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侠一枝梅之应无求重生》凤蛮娘

13、淡定也是错

　　永淳公主府仆从侍女众多，就连公主府里的戏班就多有三四十号人。那时正值昆曲盛行，大多皇亲重臣的家中均养有一班女伶，每到逢年过节之时，便在花园水榭亭台中搭起戏台，吹打弹唱一连三四天，自是鲜花着锦，热闹得很。
　　昆曲本孕育于温暖潮湿的江南一带，曲调至柔至媚，唱词优美缠绵，爱好者甚蕃。平常人家当然养不起一整个戏班，便有人组织一干优伶，以受雇的方式行走于各乡各镇间。与家养戏班不同的是，民间戏班大多用男子组成，小生是男伶，旦角也是男伶。贺小梅便属于后者。

　　在一枝梅来到公主府后，锦官姑娘的病情很快好转起来。这完全得益于贺小梅的妙手回春，锦官十分感激。
　　面对佳人的谢意，贺小梅低眉浅笑道：“这是我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锦官执意要择日拜酒席郑重谢他，贺小梅再三推辞。一个要谢，一个说不敢，场面竟有些僵在那里。燕三娘眼珠一转，出了个主意道：“锦官姑娘，我家梅梅十分崇拜你。如果你一定要谢他的话，何不与梅梅联手给我们唱一折《惊梦》，也好让我们一饱耳福？”锦官欣然同意，遂拉着贺小梅和她那班小姐妹排练去了。此话暂且不提。
　　话说那头，有关锦官被投毒一事离歌笑已经追查得七七八八。虽说公主府内人员众多，但离歌笑出马，一个顶俩。于是乎真相很快被他揭露出水面。
　　话说公主府内的女戏子大多是正值青春貌美的妙龄少女，其中容貌最为出众的当属演小生的锦官同演旦角的绣官。这府中有一莳花的年轻人对锦官颇为爱慕，但这时锦官已被常来公主府听戏的一个候府公子看中。公主也已答应他等来年春天，便将锦官送与他为妾。
　　若按寻常的戏码来演，这锦官爱的自然是两袖空空的莳花少年，而不是家财万贯的侯府公子，于是这对小儿女趁夜私奔，浪迹天涯，从此公主侯爷是浮云，他们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说起来真是美好到让人虽身不能至，心向往之。但无论哪朝哪代，官府之家还是寻常百姓之间，奔者，永远只能为妾。
　　所以在家徒四壁的花匠和风流倜傥的侯府公子之间选择了后者的锦官，你能说她势利爱财吗？
　　不用等你开口，小花匠已经将锦官痛骂了一顿，不料反被伶牙俐齿的锦官驳回：“我并非向你许诺过什么，你我不过是同府为事而已，你凭什么干预我的事情？”
　　锦官说的是大实话，公主府规矩甚严，她同小花匠并没有多来往，最多不过是点头之交而已。但在小花匠那里，他早已在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中将锦官脑补为自己的红颜知己。
　　常人道：女人的嫉妒能毁灭一个家庭，男人的嫉妒则能毁灭一个国家。好在小花匠充其量不过是个小男人，于是他决定毁掉锦官，秉着“爱你爱到杀死你，得不到你我就毁灭你”的宗旨，小花匠展开了他的行动：毒哑锦官，等她变成哑巴之后，那该死的侯府公子一定不会再要她，到时候他就能请公主将她许配给自己。
　　也许他还在脑海里脑补了经历大起大落后的锦官会对他感激涕零，并将心中感恩升华为到爱恋。可惜想象很美好，行动很糟糕。
　　完全没有投毒经验的小花匠掌握不好最低致死量，差点断送掉锦官的性命。事发之后，小花匠畏罪潜逃，很快没了踪影。等离歌笑查出这一切时，小花匠已经不晓得逃到哪里去了。
　　不过不要紧，捉拿凶犯这种苦力活还是交给州府衙门去吧。

　　这边事情水落石出，锦官也痊愈如常，公主自然是十分高兴。听说锦官要同贺小梅唱戏，谢驸马便向公主提议多留一枝梅众人几天，几日后便是中元节，届时府里自然要好好热闹一番，何不借这个机会请贺先生和锦官登台唱一曲，大家也好趁此机会欣赏一下贺先生的表演。
　　谢驸马的本意是好的，他只是想给贺小梅创造一个机会，好让更多的人听到他的声音。但他并不知道贺小梅的唱功还有待磨练，所谓的机会无异于出丑。
　　在公主面前，贺小梅不好折谢驸马的面子，只得无奈点头称好，回过头去再向府里唱旦角的绣官讨教，请她指点，然后废寝忘食地进行着每日的排练。

　　任务已算完成，一枝梅的五人除了贺小梅还努力地在为登台做准备之外，剩下四个人都无所事事，每日在公主府里除了闲逛还是闲逛，有时候还能围观到公主用各种方法惩罚驸马的场面。当然这时候最好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什么也都没听到。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能少一事是一事。
　　没过两天，离歌笑发现大问题已经发生：来硬哪去了？
　　他跑去问小梅，小梅说不知道；他去问柴胡，柴胡也摇头；他去问燕三娘，三娘反问他：“他不是一早就出去了吗？”
　　离歌笑面露焦急之色：“这我知道。我是问你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燕三娘摇头：“他最近一直很早就出去，我以为他告诉过你他去了哪里。”
　　“我现在出去找他。”离歌笑匆匆转身欲行，却被燕三娘拉住。
　　她说：“你应该也发现他的不妥吧？”
　　犹如石子投入水中，离歌笑的心中泛起几道涟漪，他看着燕三娘明净淡然的眼眸，微微一点头，“你也发现了？”
　　燕三娘说：“上次在说永淳公主的时候，来硬无意提起一些有关公主的往事。那些应该是在他当锦衣卫的时候知道的吧？”
　　离歌笑默不作声。
　　燕三娘便接着说下去：“他说完这些话之后，神色突然变得有些紧张，还左右打量我们，好像害怕我们发现他的失常。其实他没必要掩藏，就算我们都知道他已经恢复了，也不会跟他算旧账的。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三娘，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离歌笑说。很多事情你都知道真相，但你不喜欢直言不讳地说出来，你总是旁敲侧击，挪揄戏谑。是不是每个女人对感情都这么敏感，总能够在蛛丝马迹中发现那些明明已经掩藏得很好的隐情？
　　燕三娘没有接上他的话，反而往外走去，“你不是要去找来硬吗？要我帮忙吗？”
　　离歌笑微笑道：“不用了，我想我大概知道他会去哪里。”
　　燕三娘也不坚持，淡然点头，随后侧身看着离歌笑从自己身旁走出去。走了十几步远，离歌笑想起好像还有些话没跟三娘说，便回过头去准备唤她。像是心有灵犀，此时三娘亦回过头来。四目相对，三娘却只余淡然一笑相送。
　　这一笑让离歌笑突然记不起刚刚要对她说的话，只好转身继续朝外走。

　　燕三娘目送离歌笑穿过公主府的重重回廊，看他的身影最终在踏出小院的月洞门之后消失在视线中，她突然像全身被抽走了力气一样跌坐在地上。
　　她的脑海中一片混沌，好像原本手中抱着的什么珍贵的东西不见了一样，于是她突然站起来在所处的小院中毫无目的地打转。
　　不是她不在乎离歌笑，她只是害怕。她希望理想中的那个人心里只装着她一个，也只能有她一个。这份感情他们还没有走得太远，所以她宁愿自己先撤出来，把选择的权利交给离歌笑。
　　就赌那么一次，就算输了，她还是一枝梅里的燕三娘，去留无阻，来去如风。
　　模糊中手里好像抓起了一个什么东西，燕三娘定睛一看，原来是离歌笑刚刚落下的酒壶。这家伙居然把酒壶都给忘了！
　　燕三娘拔开壶塞，仰天朝喉咙里灌了一口，不等咽下却全部喷了出来。
　　真是倒霉，差点忘记这家伙的戒酒期还没完，酒壶里装的全是水！

作者有话说

　　回来填坑。
为了避免弃文，我决定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