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事》》阿只只只只

61、053

　　在去往XX公司的路上我大致了解了情况，原来这次拉赞助是针对一个特定的学生社会调查项目的，很不幸，这个项目的策划人之一便是庄思彩。

　　因为学校对这个项目很重视，孙晓清作为实践部的部长便当仁不让地亲自出马了。至于苏城，官方解释是他之前的成绩很是让人佩服，不过，我能从里边嗅出一点假公济私的味道来。

　　我不是什么胸襟宽广的女生，确切地说我又小心眼又霸道，所以面对这两个在我心目中的头号和二号敌人，我全然没有作为胜利者该有的风度。

　　从坐上公交开始就把头靠上了苏城的肩膀，理智气壮地表示自己起得太早了。尽管，我向来都是很嫌弃苏城的肩膀的——他太清瘦，靠着他睡觉总是硌得我脑袋发疼。

　　可是现在，我却恨不得在睡梦中都挂上微笑，好让那两个觊觎苏城的家伙速速退散。

　　苏城的右手松松地握着我的左手，一如他惯常的作风——从来不会黏得很紧，却始终让我能够感受到他的陪伴。

　　路程不长，我还没来得及完全熟睡就已经到了目的地，苏城照例在下车后走在我的外侧，只是没有牵我的手。大多数时候苏城并不习惯在别人面前展示我们的亲昵，当然，如果我想这么做的话，他总是很配合。

　　其实在亲眼看到苏城拉赞助之前，我一直不太相信别人所谓的他的傲人成绩。毕竟，以前不论是面对我的无理取闹，还是莫雨兰的咄咄逼人，又或者是苏叔叔的模棱两可，甚至是漪澜阿姨的自私懦弱，苏城都只会摆出一种努力承受的姿态，让他去跟别人要些什么，尤其还是些在穷学生面前有着些许优越感的陌生人，我难以想象苏城放下骨子里的骄傲厚着脸皮去恭维人家或者死缠烂打的样子。

　　然后我发现，他并没有这样。

　　比起拉赞助的学生，苏城更像是来谈合作项目的，他很是透彻地分析了赞助我们后公司可以得到的好处与利益。他的话比平常多了不少，但比起一般的拉赞助的人，还是显得有些少言了。可是他说话的时候那么自信，并且列举出来的每一条分析都让人觉得他完全是在为这个公司考虑，让人忍不住觉得如果不跟他合作的话会吃大亏。

　　不过，若要说起跟人寒暄和套近乎的方面，他还是那么差劲，这一点，孙晓清可比他圆滑老道得多了。

　　整个过程都很顺利，除了庄思彩看着苏城的那种专注的目光让我想把苏城装到口袋里藏好之外，这个早上没有我想象得那么剑拔弩张。

　　不过我显然是放心得太早了。

　　因为已经过了十一点，孙晓清便提议一起去吃饭，在人情世故这方面我们显然不是她的对手，最初的拒绝被她三言两语就挡了回来。

　　找饭馆的路上我凑到苏城耳边开玩笑道：“你可别连今天都去喝酒，然后冲着其他女生撒娇啊。”

　　苏城略微有些不自然，却只能无奈地看着我。

　　“顾行颜——”他唤我名字，却是半天说不出什么话来。我得意地朝他笑，又道：“就知道你嘴笨。”

　　他别过头去，似是不满我说的话。我又讨好地勾着他手指：“不过我喜欢。”

　　言语间的来往让我完全忘了庄思彩和孙晓清的存在，然而当我意识到她们的存在时我又对自己刚才会给人以炫耀意味的举动很是满意，反正这两个人我都不喜欢，也懒得为她们着想而收敛自己。

　　“阿颜——”我正满脑小心思地任苏城牵着往前走，冷不丁听得阿依的声音，循声一看，她正跟杉远在一起。由于我的脑袋全拿来思考女人间的战争了，这一看到杉远，竟是条件反射地甩掉了苏城的手。然后才察觉到自己的下意识会造成多大的误会，却又不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解释什么，只好硬着头皮先迎上前去跟杉远他们打了招呼。随便聊了两句我就跟他们道了别，灰溜溜地回了来。刚刚有一瞬间愣神的苏城已经恢复了平常的表情，我有些心虚，他却还是主动牵了我的手，我这才放下心来。

　　我下了点力气回握住他的手，视线的余光却是在瞄着孙晓清和庄思彩，她们两个前者似笑非笑，后者却是有些鄙夷的样子。

　　然后，如我所料，第一次见面的孙庄二人在面对我和苏城的时候默契地站到了同一方阵线，尽管我觉得她们之间也若有似无地隔着什么东西，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出于女性的直觉让她们能够嗅出对方身上和自己一样对苏城的喜欢的味道。

　　苏城的淡定让我无从猜测他的心情，虽然他仿若无事的牵手让我觉得他应该理解我，但我还是决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沉稳一些，免得又一不小心犯什么错。
　　我一口口扒拉着饭往嘴里送，不小心夹了不爱吃的菜也不好意思再随手往苏城碗里送，连带着孙晓清脸带笑意夹了所谓的这家馆子的招牌菜给苏城我也没吱声，只当这样的“美人恩”是用来扯平我刚才的无脑行为的。然而看苏城的表情，比起刚才的平静来现在反而是稍显阴沉，让我很是忐忑。
　　我都逼着自己大方不随便吃他醋了他怎么一点都不觉得欣慰。
　　不过，纵使我心里在犯嘀咕，表面上还是乖乖地吃着自己的饭，这种时刻，沉默是金总是没错的。
　　“苏城你是不是吓到阿颜了，这丫头从进馆子开始就没怎么说过话呢。”
　　孙晓清笑着道，看了我一眼又接着说：“条件反射嘛，总是难免的。”虽然这话听着像是在帮我抱不平，不过鉴于之前她的话都内有深意，所以即使这次我没听出来这话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为了谨慎我还是没有接她的话。
　　果然，没过多久，她又以一种调节气氛的口吻道：“说起来，阿颜很像关穆之前的女朋友呢。也是平常的时候很有活力，乖起来的时候就像只小猫似的，怪不得阿穆眼神老忍不住向阿颜瞟哦。”
　　我忍不住白了孙晓清一眼，心想着她真以为苏城是傻瓜么？如果连我都能听出来她说话的别有用心，那么比我聪明这么多的苏城会不知道她的“居心叵测”么？
　　还是……她根本就不在意苏城是不是发现了这一点，她只是想把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传递给苏城知晓而已。
　　前女友，谁知道是真是假。我心里暗想。
　　“顾行颜，你还挺会拈花惹草啊。”一直保持着冷艳态度的庄思彩终于也忍不住开口，满嘴的讥诮气息扑面而来，“走了一个不正常的苏安锦，身边呆着个不清不楚的温杉远，现在又来了个什么关穆。”
　　“你嘴巴放干净点，什么叫不正常，苏安锦爱喜欢谁就喜欢谁，他喜欢谁都不妨碍我把他搁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杉远又怎么不清不楚了，是，他大概还喜欢着我，那是他的事我管得着吗，你又管得着吗。我不喜欢他不代表我不重视他，别以为你可以在我面前随便说他的不是。”一听庄思彩用这种词来形容苏安锦和杉远，我瞬间就炸毛了。
　　她看着我，只一字一句地回道：“我真替苏城感到不值。”
　　我正想反驳她我不是她这样有了心上人眼里就没别人的混蛋，苏城却是先于我开了口，“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说罢，他便直接拉着我走出了餐厅。
　　苏城的脸色很不好，尽管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可是我知道，他在生气，虽然我不知道是因为孙晓清和庄思彩，还是因为我。
　　“苏城？”我试探着叫他。
　　他不答话，只是停下了脚步。
　　“刚才看到杉远的时候……我……我不是故意要甩开你的手的。我只是突然见到他被吓了一跳，只是这样。”
　　“恩。”苏城应了一声，“我知道。”
　　他不再说话，只拉着我继续往前走，然而牵着我的手却是比以往用力，不再那般轻松——如果是现在这样的情况，我铁定是甩不开他的手的。
　　他这样的理解和下意识的举动的反差让我心中很是内疚，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补救，平日里的智商全被我拿来欺负和教训苏城了，现在想要讨好他却是脑袋空空如也。
　　“喂。”我又闷闷地叫了苏城一声。
　　“怎么了？”
　　“……”
　　“顾行颜，我没有想要怪你什么，别苦着脸，这样的表情不适合你。”
　　“真的？”
　　“恩。”
　　“可是你不高兴了。”
　　“我没有。”苏城说这句话的时候避开了我的视线，我忍不住脱口而出：“你骗人。”
　　“对不起。”苏城的道歉让我不明所以，却听他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他没有往下说，我却是接了他的话茬，“你只是忍不住不开心。”
　　我话说得肯定，一边感慨着他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的傻气，一边却又感动于他因我而生的醋意。
　　“笨蛋，别以为我脾气差就真的不会道歉了。”我撇嘴看他，“对不起，我保证绝不会有下一次。”
　　如果我再细心一些，也许就会从苏城的表情中发现，他还有更深的担忧与不安，或者说，更早的时候，我就应该明白——喜欢这件事情，是不可以随着性子没心没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