管跟着我，明白么？”
　　金紫苏点点头。
　　一众人便辞了玉海棠，下楼之后九王见了赵檀便笑道：“我说这鸨母哪儿借的胆子推托我，原来是檀儿你在这里。这倒巧，你我叔侄今日聚到了一处，正好一同叙叙离情。还好我已经让奴才们清了场，免得有不长眼的东西扰了我们叔侄的雅兴。”
　　赵檀便笑道：“皇叔说笑了，侄儿本来就不善饮酒，今日只是约了几位朋友小聚，已经月中天了，侄儿还需回府，改日一定好好陪皇叔尽兴。”
　　“哦……朋友？”九王爷眉角一挑，将这边几个人物挨个巡视一遍。
　　齐应微不可查的移步，挡住了金紫苏大半个身子。忍不住心中叹气，看来如今，他不与祈王一道也不行了。
　　连带着周怀瑾与韩尧也是心中叫苦。

　　“既然这样……”赵伦随意挥手，“那好歹陪九叔喝几杯再回吧。”
　　见赵檀点头应了，便对红姨道：“听说召楚楼内的玉海棠是京城第一艳色，若真是如此，本王今日便是来捧场的。若不是……哼。”

　　“海棠色薄，哪里入得王爷法眼，只盼王爷宽厚，饶了妈妈与奴家罢……”
　　这一声轻叹如泣如诉，轻飘飘的嗓子直听的人心旷神怡。
　　楼上玉海棠早听到了动静，这会儿已经休整了妆容，另换了件鹅黄色的广袖长衫，由一个婢女扶着，仪态万千的自楼上下来，那步姿、那神态、那张艳压群芳的芙蓉粉面……

　　“果然是人间绝色。”赵伦抚掌赞道。
　　红姨长长舒了口气。还未来得及窃喜，那赵伦却利索的转过脸看也不看玉海棠，只带着几分戏谑对着那仍披着黑皮裘正垂首饮茶的人，调笑道：“可惜……可惜本王身边的这位……却是从天上来的。”
　　一面说，一面捏着那人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
　　宽大的皮裘滑落，露出一张夺天造化的脸来。

　　烟墨似的眉眼，敛了雾气的眸，那人略带了不耐，慢悠悠的抬起浓软的长睫，带了难以言说的慵懒，只缓缓从场中众人身上飘过，然后那眸色微变，停在了忠武侯齐应的身上。

　　粉嫩的唇角微勾，扯出一抹色气逼人的笑。

　　只这一笑，玉海棠已经苍白了脸色，如何还用再比？

　　秦无双有一张天人的脸，却有一副可引惑天下众生的身姿。

　　赵伦呼吸一窒，捏着他下巴的手稍稍用力。
　　秦无双立刻皱起眉头，不堪重负似的敛了笑，重又无比可怜地望着他，彷如他的性命生死，全部都系在赵伦指掌之间。
　　赵伦这才满足一笑，略松了手劲，瞥了眼汗落如雨的红姨。
　　“怎样？本王的这位解元，可比得上你的玉海棠？”

　　“王爷说笑了。”硬邦邦的一句话砸的九王爷变了脸色，却是齐应。“这位公子非是风月出身，怎么能拿来与烟花女子相提并论？还望王爷慎言！”

　　众人脸色一阵青白，九王爷铁青了脸，松开秦无双，征战沙场的气势肆虐而来，压的玉海棠连退几步险些站不稳脚。

　　赵檀抿紧唇，略一思量，往前迈了一步，笑道：“说的也是。九皇叔身边的人自然尊贵，寻常人又岂能随意与这位公子相比较？”又转身寻了片刻，满了一杯酒水，递给齐应道：“想不到忠武侯也是眼界非凡之人，倒把本王想说的话都给抢了。虽说一时轻狂了些，想来皇叔也不会多加计较。不如这样，齐应你去敬皇叔一杯。日后你若要上战场，还需皇叔多多提携，虽说齐老将军也是本朝一员猛将，但又怎及皇叔执掌我晋朝过半兵马，驰骋沙场，保疆卫国？”
　　这话明里暗里劝齐应忍让，又劝赵伦给镇国府三分薄面。齐应深吸一口气，双手接过那杯酒水，上前行了一礼，道：“齐应年少，言语轻狂，还望王爷海涵。”
　　赵伦似笑非笑接过一饮而尽，但却高抬起手，缓缓松了五指，那酒杯立刻滚落到地上。
　　齐应白了脸。

作者有话说

　　撒花欢迎秦小兔回归=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