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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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找不到她。可是当我再次回到北京，她就仿佛在这个世界上凭空消失了，我找遍了学校的每一个角落，无论如何努力，却再也找不到她了。
她就这样消失在我的生活里，猝不及防地，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留一丁点给我。
除了许小沛，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电话中是冰冷的提示音，□□上那个咧嘴大笑的兔子头像再也没有亮起过。
我每天站在她们宿舍楼下，想象着她忽然从门后跳出来，冲着我咧开她那个灿烂的笑容，狡黠地说：“吓到你了吧。”
即使吓我，甚至是冲我发脾气或者不理我，都强过让我找不到。
果果，我但愿你是在玩一个捉迷藏的游戏，玩够了，就会挂着得意的笑再次回到我的生命里。
每天我都能看到许小沛一个人进进出出，然而从来都对我视而不见。没关系，我可以等，就像以前果果在实验室等我写完手头的程序时一样。等她出现，或是等一个下落。
天气渐渐冷了，先是起风，继而早早地飘起了雪花。北京从未有这么早的一场雪，不过是才十一月份，就已经滴水成冰。我围着那条长长的深灰色的围巾，看着雪花一片一片飘下来。围巾是去年圣诞节她买给我的，同时还买给自己一条同样款式豆粉色的。犹记得那时候她得意地说：“灰色和粉色配起来最好看了，咱们这是最搭配的情侣围巾！” 我冲着这条颜色暗淡的围巾撇嘴，心里却同这条围巾摸起来一样柔软温暖。
在后来漫长的等待里我常常想，也许那时我诚实地告诉她我心里的感受，她就不会走了。
细碎的雪花落在深灰色的围巾上，竟显出一种奇异的孤独寂寞感，我低头看看它，不由微微苦笑。
当雪花落了薄薄一层，宿舍楼前的地面已是一片素白时，我跺跺脚，终于看到了许小沛的身影。一个多月以来，她第一次走到我面前，用一种我从不知道的她也会有的刻薄说：“既然当初自己选择了伤害，又何必如今假惺惺地来表演一往情深？”
我只是问：“她去了哪儿？”
许小沛叹了口气：“别等了，她去了法国。”
我想我是高兴的，比起这一个月如临深渊般的等待，至少我知道了她在哪里，即使远在异国也没关系，我的想念终于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
常常在想她是怀着怎样一种心情离开的。在她怎样也找不到我的时候，又该是多么伤心和绝望。
我开始下意识地去了解法国。订阅法国的报刊，看那些漂亮的风景照，关注法国的天气和温度。当我看到《普罗旺斯的猪》这样一本有趣的关于法国美食的书，便毫不犹豫地将它买下来，她一定会喜欢。
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我在做什么，我只是不能抑制地继续着这些事情，想象着她正在经历的一切，就好像她从未离开过我身边。
高考结束后我坚持填报了计算机专业。然而父母却一直都希望我能读经管，毕业后可以回家接手父亲的企业。我对经商毫无兴趣，也不认为自己有那样的天赋，可是父亲并不这么想。不仅如此，他还希望我能跟谢欢颜在一起，在他们看来，我们俩是真正的门当户对。
高中的时候与谢欢颜和顾嘉之玩在一起，我曾以为我对谢欢颜的那种感情便是爱情。我们总能心意相通，彼此了解对方的喜好和品性，相处起来适宜得像是一家人一般。
高二的时候谢欢颜突然出国留学，我在一段时间的错愕与失落之后，便将生活慢慢拨回了正轨。然而林果的出现不同。说起来，她与我并不相象，从兴趣到性格，可是与她相处总让我忍不住挑起嘴角微笑。看她在计算机课程上睡眼惺忪的样子，看她拿着相机是双眼放光的样子，看她露出那种眉梢嘴角全部舒展开的大笑的样子，看她的喜怒哀乐，无论是怎样的，如今全都如同高清的影片，呼啸着在我脑中一遍遍穿过，不容喘息。
回忆总是会在一次次的反复中越来越清晰。我蓦然发现，在过去的那些日子里，我从未对她说过任何一句“我爱你”，甚至“我喜欢你”。
果果，我爱你。可是现在，是不是已经太晚了。
大三时父母开始重新提起我的未来。父亲一定要求我读经管类的研究生，归根结底，还是要回家去走他给我安排好的路。我不愿意，然而无论怎样说明我的兴趣，他们总是充耳不闻，这些来自父母的压力让我日益焦躁。当果果同样地为未来而烦心时，我却忽然失去了倾听的耐心。
看着她那一瞬间僵硬的表情，我立刻后悔，却无力安抚。
父亲终于大发雷霆，在我拒不接受他的安排后切断了我的经济来源。要坚持理想，我必须首先靠自己的力量养活自己。直到自己亲自去试，我才发现养活自己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我找了实习，接了所有能接到的case，呆在机房里过得昏天黑地。可是无论如何，果果都陪在我身边，我相信她，也相信她会相信我。
然而有一天母亲问：“你不愿意回来的原因，是不是你有了女朋友。”
忽然惊出了一身冷汗，之后便极力否认。我了解我的父母，他们决定的事情很少能被改变。就如同他们认定我与谢欢颜合适，他们认定我应当接手父亲的事业。我不敢想象他们会如何对待林果。她必然会被看做妨碍他们决定的罪魁祸首而受到刁难。
这也正是我小心翼翼地隔离开她与我的家庭的原因。
我难以向她描述我的父母。但我总安慰自己来日方长，希望能在劝服了父母之后再让她受到真心的欢迎。甚至于父亲在得知我要保研后以病重的名义将我骗回家，并切断了我与北京的联系后，我在接到她的电话时仍然假装的像是一个陌生人。
可其实在听到她略微怯怯的然而充满期待的声音时，我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忍住滑到嘴边的那声“果果。”
一直以为这是我保护和爱她的方式。可是在漫长的等待里我才似乎渐渐明白，我从未问过她是不是真的需要这样的保护，或许她更希望与我并肩作战。
在这段感情里，其实勇敢而坚定的那一个，一直都是她。
可是我却笨拙的，一点一点摧毁了她的勇敢和坚定，将她推向了遥远的异乡。
齐思睿说的对，我就是活该。
我放弃了保研的名额。父亲不再给我生活费，我必须尽早工作，拼命地攒钱。我相信她一定会回来的，那时候，我一定要准备好她想要的一切。
她曾经笑嘻嘻地对我说过，她想要一个大大的带楼梯的房子，有很宽敞的厨房，厨房里一定要有烤箱。然后她可以坐在楼梯上看书，然后亲手尝试各种美食，再将它们拍成照片保存下来。
当时我只是笑，她便撅撅嘴佯装生气：“你怎么都不发表一下感想？”
什么感想？我只是在想，我一定会替你实现。
齐思睿说，在这四年里我变得愈加沉默，其实我并不这样觉得。我只是让自己忙碌到没有时间思考和回忆。可是闭上眼睛，还是会看到那张笑脸，隔着滚滚的时光来到我面前，在我伸手可及的地方。
只是四年而已。我有一辈子的时光等她回来。偶尔我会幻想我们重逢的那一刻，也许是在普罗旺斯的薰衣草田，也许是在A大的咖啡馆；也许是不久之后，也许已经鹤发鸡皮。可是无所谓，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有时候公司派我出差，在机场我总会下意识地四处张望，侥幸期待着也许她正好回国看看，或许就能碰上了。难得有空闲的时候，我会一遍一遍地去走与她一起走过的路，颐和园，植物园，圆明园。我想她曾经那么热爱这些地方，那么如果她回来了，也一定会带着相机再来的。
有几次我差点认错了人，心脏像是要跳出口腔，一声果果几乎已经冲口而出，可最终的结果总是失望。
我已经习惯了这样一次又一次希望与失望的交替。其实没有了她，我还是那样生活，写程序，敲键盘。只是再没人会在一边安静地等我，却又等得不耐烦，蹭过来耍赖似的拉起我说：“坐太久了会长痔疮，我们去散步吧。”
这样的生活可以继续，然而再不完整。
四年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我离开了最初作程序员的公司，跟唐子安和季浩然师兄一起白手起家开发软件。与父母的关系渐渐松动。他们在渐渐老去，便也不再同以前那般倔强。父亲有一次悄悄告诉我，母亲常常会看到我满身疲惫的样子而落泪。
我也终于有勇气告诉他们，无论他们接受与否，我都将等待一个叫做林果的女孩子。
可是果果，你是否还会回头看看如今的我？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