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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纳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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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王是京城的名人,当今圣上的小叔叔。他不关心政事,只爱那诗赋、剑术,还有佳人。他继承了偌大的一笔财富,他拥有洛阳最大的宅邸,就算他挥金如土,他还是最富有的那个。他名扬四海,名声甚至比皇帝还响了些——谁叫当今圣上荣熙帝是个软弱无能的傀儡君王呢?
这是个有故事的男人。只是有些故事曾经或许轰轰烈烈,而当岁月一天天流过,再惊心动魄的过去也只能化作一个朦胧不清的印迹。
花衣辰现在就在瑜王的府上。他承认,自己虽然给那么多王孙贵族唱过戏,但瑜王的府邸绝对是最气派的一间。其实倒不是因为府邸中充金斥银,而是府内布局独特,翠竹林立,以水为局,有了几分诗情画意。
除了第一次登台,花衣辰从没这般开心过。
他仔细地画着脸上的妆,一笔一画都小心翼翼。托了瑜王的大手笔,他知道,这场戏唱过这后,他就能亲手把牡丹从那鬼地方拉出来。或许以后,两人还能过上一份安稳的日子。
“衣辰,今天你可要好好唱啊,人家瑜王可不是省油的灯,看人家这气派,除了当今皇帝,哪个人比得过啊?”徐爷走过去,拍拍衣辰的肩膀。
徐爷是戏班里的“总管”,戏班子的演出是他定的,戏班子的衣食住行也由他负责,当然,赚的钱他也拿得最多。戏班子的人按角色分钱,花衣辰拿了最多那一份。花衣辰是这个喜又来戏班子的梁子,很多看客都冲着他来的。男唱旦角本来就有嚼头了,何况又是个唱得好,扮得美的。可无论再是个角,花衣辰一场戏下来收入是在稀薄。纵是把戏唱得炉火纯青了又如何,戏子终归是戏子,连自己族谱也是入不得的。
幸好,他连族谱都无。
“徐爷,我知道的。可徐爷,我记得这瑜王不是不爱看戏的么?”花衣辰继续描着脸。
“今天是他纳了个妾,才叫咱们来的,助助兴嘛,怎么说咱们戏班也是京城里出了名的,不请咱们不寒颤了。”
“这样啊,行,我保管好好唱。”
话是如此,可不知为何,衣辰总觉得心有些慌,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身旁一身华服,活脱脱一个富家子弟的徐亦冉看了出来,道:“衣辰,紧张了?”
“不,没有……”
“啧,我还第一天认识你不成?你一紧张就红耳根。怎么,被瑜王这金山玉池震住了?没事,你只管唱你的,自你出师的那天起,还没谁挑过你的毛病呢。”
“当然不是。亦冉,这场演完了,我便能凑齐牡丹的赎身费了。”
“真的?那不是大好事一件……攒钱攒了很久吧?”徐亦冉扯扯嘴角,牵起一个微笑,看花衣辰的眼神却有些许苦涩。
“嗯,我早已答应过牡丹帮她赎身,如今终于可以了。”
“早已答应?怎么我不知道?”
“我认识你才三年,我与牡丹却是青梅竹马,自然有些事你不知道了。”说完继续描描眉。
“哦,也是,你们情长——”徐亦冉这句话却有些不高兴的意味,花衣辰也没怎么理会他。徐亦冉盯着花衣辰线条柔和而美好的侧脸,忽然认真问道:“你当真要娶她?”
“当然。”花衣辰这句话脱口而出,不假思索。“你知道的,牡丹,这辈子只怕没有个好归宿了的,娶了她,倒能帮她一把。”
徐亦冉却忙开口:“你娶她并不是爱她?”
花衣辰迟疑了片刻,他也不知道,或许爱吧……从来她对他最好,他也喜欢与她在一起,这是不是爱呢?总之,他只知道他得把她救出来。“娶她,便和她安安分分过一生,管什么爱不爱呢?”
徐亦冉不知怎么地,心中半喜半悲,终没再说什么。
一声锣向,花衣辰忐忑不安地上台了。一上台,他顿时便愣住了。
台下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瑜王,另一个是……牡丹。
今日牡丹很美,她穿着一身红色的喜服,头戴凤钗,嘴唇嫣红,面洁如玉。唯有牡丹真国色,呵,真真国色天香。可她就那样哀伤地望着他,目光中是一片深深的痛楚。
花衣辰觉得背上凉了一片,身体突然被抽空了一样。迟疑了,却还是继续踏着“杜丽娘”的步伐,一开口还是那动人的音色。可能听懂他这曲《牡丹亭》的,或许只有台下的女子一人。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牡丹的心缩成一团。
今日唱的明明是惊梦一折,她却不由得掉了泪。
“牡丹,怎么哭了?”瑜王道。
“王爷,妾身一时忘形。”
“只是出戏,别哭了。”
“是。”
瑜王体贴地拥着牡丹,缓缓走了。她回头望了眼还一动不动地站在台上的花衣辰,眼里又开始闪着泪光。
相思不相问,偏头掩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