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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神,存在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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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好莱坞最知名导演力作,由多位奥斯卡获奖者联袂主演的《神之泪 》在美国上映的第一周便创下了两亿美元的票房纪录,今天,这部电影入住上海影院。
早已料到买票的人会很多,但在看到电影院前只能用潮来形容的人群,江灵夕还是忍不住呻吟一声。
一身蓝白相间的长袖学生套装,一条利落的及腰马尾,一张可爱的苹果脸——上面还镶着一对浅褐色、不时删除猫特有锐光的眼,外加两道浅浅的眉,江灵夕站在上海影院外一块三米高的宣传画前,画中央是男主角浅吻女主角的画面,四周以相框形状的花纹装饰,右下角印着的是电影的埃及文、希腊文、英文及中文名。
转进了附近的小巷,这里与电影院前简直是两个世界。
“咕咕咕”手中的奶茶已经见底,江灵夕咕哝了一句:“还没喝呢怎么就完了……”便将塑料杯向后一抛,准确地掷进一米开外的垃圾桶。
无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完美无缺的双手,向下拉了拉长袖,遮住手腕处一条细微的疤痕,江灵夕边走边自言自语:“神,真的存在么?或许吧……”
她向前快走两步,转过巷子,向不远处的公交站牌走去,边打量着站在站牌旁神色或焦虑或悠闲或冷漠或木然的人们。
缓缓地,一辆天蓝色的大巴停了下来,一分钟后,站牌旁便无一人,只剩一双明亮的眼,紧盯着公车消失的方向。
一幢十分小但很精致的黑色别墅前,江灵夕微微叹了口气,开门进去。
这座别墅里面的装饰与外面一样是纯黑色系的,在里面住久了,谁都会有压抑的感觉,就算是曾再羡慕这别墅造价的人也一样。
大把的钱砸下去,这座别墅与那个男人期许的一样完美——艺术中最压抑的那种完美。
他说,这座别墅就是我。
他说,看到这个,你便会记得你自己的愚蠢与天真。
如果说他的所有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记得这个事实,那他还真是一个有艺术气质的变态。
推开门,她望向色彩斑斑驳驳已隐约露出黑色的墙面。
多少次了,她刷上的亮色油漆不出三天便会完全褪去,重新让位给黑色,连贴上的壁纸都会被腐蚀得不成样子。但她还是一次次地刷,一遍遍地贴。三天一掉?那她就两天一刷,一天一贴!
四十寸的液晶电视挂在漆黑的墙面上,她连开电视的兴致都没有,因为一打开,画面中便只有黑色和隐约的白光。
打开灯,红色的亮光顿时流遍了屋子。光很亮,很红,让她的屋子看上去永远是命案现场般,或者说,就像那个男人说过的,像他的眼睛。
把自己扔进了黑色的真皮沙发,江灵夕手伸向茶几,勾起黑色的水晶杯。
神,存在吗?她仰头,将那红色的液体灌进腹中。
死寂,这客厅,这屋子。
“铃铃铃……”电话铃很突兀地响起,显得异常刺耳。
额角突然有些湿润,心有些烦躁,电话铃却在她耳边响得更欢实。
抓起电话,虽然知道只可能是那两个人,但她还是没声好气地吼道:“谁啊?!没事儿我就挂了啊!”
那边的人沉默了一会儿。这种沉默让江灵夕有些错愕,如果说是那两个人的话,一个会立刻甩来几句冷冰冰的话然后挂掉,另一个则是会送上几声讪笑,再来几句细语。不管怎样,绝不可能是沉默。
心有些乱,将目光从地上那只杯子上挪开,努力调整一下心情,她尽可能以轻松的语调说道:“对不起,不过你是哪位?”
回答的是一个十分清爽的声音,很好听,带着点阳光的味道,那点味道随电话线一起传来:“喂,江小姐吗?我叫风守灵,是他的新任秘书,来跟你打一下招呼。”
那男人的新秘书?江灵夕在心里轻叹一下,有一个天才中的天才,或者……蠢材。
那个男人的秘书没有一个为他工作超过三个月的,不是因为工作力度太大或者压力太大,而是,每一个秘书都会在工作一段时间后出现意外死亡。
一次两次可以认为是巧合,但若是三年时间死了二十六个人呢?鬼才相信这是意外!
所以警方理所当然地对这件事重视起来了。从去年第十七个秘书死时,便有一支小分队专门着手调查这件事。调查半年之后,又死了四个人,但分队查得的所有证据都表明,这些意外全是巧合中的巧合。
半年的调查未果,再加上上面有人施压,还有城市其他事件的干扰,分队中的人一个个被调开,分队的大规模调查也告一段落。
但又是一个巧合中的巧合,这支分队中的一个成员好巧不巧的是死者之中三位的至亲。
那人是个孤儿,和哥哥妹妹一起长大,为了不让她们姐妹两个进孤儿院,哥哥一边念书一边打工,有天赋的妹妹也很早就进入了社会。
贫穷让他们三人异常地早熟,而她的性格又是异常地倔强。
哥哥与妹妹都继承了父母的头脑,她没有,但她不服输的个性也助她成就了最年轻“SSE(Shanghai Special Rescue)”成员的神话。
她哥哥是那个男人的第一人秘书,也是做得最久的一个,不到三个月,准确地说是两个月二十九天。那时她还在上大学。
她妹妹是那个男人的第五人秘书。死时才二十一岁。
她第三个至亲是她的未婚夫,那个男人的第十九任秘书,与她同为“SSR”一员,为了调查这个案子才去的,他的死离他们约定的结婚日期只有一个月。
后来她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得知了江灵夕的存在,边找上她,希望她提供帮助。
江灵夕一时兴起就答应把那个男人可能去的地方透露给她,而她至此开始了深入调查。
胶底鞋在路面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江灵夕停在了一家算命馆门外。那家的招牌很抢眼,上面不知用什么字体写着几个她 “灵”字。
望了一眼前面的玻璃门,江灵夕推门走了进去,嘴角含笑。
“眼至浊而气至清,心至疲而行至疾,魂未在身,精未离体……”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传来,很好听,但内容却很容易挑起某些人的脾气,“小姐,恭喜你,有撞神运呢!”
“我有撞神运,那谁倒见鬼的霉呢?”江灵夕风风火火地闯到声音的来源处,笑问。
那里位于门面的西北角,垂空的几十盆吊兰悬下,与下面围布的盆景一起,将这里隔成另一个小天地,一块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空间。
甩开吊兰细布的“门帘”,江灵夕扫了一眼坐在桌子这边的正好奇地看着她的顾客,继而目光射向半躺在乌木桌后移动椅上的白衣人,白衣人看都没看她一眼,眼神安静到仿佛刚刚说话的不是他。
江灵夕不满地瞪大一双杏眼,一屁股坐到了桌子上,故意剧烈地踢打着双腿,桌子不安地“咚咚”直响。完了她还掏出一根烟点上,猛吸一口,将雾吐向已经在皱眉的顾客。
顾客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似乎要发作。
江灵夕突然将烟掐灭,又打开打火机,扔了出去。刹那间,垂到地面的两根藤蔓像纸一样燃了起来,下一秒,一盆吊兰着火,火势向另外的几盆蔓去。
几十盆吊兰火盆般悬在空中,火苗以盆为中心,岩浆般向各自的藤蔓蔓延开去,几根断落的掉在桌上,厚实的桌子也开始燃烧,火苗直上至江灵夕的身上,她动也不动,任火将自己包围。
顾客早已看得脸白如墙,回过神的第一件事便是头也不回地拨开藤条没命地冲出去,边大喊:“来人啊!见鬼啊!——”
桌子转椅上的白衣人还是不理江灵夕,随手挥了挥,火迅速地退回去,像是电影倒带般,转眼便缩回一只打火机。