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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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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军粮入城的还有乔装的韩尧。
……和祈王赵檀。
齐应与秦无双在韩尧帐中见到这位原本应在京中的皇子远离风暴中心之后,便知晓如今朝野上下伪装的平静终于要被撕开了。
赵檀仍是带了那张人皮面具,只是没有再乔饰嗓音,在人前他的身份是韩尧的随从。三日之后,齐应以少将军的身份领中路与左路,两路大军突进沧州。将性情稳重的陆明忠与卫洪一道留守在一线天处。关庆等人虽不明所以,但对齐应的决策向来十分遵从。唯有方南有所异议,但在齐应展示了齐家世代相传的虎符之后也只得忍耐。
大军悄行至沧州城外之后,齐应便奉命留守城外。由周怀素以护送军粮为名带领百名好手进入沧州城内,突然发难,于主帅帐中生擒了周正平,而后发响箭,齐应这才率军攻入城中。
沧州兵将本就附属于齐家,见了齐应的大旗之后本就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后又见主帅被自己的亲子侄压出了帐门,还未怎么反抗便已缴了械。只除了几个死忠于周正平的副将们被齐应等人一一或是斩杀,或是生擒。周正平万万没有想到周怀素会倒戈与外人一齐对付自己,待看见齐应之时立刻对着周怀素破口大骂起来。
周怀素沉着脸先是抬出了圣旨,指明了周正平私自敛兵之罪,又表达了朝廷的安抚之意,准许那些不愿留在军中的壮丁们继续回家务农,若有愿意留下的,日后将与正统兵士一般看待。
如此忙碌到夜半,才进帐与露出真面目的祈王等人商议。
赵檀立在首位,见周怀素进帐,便问:“周正平呢?”
周怀素躬身道:“已关入土牢之内,只待明日便可押送回京。”
齐应皱眉道:“王爷,恕末将直言,如今京中由太子一脉把持,将周正平押送回京与放虎归山无异。此次我们胜在侥幸,若是再有下一次,绝不会有如此幸运之事。”
赵檀点头道:“将军说的对,但若就地斩杀周正平,如何治他私自敛兵之罪?哪怕此人死在回京的途中,只要一日未曾定罪,一日便会死无对证。子敬。”
“末将在。”
赵檀沉吟片刻,笑道:“此次少不得还要劳烦你与韩尧护送他回京了,只消将他交与刑部金尚书之手你便可赶回梁州来。”
其实自选了祈王这条路之后,骨肉亲情便注定了无法兼顾。周怀素心思数转,面上不动声色应道:“末将遵命!”
赵檀便又吩咐了关庆与韩季出外协助秦无双清点沧州剩余兵力,待帐中只剩他与齐应二人时,方轻声笑道:“经年不见,忠武侯可还好?”
齐应点头应是,略一犹豫,拱手道:“王爷,不知……玉、紫苏他如何了?”
“你放心。”早料到他会如此问,赵檀微颌首,认真道:“玉郎很好,很安全。”
齐应明知不该有此一问,但沉默半晌之后,却仍忍不住皱眉道:“王爷可曾想过……待天下得定之后,玉郎在宫中应如何自处?”
“呵呵……”赵檀笑意未及眼底,只瞥了他一眼,勾着唇道:“忠武侯未免过于忧虑了,这并不是你应过问之事。”
“王爷是不敢答,抑或是不敢想?”
齐应此话一出,赵檀冷冽眼神立刻瞥来,两人互不相让对视片刻,赵檀忽然扯出一抹笑道:“齐应,你如此关心玉郎,又要让秦无双如何自处?”
齐应面色微怔,转而道:“玉郎与我自小一起长大,我关心他又有何不可?”
赵檀‘噗’地笑出声来,讽道:“你与秦无双一样自小一同长大,怎未曾见你如此关怀过他?哦……本王忘了,忠武侯对秦参军也是十分关心的,在榻上?说起来本王也十分佩服侯爷对玉郎的珍爱,若不是侯爷一直不忍打破玉郎娶妻生子之愿,又怎么会到了最后白白便宜了本王?至于秦无双……他自小在烟花场所长大,又在武宁王身边待了那许多年,生就一副媚相,既然他心甘情愿送上门来,侯爷自然无需再忍。……呵呵,也只有秦无双这等痴蠢之人,会信侯爷长久之诺。”
齐应面色铁青,豁然起身,手按在一旁虎啸身上。
帐中立刻满布肃杀之气,此时帐外满是齐家兵马,依齐应的武功若是真对赵檀起了杀意,依他的武功,这祈王无论再有何等通天的心计都断无生路。赵檀也沉了面色,暗道不该如此激他。
两人争锋对峙,帐外却突地闯入一面色微白的人来。
秦无双瞥了赵檀一眼,一把按在齐应手上,拉了他便走。原本依他的力道又怎能撼动齐应,但齐应只垂眸与他对视一眼,立刻浑身微颤,竟就那样一声不吭地被拉出帐外。
首座之上,赵檀长长舒了口气。
秦无双一声不吭拉着齐应穿过数条小巷,不知行了多久,突地松开齐应,翻身上马离了大帐。
齐应愣了半晌,回过神后忙回营驾了云踪急急追出城外。
好在他眼力十分好,在这等昏黄月色下仍可辨出秦无双去向,云踪脚力出色,约莫半个时辰追入城外一处密林,总算依稀可见秦无双身影。
月色下,秦无双似乎回头望了一眼,等瞧出是齐应的云踪,立刻抽出一把小刀重重刺在马臀之上,‘驾!’的一声疾奔而去。
如今沧州虽勉强算是得控,但仍谈不上稳定,齐应见他此举,一时顾不上许多,忙高声道:“无双!你听我解释!”
背后云踪马蹄声愈加近了,秦无双咬紧牙关连连刺向马臀,那战马吃痛嘶昂一声,高高抬起前蹄将秦无双甩下马背,马蹄四践之下眼见就要踩到秦无双,齐应心头猛然收紧,忙一掌拍在鞍上,腾身而起高喝一声将虎啸迅速离手推出,千钧之力顿时贯穿那战马喉咙将马身带出两丈多远深深钉在一棵古树上。
秦无双竟也不知怕,未等停顿,立刻自地上爬起继续向远处跑去。齐应落在云踪背上,急奔几步,躬身一把将秦无双扯入怀中!
“无双,无双!你听我解释!”齐应将挣扎不定的人困在怀中,硬捏着他下巴将他转过来面对自己。秦无双面上一片水色,咬牙切齿道:“滚——!”
齐应力道太大,生怕一个不慎折断了秦无双细弱的骨头,但秦无双挣扎的太过用力,齐应没有法子,只好指尖飞动在秦无双腰上点了他穴道。
秦无双立刻身子一软,瘫在齐应怀中。
他不再挣扎,齐应却顿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先轻轻擦了擦他面上肆虐的眼泪。秦无双眸色隔着不断涌出的新泪,利箭一样直射齐应。
齐应欲言又止数次,终于道:“我没有那样想过你……从来没有过。”
秦无双眸中满是讥讽,索性闭目不再看他。
齐应只好先行解开他哑穴。轻声哄劝道:“无双……不要这样。”
月色下,蝶翼一样的长睫颤动数次缓缓睁开,秦无双木然望向齐应,片刻后勾勒出抹冷笑道:“那你为何不加反驳?……你恼羞成怒又是为了什么?齐应,你我日夜共处数千日,你方才说你从未想过时,简直心虚的一塌糊涂。呵呵呵……哈哈哈哈,赵檀说的对,是我不自量力自己送上门来,又凭什么妄想与你心中的玉郎相比?”
“无双……”齐应看他痛苦又何尝好受,但他不善言谈,见秦无双自毁只觉心中一腔苦闷无法倾述,只好一掌按在秦无双脑后,垂头堵住了秦无双唇舌。
秦无双猛合牙关,重重咬在齐应舌尖,等到唇齿之间满布血腥之后,齐应仍是半分不退,秦无双到底舍不得,略一犹豫,便又给齐应勾了唇舌,温柔缠吻。
这月余之中,齐应忙于行军布置之事,从未曾与秦无双亲近,此刻两人吻着吻着便都有些动情。秦无双心中满是畏惧,隐约知道赵檀方才所说总有几分是真,但他确实仍是希冀与齐应长相厮守。而齐应,除却心疼秦无双之外,心中难免对他有些愧疚,说到底,连齐应自己也不清楚为何当初会在失去玉郎之后,如此迅速的决定与秦无双在一起。
好半晌,齐应方克制地松开秦无双,低声道:“我承认当初与你在一起,确实有移情的念头……”见秦无双面色惨白,忙又垂下头安抚似的亲吻他数次,这才道:“但无论如何,我已钟情于你,你从未问过,我便以为你都明白。无双……我喜欢你,在你窝在我怀中求我喜欢你时,我便已经动心,只是一直未曾明白。三年前你我回京,你躲在召楚楼窗外那样忐忑不安地望着我时,就已虏获齐应全部的心思,如今的齐应只喜欢你。”
“你骗我……”秦无双虚弱反驳。
“我方才动怒,确实因为祈王说中了我心底的愧疚。我为何不该对你有所愧疚?无双……你为我受苦良多,我想了许久却连一件我曾为你做过之事都想不起来。我为何不该愧疚?无双,我只怕你爱我太多,若有一日透支了所有,我该如何才能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