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友》浮*

17、第 17 章

　　谭无期一路将秦无双扛回客栈，另找人寻了郎中给他换药。
　　那郎中姗姗来迟不说，一进门便给秦无双狠狠瞪了一眼，又见他相貌实在出众，此时又动弹不得的靠在榻上，便忍不住悄悄瞥了一眼一旁的谭无期。谭无期立在一旁无聊的擦拭青霜剑，那郎中立刻吓得满头冷汗，畏畏缩缩的将药箱搁下，上前小心翼翼的将秦无双脚上的绷带拆开，见了那药却立刻又是一愣。
　　“……这位公子脚上的药膏只怕在这京城里都极难见的，老朽这点微末的东西，又怎么敢随意往这位公子伤上用？”这郎中年岁已大，也算见过不少世面，秦无双脚上的药膏色如润玉，遇血不化，乃是极为难得的上好伤药。“若是用了，别说未必能止得了血，只怕还要破了这药膏不留疤的奇效，这位爷您看……”
　　谭无期皱着眉看了一眼秦无双，沉声道：“有劳大夫了。”
　　老郎中愣了一下，不解道：“真要给这位公子换药？”
　　谭无期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那郎中立刻收声，上前替秦无双重新包扎伤口。

　　待打发了大夫，谭无期凑前解了他穴道，柔声道：“如今我送你回哪里？”
　　秦无双额上满是疼出的冷汗，瞥了他一眼，冷笑道：“自然是回静聆园。”
　　谭无期便又不发一言，扛起秦无双便走。
　　到小巷时敲了敲门，素姨推门出来瞧见他，立刻便是一愣，等认出他肩上的秦无双时早已变了脸色，上前一步道：“谭大侠，无双他少不更事，你千万别跟他一般计较……”
　　又待替秦无双求情时，谭无期早已解了他穴道，秦无双费力的抬起头：“素姨，我没事。”

　　好不容易把秦无双安置好，素姨却又是一惊，指着谭无期身上四渗的血迹道：“谭大侠的伤……”
　　谭无期瞥了一眼，摇头道：“不碍事。”
　　他说不碍事，但秦无双却知道这伤并不比齐应的轻多少。他对这谭无期虽不说有多么在意，但毕竟还年少，又知道这人是真心实意的对自己好，一时有些不忍，便冷道：“齐应说你不是将才，我看倒没冤枉了你，如此不珍惜身体，只怕上了战场早不晓得死了多少次，哪来轮得到精忠报国？”
　　谭无期未料到他居然还有这份不忍，虽然拿齐应压自己实在可恶，但心里总算是跃出一线生机。
　　“你说的对。但，这身体是我的，你又凭什么管我？”谭无期克制笑意，故意逗他，“何况这天下间，肆意恩仇的人多的去了，未必每个人都要如忠武侯一般存着报国的心思才叫不枉此生。”
　　秦无双见他冷着一张脸，竟然真的不打算料理伤口，一时气急，冷笑道：“好，你说的对。那你就生生流血死了算了，若不是叫过你一声大哥，我何必管你？”
　　谭无期这才笑道：“那么……你再叫我一声大哥，我就听你的，如何？”
　　“你！”
　　秦无双头一次吃瘪，愤然瞪了他一眼，别过脸不肯说话。
　　谭无期见他真的动气，忙柔声劝了半晌，秦无双只当没有听见，谭无期无法，只好叹了一口气，嘱咐素姨好生照顾秦无双，这才回去养伤了。

　　又过了好半晌，秦无双猛然动了动手脚，虽还有些僵硬，但已经不碍行动了。
　　“无双。”素姨见他起身要走，犹豫片刻，沉声道：“你这是要回静聆园？还是镇国府？”
　　秦无双动作微滞，闷声道：“静聆园吧。”
　　素姨便叹。
　　“我如今看这谭无期越发的顺眼了。无双，你若真的还有些理智，就该明白，江湖草莽虽不如官家贵族尊贵，但对这感情却向来要执着许多，你对忠武侯的心若能转半分到谭无期身上，与他过一生一世又怎么不比追在齐小侯身后强？”
　　“……我明白。”秦无双垂着头打理衣裳。
　　秦无双怎么会不明白？但如今的谭无期对秦无双不过朝夕，又怎么比得上当初秦小兔对齐应日积月累的深情？齐应并非对感情淡薄，只是他执着的对象从来只有一个金家玉郎，若是齐应能将对玉郎的心思分给他半分，他又何尝不愿意陪他一生一世？

　　月余之后便是殿试。
　　齐应与谭无期等人先行入内受封，齐应因为已事先知道了结果，倒也没有什么惊奇之处。
　　出殿之后正看见一群新晋的才子们皆跃跃欲试的准备上殿接受殿试，秦无双也被挤在一旁，见了他之后眼前一亮，齐应正待上前打招呼，却给人半路拦住。
　　那人声音尖细，一身公公打扮，躬身对着齐应笑道：“忠武侯万福，恭喜侯爷得中魁首，再振镇国府威名。”
　　这一听就是客套的开场话，齐应便只摆摆手，问道：“多谢公公，敢问有什么事么？”
　　那小太监立刻低声道：“回侯爷，聂妃娘娘有请，侯爷请随奴才这边走。”
　　齐应心内一跳，瞥见秦无双正欲分开众人过来，忙冲他挥手示意，这才跟着这领路的小太监一路走了。
　　聂妃受封皇贵妃之后便一直住在离皇上所在最近的承欢殿内以示恩宠。齐应除却之前封侯之时，对这宫中的人物向来没有什么接触，心中也一时不解，不知道这聂妃为何在此时召见自己，但想来无非也是拉拢之举吧。
　　到了承欢殿内，那小太监一路领着齐应入了殿，隔着一片细软红纱之后，正端坐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
　　齐应便躬身行了一礼，道：“聂妃娘娘千岁。不知娘娘招微臣来有何要事？”
　　聂妃摆手赐座，见齐应落座，又屏退了左右，这才道：“忠武侯少年英雄，此次一举夺得魁首，真不愧为镇国府齐家所出。日后想必也是如齐将军一般精忠报国的人物，我朝有齐家世代效忠，真是社稷之幸，百姓之福。”
　　齐应虽生在官家，但对这等场面话向来最不会应付，也幸而他是武将，若是出在文臣之家，只怕不被憋死也要被烦死了。
　　聂妃见他随意应了几句，明显心不在焉，便极自然的转声笑道：“本宫听说，此次有位解州解元姓秦名无双的，乃是侯爷自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齐应打了个激灵，不知这位贵妃娘娘怎么会突然提起秦无双，便试探道：“是有此事。只是不知道娘娘提起无双所为何事？”
　　“呵呵……”聂妃沉声一笑，复又叹道：“本宫还听说近来侯爷为着金家小公子之事与我皇儿多有误会，使得皇儿亲近不能。侯爷如此人才，皇儿也不止一次向本宫提起过，他欲与侯爷结交，像这般因着误会不得亲近，实在是令皇儿颇为遗憾。”

　　他倒是真的拒绝了几次祈王的请帖，却不是因为误会，金紫苏傻子一样被他盘问几次，便将与祈王的一切过往尽皆招了。这一招，倒唬了齐应一跳。原来，祈王赵檀早在数年之前便与金玉郎有所接触，只是金玉郎一向记不住人事，又一直不晓得这人的身份，这才没有对齐应等人提起过。
　　再加上之前赵檀诱拐金玉郎之事，早点燃了齐应的一把心头火，不但他，这几日连金紫苏都被他喝令在家里闭门谢客。祈王的帖子是送到镇国府几次，但那帖子上分明再三嘱咐了，请齐小侯偕同金小公子一同赴宴，齐应又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这其中的计较。

　　赵檀对金玉郎的心思早已不是一朝一夕，又哪来的误会一说？

　　聂妃这边停了半晌，不见齐应做答，这才又沉住气道：“本宫知道忠武侯与秦解元并金小公子是打小的交情，如今秦解元身陷九王府，想必也是受了不少坎坷。若是忠武侯有意，本宫倒有搭救这位解元之法……”
　　齐应这才回过神，道：“贵妃娘娘的意思是……有法子说服九王？”
　　聂妃略带了些冷意笑道：“谁不知九王爷向来只与皇后娘娘及端王交好，本宫又如何有法子说服九王爷？”顿了顿，又道：“不过……本宫却知道有一人必能说服九王。若是连他也不成，只怕再有十个皇后娘娘或是端王殿下也难以劝九王更改主意了。”
　　“这人是……”
　　“侯爷不必知晓，只要侯爷点头，本宫自然能令秦无双重获自由。”
　　“……条件呢？”
　　聂妃起身，带了些许凌人之势笑道：“侯爷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本宫所图为何。何况除却我儿，如今的皇室之内，又有谁可堪大统？即便本宫不曾出面，侯爷迟早有一天也会护卫我儿成为未来新主。因为，侯爷胸膛所跳，乃是齐家世代相传的忠心，非是为了这区区皇家血统，而是为了我晋朝数百年来……不动的江山。”
　　齐应心中一凛，起身道：“那么此事之后，齐应便欠娘娘一个人情。至于娘娘所说之事，此时结论为时尚早，齐应只能说，无论于公于私，齐应都希望我晋朝百姓能再得明君。”
　　顿了顿，又说了几句客套话，这才辞了聂妃离宫。
　　这一番场面话下来，齐应简直脑袋都要憋大了，争储之事只怕朝野人人都难以躲过，何况镇国府的兵力如今正是祈王母子最为欠缺之物，齐应也知道自己早晚要卷入这场风波之中。他虽因为金紫苏的事跟祈王颇有间隙，但却也不得不承认，较之端王，祈王无疑更有明君风范。加之皇上如今迟迟不立储君，只怕也是在为聂妃母子培植势力争取时间……

　　齐小侯捏了捏眉头，恨不得早早逃到丰州，远离这一番琐碎的争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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