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年亘古（北欧魔法手札）》Anastasia夜阑

2、Ⅱ 初始

　　春去，冬来，时间包裹在一片落叶，一朵白雪中，时间脆弱地一触及熔。
　　曾经有人质问过我，我的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
　　浩瀚的人海中，我不显眼，经常想把自己混入人群中，装作消失，心中跟随着行人连绵不断的身影蜷缩在角落里麻痹着，最后的感觉便是脑海中快速运转的思维正在慢慢地消失，意识，遗失。
　　我想死，但是我又害怕死，我常想象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又胆小于死时的疼痛，我经常望着青蓝色的苍穹，我想，死后的世界会是天上那般清亮明媚么？
　　但是，即使是在黑暗的地方，天空的一切奥秘也会重复发生。
　　旁边的影子，隐隐约约显现出几条细如针尖的黑线，在我耳边停留下来，那黑线不会被路人所察觉，因为和我乌黑的长发配合起来没人能辨别，耳边传来那每天都会出现的熟悉的声音：“紧急事件，尽快赶到总部，怜。”
　　能思索的所有可能点凝固在思路的末端。
　　那个，计划。
　　站起身，却有团团黑影遮住了视线，我抬头对上那四双不怀好意的丑恶眼眸。我笑，“涟漪，等一下，你先处理我一会就赶到。”我强制把那针一样的影子回收，然后看着前方四个地痞青年。

　　“喂！等等！这次的会议你知不知道——怜！”
　　回应是一片寂静。
　　“怜还是一点也没变，即使是把她送到那地方培训，结果还是这样子。”
　　庞大的建筑里，机械延绵不断，晶蓝色的电脑屏幕随处可见，最中间的长方形实验台上周围有六把腾空的椅子，最尽头的椅子上坐着一位年轻的青年。试验台看上去更像是一台巨大的计算机，计算机上显示着一排排文字。
　　坐在最尽头的青年把手放到了空中，空中便出现了一个微型的电脑设备：“没关系，涟漪，你的姐姐不会来我是不会在意的，因为即使她来了这个计划还是要照常进行。”
　　如同青年手前的电脑连接着试验台上的每台电脑，电脑上显示着各种各样的文字和数字，却在其中夹杂了红色的警报符号，电脑的报警系统响了起来：“病毒入侵，病毒入侵。”青年看着这一组组数据，笑道：“看来那家伙真的要阻止这计划呢。”
　　但是，这些对于我们来说是没有用的。
　　“涟漪，交给你了。”
　　金发少女手在空中的程序上不断活动着，碧色的瞳孔中倒影着飞流的数据，最终随着红色文字的减少，短短两分钟之内，警报消失地无影无踪。
　　巨大的屏幕上开始显现着进度条，最终到达百分之一百的时候。
　　红色的屏幕上映着雪白的大字。
　　『新世纪计划启动』

　　这个世界蛮肮脏的，蛮不公平的。所以，我不喜欢这个世界，但我不想自己在不能百分百确认死后世界之前就奄奄一息，于是我开始挥霍这个世界所创造的东西，我想把我被世界夺走的一切全部不择手段地夺回来。

　　被强制性连推带搡地带进了无人的小巷。丑恶的面孔里面透露着人类发自内心腐烂变质的欲望。

　　“哟，小妹妹，陪我们去玩玩吧？”
　　“是呀，一个人多寂寞啊，走，我们去个好地方。”

　　拍开了其中一个人的手臂，没在意他们的咒骂声，扬起头，空手接住了朝我打来的一记，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你们喜欢我么？”
　　风驰电掣的时间仿佛定格在那一刹那，仿佛绝对零度近在咫尺。

　　“不回答的话，那么我问，你们喜欢这个世界么？”

　　青年看着自己已经弯曲的手臂，连本能的惊叫都来不及，烟蒂掉在了地上，眼下双腿止不住颤抖，冷汗湿了后背，身上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在疯狂地肆虐着每一根神经，直至传达到大脑危险的含义。
　　疼痛感腐烂在了空气里，青年的恐惧感莫过于疼痛感。
　　因为，仿佛被冻结，他无法动弹。
　　他只能迎接着最后的审判，仿佛宣布世界末日一般的紧张感卷席而来。
　　“很不幸，我只是单纯地讨厌这个世界，所以——”
　　“我会尽可能破坏这个世界所赋予的东西。”

　　巨大无比的疼痛感，刺耳的断裂声，什么喷涌而出的声音，水泥地板冰冷的触感，真实无比的冰冷感，鲜红色液体的即逝感，接踵而至的黑暗。

　　如今，疼痛感莫过于恐惧感，刺激着每一个细胞，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排斥着身体上每一寸肌肤，直到撕裂喷涌出骇人的鲜血，血肉四溅。

　　我转头望着剩下的青年，他们纹丝不动的样子让我甚至觉得无趣之极，每次都是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行动，人类真是无趣啊。
　　但是无无法容忍，就是这种东西让我们无法真正驻足于世界。
　　凭什么?为什么?只是这种东西而已。
　　鲜血喷涌在眼前，身上没有沾染上一点污垢，我看着地上的残值断臂还有他们对求生欲望的追求，毫不留情地挥动手臂。
　　“程序魔法?结界消除。”
　　看不见的结界慢慢地扩大然后消失在空气里，眼前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周围的叫嚣声又传达到我的耳畔，我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

　　无人知晓的那片黑暗中，是否能重复一切？

　　**
　　电视屏幕上不断闪动着，最终定格在了一条新闻上。
　　屏幕里被记者包围的看似未成年的少女戴着墨镜，周身有三个魁梧的保镖，这使得记者只能在旁边采访，即使这样，就算除了记者，依旧人山人海。
　　就像信徒，人群，记者不断地询问

　　『追踪报道，失踪长达2年的“挽歌”竟然平安无事地回到演艺圈。』
　　『“挽歌”小姐，请问在这两年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以理解您的沉默是默认这失踪的两年发生了许多无法言语的事情么？』
　　『难道像传闻，您是被谁绑架了两年么？』
　　『那那个人到底是谁？您是如何毫发无损地回来的呢？』

　　黑发色的发丝在空中飞扬，少女摘下墨镜，清澈的碧色瞳孔在屏幕上仍旧散发着迷人的光彩，少女轻轻地说道，言语中不带一丝温度。

　　『……吵死了……』

　　忽然，像断电一样，电视机一下子黑屏。
　　然后传来一声特地延长懒散但还是十分动听的男声：“哥~我要饿死了~”
　　沙发上的金发青年，罕见的麒麟灰的瞳孔中映着无声无色的电视屏幕，愣了几秒，最终转换成了头上暴露的青筋在明亮的灯光下晃眼：“小蒙老弟，你就不能拿那些女生送的巧克力啊什么的充饥么？”
　　被称为小蒙的青年同样拥有着一头耀眼的金发，面容有几分相似的少年面对面，只是一个面目冰冷而且看起来相当生气拥有着金属光泽般的眼眸，还有一个看起来非常和善而且笑得灿烂拥有着银色眼眸。

　　雷蒙德扬了扬手中的空巧克力盒，炫耀般笑道：“可是已经全部食用了~”
　　“那种事情有什么值得炫耀的？我真该把你送到生物研究中心去，你的胃真的是和你的人气程度成正比，不，早就超过你的人气程度了。”沙发上的青年一把夺过雷蒙德手中的遥控器，然后再次拨开电视机。
　　此时此刻的电视荧幕上早已转换成了不知名的相声。
　　麒麟灰的眼眸中暴露了无耐，他叹了一口气后把电视关上，然后起身准备给自己那永远都喂不饱的老弟下厨做饭。

　　“普雷斯，“挽歌”，不，准确地说是爱希洛小姐她已经从国外回来了哦，你就不要再装作镇定了，好吧？”雷蒙德满面笑容地说道。还没等普雷斯再吐槽自己这个倒霉老弟，雷蒙德的神色一变，之后便匆忙地朝大门走去。
　　刚走到厨房门口的普雷斯探出头来关心地问了一句：“你要饿着肚子去干什么？外面看样子还要下雨……难道……你小子……是去约会？”
　　大门轻轻被推开。
　　“不，只是去处理一下事情而已。”已经步出门外的雷蒙德停了一下，“哥，其实就算我在的时候你露出白痴表情我也会当做无所谓的~”
　　迅速关上的门，扔到门上的盘子，暴躁到扎毛的普雷斯，三点一线。

　　什么叫做白痴的表情啊，臭小子。
　　……我早就不是两年前的那个人了……那样的表情怎么可能，再露出来。

　　盘子顺着门滑落然后摔碎，一场战争消失于无形，麒麟灰的瞳孔中镶嵌着抹不去的悲伤。
　　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悲伤。

　　“终于……回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