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五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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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前面很热闹啊！不知是有啥新鲜事儿呢？”小顺满脸兴奋地直蹦。
这孩子才十六，还是小孩儿心性，顾兮之淡笑道：“那便过去瞅瞅罢。”
元宵佳节，晚饭时娘特意叫他吃了两颗汤圆，同他说，汤圆都成双成对了，希望今年能看见也能成双成对。顾兮之看着自己多病的娘亲，平白心中添了些堵。
长安城内喜欢自己的小姐不少，让人上门旁敲侧击的也很多，可他却咬定了牙根不松口，凭谁问都是笑得一派风轻云淡，用男儿先立业再成家做借口，然后把这事拒了。
小公主叫长生，正正是那十二三的年岁，半知事，且又有些好事。听到了外头的流言蜚语便走来问顾兮之，道，兮之哥哥，莫不成你是个断袖？
小公主那番形容很是认真，听得顾兮之回家郁郁了数日。还取了镜子出来仔细端详了自己的眉眼一番，如何看，便也不像个断袖罢？
不过，若那人生了是个男儿身，自己会不会还这般欢喜她呢？
这个倒真真说不好。
“哇，公子！好有意思啊，在对对子呢！”小顺一声咋呼把顾兮之喊了回神，原来，不知不觉中，便已经到了春满楼前头。
只见一张红布隔开两半，各有一男一女坐在两旁，脸上居然还带着昆仑奴的面具，丝毫叫人看不出长相，群众只能凭着身段来评价，周围议论纷纷，都说昔才有人见过右侧的女子，是个顶顶好的美人儿。
女子那头挂着一副对子，上书：灯明月明，灯月长明，年夜明一统。
字不是特别好看，却是周周正正的，尚算清丽。可是收笔之处总有些勾得太过，又可见了几分洒脱之意，只是被自己生生忍了下来。
字本是没甚特别的，可是，顾兮之却看得心下一沉，目若含火般往女子的面具上直直望过去，恨不得烧出一个洞来。
只见左侧那男子想了半天，对了个韵脚都压不上的，少掌柜一看，便挥挥手把他请了下场，而后大声道：“还有没有哪位才子要来挑战挑战？今夜良宵佳节！佳人已在，才子在何？”
小顺挠了挠头，道：“哇，公子，这对子真真这么难对上么？听周围的人说，这对子已经淘汰了七人了。”
顾兮之点点头，道：“字面看似简单，但是若要工整对仗，委实不易。”说罢，长袖一甩，直接绕了进春满楼。
少掌柜等了半天，也有些急，心里暗道这姑娘好生厉害，一副对子难道了一票，这鹊桥活动还办不办得了。刚清了把嗓子，准备再喊，那后头就有个家丁上来道，“少爷，后头来了位公子，说要参加。”
少掌柜脸上一喜，映衬着周围的红色花灯尤为得意，连连摆手道：“快快快，让他上来！”而后又转头对着围观的百姓大声道：“好叻！又有一位公子上来挑战了，不知道，这一次可否顺利过关呢？！”
许卿诗在袁满这一头站着，笑眯眯地看着那头的红帐，昔才，若她没看错，那一闪而过的应该是顾兮之的贴身书童，仿佛……叫小顺罢？顾兮之啊顾兮之，你可算来的及时，不忘本小姐一早差人给你送个条儿。
原来，今日一早，顾兮之便收到了许卿诗的一封信，里头只有一张纸，上书一句话：今日戌时一刻，城东河畔。有缘千里能相会，本小姐且替月老给你们一个机会，至于是否真的在茫茫人海中碰上，便看你们的造化了。
是以，已有十多年未在元宵出过家门的顾家少爷，今日把自己洗了个干净剔透，还细细熏了下香，出门了。
红帐那头终于来了人，围着的老百姓中有好些年轻女人，一看到那边男子的身段便掩嘴密密细语。
“哇，你看那腰细的……”
“头发也好，又长又黑！”
“哎呀呀，好后悔啊，刚才我就改上去嘛！瞧这样子定然是个美男子。”
“我刚才仿佛瞄到他进春满楼，侧面的鼻子好挺好挺！”
那议论声且大且烈，这厢袁满倒是听见了，心内悲叹道，美男？男儿再美，又与她何干哟。她只是被一屁股蹬出来的罢了，唉。
那少掌柜看顾兮之坐下了，便向旁边的家丁打个眼色，那家丁立刻把一纸一笔摆上了顾兮之身前的长桌。而后少掌柜的两撇小胡子抖了抖，道：“这位公子，上联你可看清了？”
顾兮之点了点头。
少掌柜又道：“那么，可以开始对了么？”
顾兮之又点点头。
见这男人死不吭声，少掌柜心里也有些不上不下，莫不是个哑巴吧？却只见顾兮之提起笔，在砚上沾了沾，把宽宽的袖子用一手执住，低头便写。
写这般快？莫又是个草包罢？也不多想想……少掌柜头过去，一看，呆了。
墨迹风骨如流云逸然，字字都写得恰到好处，意蕴风流，着实是好字！好字啊！
少掌柜看着顾兮之的眼光不由得闪烁了几下，小哑巴公子，看不出来啊！而后又继续看那对子，这下更惊奇了。这仿佛不用思考便对下的下联极为对仗工整，挑不出任何错处，还甚有几分对上了现在的热闹景象。
少掌柜直起身，把那下联提了起来，大声宣布：“第一关，这位公子对出的下联为：君乐平易近乐，君平易近同乐，永乐万年。此联对仗工整，意境颇佳，实属佳作，我宣布，第一关，通过！”
人群中爆出叫好声，袁满则是有些料不到，那少掌柜过来问她，“小姐，你可觉得这下联对得如何？”他们是元宵对对碰，不是强买强卖，公子乐意，也得小姐满意。
袁满点头嗯了声，便没了声音。这少掌柜心内颇惆怅，美人啊，你如此冷淡为哪般？遂又抬头，对着已经振奋的老百姓叫道：“大家安静！蒙眼！拆红布！”
此时，有两位婢女上前，帮两旁坐着的人面具上唯一偷光的眼眶处都蒙了起来，而后由她们引着往前走过去，分别走到红帐跟前对着放的两张椅子上，刚坐好，那红布便一拉，飘扬而下，拂起一丝风，带来几缕幽香。
袁满鼻子灵，闻见那相当熟悉的白兰香时背脊不由得僵了僵，心道，多心了多心了。顾家那小儿是出了名的不爱往人堆里凑，旧时在书院，也是个百喊不出的主儿。断断然不会今日跑来凑这种热闹的。
本身椅子已然是对着放，而且离得甚近，两人手脚都长，做了下来几乎是膝盖对着膝盖，隐约还能听到对方的鼻息。为了增加噱头，那少掌柜嘴角一勾，差人拿了一根红绳，不长不短刚好三尺，中间挂了个小铃铛，而后交到两人手中，道：“这位公子和这位小姐，请互三道灯谜！若公子答对了，那么，便劳烦小姐你把手往前移半尺，若小姐答出了这位公子出的灯谜，亦是同理！”
变相的制造机会让人握手啊？
虽说民风近二十余年来开放了不少，可是女子的手总是有些娇贵矜持的，不是与自己极亲密的人，一般都碰不得。
面具下，袁满的嘴角禁不住便抽了抽，今个儿这游戏，真真是亏大发了。
同是面具下，顾兮之嘴角却扬起一抹笑意，满脸自在必得的模样，原本心内的几分郁郁顿然消散得一干二净。
少掌柜道：“好罢！第二关现在开始！那么，先由小姐你来出题！”
袁满晃了晃脑袋，把自己能想到的最难的灯谜说了出来，“元宵之后柳吐芽，打一词。”
那少掌柜还没来得及说话，顾兮之便已回答：“节外生枝。”声音不急不缓，如春溪徜徉。
袁满握着红线那指节瞬下泛白，红线中间那颗小铃铛“当啷”地便是一响。
人群中又爆出叫好声，纷纷都道这下是棋逢敌手，二人真真相配。
少掌柜被哽了半句话在喉头，咳了几声，道：“请问小姐，答案可对？”
袁满只得点头。
少掌柜道：“那么，请小姐把手往前移半寸。”此时，站在袁满身后的婢女牵着她的手，把红线往后挪了半截。而后少掌柜又道：“公子请出题。”
当人们想，这公子不知是否会出些刁钻的难题来考考前面这位小姐时，只听那顾兮之道：“铁公鸡，打一成语。”
人群中立刻有个小孩大声嚷道：“我知道我知道！一毛不拔！”
三岁小儿都能猜出，袁满又如何能装猜不出？只恨得牙根发痒，从唇边憋出几个字：“一毛不拔。”
那少掌柜笑弯了眼，小哑巴公子不哑巴，而且还真真好毒的眼光，戴着面具也晓得这是位美人，这明摆着就是故意的。不过，元宵佳节，凑合一对是一对，美事、美事也~
这一来二去，都是这样，袁满的难题瞬间被解答出来，顾兮之的谜题却总是三岁小儿都能猜得出般简单。还不到一刻，那两只手便已碰到了一起。
袁满的指尖有些凉，顾兮之在打完最后一道题后，反手一握，把她握成拳的手全然包到了掌心里。
融融暖暖的，想用自己掌心的温度去捂热她指尖的凉。
圆满挣了挣，对方的手却握得死紧。顾兮之掌心的暖意印在手背上，而她的指尖却更凉了几分，掌心细细密密地冒出了汗。
那少掌柜见二人的手已握上，周遭的百姓更是个个看得面带桃花，仿佛握着手的是自己般，于是便捻捻两撇小胡须，道：“第三关！好罢！其实没有第三关！通关者，我们春满楼会送出九盏莲花灯，让人引路，送二位到河畔那头去放灯许愿！诶诶，两位，你们过去的途中会有人引路，那眼巾面罩可别掀开哟！”
而后果然有人在前引领顾兮之和袁满往前走，袁满回头晃了几下脑袋，甚惆怅，这手抓得这般紧做甚！还有，许家那位大小姐呢？关键时刻怎生就不见了人影？
街灯满巷，烛火冉冉，两人身后的影子被拖得有些长，叠在一起，沿着那小路前行，仿佛能一直走，望不到尽头。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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